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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卷起的旋风归与平静，抽血室里一片狼藉，血污伴着裂痕喷洒在墙壁上，白凛静静地站在那里，自始至终没有移动一步。
她的面前是一具跪倒在地的无头尸躯，被割断的脖颈喷洒出发臭的黑血，身上密布的针孔也如花洒般流淌着血液。
她掉落的头颅滚动到白凛的脚旁，原本悚人的面容在恨意的扭曲下变得更是狰狞，但白凛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这颗头颅后从黑发下钻出的另一张脸。
那是她所熟知的上一任护士的脸...
她并没有被取代，而是把这个倒霉蛋当作了躯壳，就像是白凛曾携带的那枚发卡一样。
鬼物在其中居住，吸食着外界带来的负面情绪成长。
但与发卡不同，这具躯壳并不是死物，就算前任护士能够成长为四级的鬼物，也无法夺得身躯的掌控权。
这躯壳对它而言即是宝地又是牢笼，只是这牢笼的门锁被躯壳的主人主动打开了。
白凛凝望着她的头颅，静垂的手掌滴落着血液。
那颗头颅是她亲手斩下的，那护士突然失去了理智，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向她冲来，与她的情绪一同变的疯狂的，还有她身上忽然变的危险的气息。
白凛感受到了威胁，也看到了护士脸上转过来的另一张脸。
那张脸在出现的一瞬就开始了变化，变成了一张张白凛所熟悉的面容，想要以此干扰白凛的思绪。
她匆忙抵挡，手臂被划了条伤口，翻涌出的血珠被其下意识吞下。
下一秒，前任护士的面容顿住了一瞬，而直播团队那女人的眼中却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个时间极其短暂，但白凛已然抓住这个时机完成了反击，将眼前的鬼物身首分离。
地面上的尸身逐渐化为一滩污血，一团散着荧光的能量从血坑中飘摇而出，她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受那团能量，眼底闪过一抹阴翳。
她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者说明白了齐念青的目的。
抽血室内的一切安排都不是为了杀她，只是为了给她制造一个两难的抉择。
前任护士通过某种规则的更改被关入了那女人的体内，与这规则一同被改写的还有对白凛血液的惧怕。
正如护士所说，白凛只要能献出足量的鲜血供其服用，关在她体内的前任护士自然会在规则下消亡，她也大概率会恢复人类。
如果白凛做到了，那女人便不会被前任护士占据心神，也不会葬身于此。
但那只是如果。
换取那女人生的代价是白凛的死。
就算是身体异于常人的白凛也不可能在被抽调近几乎全部的血液后存活，这是一个被给出了答案的问题。
齐念青的目的便在于让她在看到这两个答案后进行选择。
是背负罪恶继续前行还是献出生命换来他人的生。
前者会动摇她的意志，后者则会让她送命，无论选哪一个，对自诩正义的代理人而言都是两难的抉择。
就算理性能让其接受前者，但心中只要存有一丝感性，便会对此产生不适，这相当于代理人亲手断绝了他人的希望，将其逼到了绝路。
白凛相信，即使再来一次，她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唯一会变的，只有对齐念青更加强烈的憎恶。
她清楚身为代理人的她要守护的是世界而不是具体的某一人，虽然时间许久都在平静中度过，但她十分清楚那只是暂时的，只要有高级别的鬼物出现，便会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仅牺牲一人便能换来无数人的生命，这在代理人家族眼中是无比划算的，而这座医院显然在那些危险的范畴内。
只是...那人若是自己熟悉的人呢？
亲人、朋友又或是恋人，自己到时还能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她想起了前任护士死前不断变化的面容，那些都是她记忆中熟知的人，在见到那些脸时，她的心中像被堵住了般难受。
白凛的拳头攥紧，她发现自己犹豫了，不管出与什么缘由，她的意志确实产生了动摇...
“你们并不是在行驶正义，你们只是一群获得了力量的自私者而已，那女人是你手下的无辜亡魂。”播音器顺着墙沿缓缓滑落，传递着齐念青讽刺的话语。
“呵，也不知道造成这状况的罪魁祸首是谁。”白凛毫不客气地回道。
“这不关我事，我只是借此提前揭露了你们的真实面目而已，比起能让你们认识到自身的流淌的罪孽，那位女人的牺牲根本不值一提。”
“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把自己撇清责任，你的底线可真是在不断刷新我对你的认知啊，不过，谢谢你。”白凛眯起眼笑着，走到了播音器前。
“谢我？好孩子，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现在知返还...”齐念青的语气变得温柔，但还未等她说完，播音筒便被白凛一把抓在了手中。
白凛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缓缓俯身，将脑袋凑到了话筒旁。
“别误会了！我对你的感谢只是因为你成功让我消除了那一丝罪恶的感觉，不得不说你干的很漂亮，我原本也产生那种难受的烦闷感，但在听到你那若无其事的言语后，我忽然觉得这感觉还不赖，至少...我们还留有人的情感，而你，已经彻底成为了恶魔！”
齐念青遗憾道：“看来你身上的罪孽已经难以洗清了。”
“罪孽？就算是这样又如何？”白凛手上用力，播音筒上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声响，“我们何时逃避过我们亲手造成的罪孽？在成为代理人的那一刻，我们便知晓了我们所面临的东西有多么恐怖。
如果仅是背负罪孽便能守护这世间的平衡，那就由我们来承受那全部的罪吧！你也曾是代理人，你以为你的家族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如今的？
那些未能被救下的人，那些被我们牺牲的人，那些被我们伤害的人，它们全部都被我们记在心中，厉鬼复仇也好，遭到天谴也罢，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去做，我们就是在认清这全部现实后依旧选择了背负这让人喘不过的使命前行！
对于你这位不敢直面这沉重责任的胆小鬼而言，恐怕是根本无法理解的吧？
别在那继续BB了，再等一会，我马上就去斩了你的脑袋。”
碰！
播音筒被白凛捏碎了，但散落在地的残片依旧在顽强的工作着。
“但愿你在站到我面前时依旧能保持对自身的认可，我会把你们的罪恶一丝不露的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