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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洞窟内,一道身影慌不择路地跑着,急促喘息声从他口中发出,冷汗从他额上不断滑落。他不敢停下,仿佛在逃离什么极恐怖之物。
洞窟内没有光,看不清方向,他像是困在倒扣碗中的蚂蚁,撞到头后就换一个方向,可不管他怎么跑,似乎都跑不出去。
一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后脖颈上。
“还给我。”
林雁回蓦的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深深喘了几口气。
又是那个梦。
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从他记事起,这个洞窟内奔跑的梦就时常出现。那道“还给我”的恐怖声音,也已经响彻过无数次。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八点有一场葬礼,不能耽误。他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到厨房用煮蛋器煮了两个鸡蛋吃,顺便把昨天从医院拿回来的医疗报告整理了下塞进抽屉。吃完换上一身黑色西装,出门打车直奔西山墓园。
死者是他的同学,吴宁,今年二十一,大二学生。三天前,吴宁在一间夜店通宵唱歌喝酒,天亮后猝死,三天后,也就是今天下墓。
学生死了,学校表示很悲痛。但庆幸的是,没死在校内,否则又是大麻烦。不过,该有的表示还是有的。
吴宁是学生会成员,学校特地给学生会主席批了一天假,让他代表学校去葬礼上吊唁,表达学校对于学生的关心。
林雁回就是学生会主席。
出租车停在西山墓园门口,林雁回付了钱,步入其中,很快便找到了吴宁的墓碑。
此时已经有不少亲属朋友在这里,个个神情沉重。还有一位手持圣经,胸口戴着十字架的西方神父在同亲属低声说着话。
林雁回知道,吴宁一家信仰上帝教,吴宁平时也每天都戴着十字架。现在他死了,家人以上帝教的方式举办葬礼,很正常。
他等那个西方神父说完话,主动走到吴宁的母亲面前,说自己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吴宁作为学生会成员,平时表现很好,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遗憾。
吴宁母亲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们学校可真行,让一个学生来说句话就完了?我告诉你,没完。等忙完小宁葬礼的事,我还得去找你们校领导!我们小宁明明是住校生,你们学校不查宿舍?不管学生晚上出去过夜?要是发现的早,小宁也不会出事!”
林雁回没什么好说的了,主动退到一边。
八点时,葬礼准时开始,西方牧师走到墓碑前,手掌按在圣经上,念礼词。
“慈悲的天父,今日我们在此,要为吴宁弟兄献上祷告。他虽然年轻,可已经走完了世上的路程,被主接去。我们深信,凡一切相信主、接受主、照主真道而行的人,他的灵魂必将蒙主救赎,在天得享安息。”
神父的声音低沉沙哑,感染力十足,刚才还冷言冷语的吴母,这会儿已经满面悲容,其他亲属也有不少眼含泪光。
“我们不必过度伤心,死亡并不是令人悲伤的事情。我们的肉体归于尘土,可我们的灵魂会在天上与父相聚,这是无比美好的,我们应当开心、快乐。”
滴答,滴答……
柔软的水滴从天穹坠落,连成一串串轻薄的丝。濛濛细雨下了起来,一些亲属打起了带来的黑伞,林雁回出门前没看天气,只得用身体拥抱细雨。
这时,他觉得脸颊微微有些炙感,似乎有什么人的目光停留在上。他扭头看去,六七米外,一个女人静静伫立着,隔着雨幕无声看他。
她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男人,替她撑着伞,黑伞全部倾斜在她头顶,男人自己半身都被淋湿,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林雁回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女人身上。
她穿着一套黑色翻领西装,打着白领带,穿皮鞋。短发,五官协调而精致,肤色白皙到几近透明。而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的眼睛,瞳色是一种自然的金橙色,和在场大多数人的黑色完全区分开,显得高贵而神秘。
林雁回注意到,不少吴宁的亲属,都忍不住偷偷看那个女人,眼中有疑惑,似乎并不认识她是谁。
“所以……”神父念完最后的礼词,“请不要为吴宁弟兄感到悲伤,请为他高兴,因为他在天上与父相聚。他没有永远离开我们,只是暂时离开我们,总有一天,我们到达天堂,还会与他相见。那永恒福乐的天国,将是我们最终的归宿,阿门。”
“阿门。”
亲属们一同神情严肃地低声念道。然而,林雁回却看到,那有着金色眼瞳的女人嘴角轻轻上扬,竟然微笑起来。
她留给林雁回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转身离开,为她撑伞的高大男人立刻跟上,执伞的手稳得像机械,没有让一点雨滴落在女人肩头。
林雁回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追上去,问问她为什么要看着他。他本能感觉,那个女人对他很重要。
可他并没有将冲动化为行动,只是看着两人消失在雨幕中。
他听到吴宁的亲属们在低声交谈。
“那两个人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知道……”
“宁宁的朋友?同学?”
“可能吧,反正不是亲戚。”
葬礼过后,亲属朋友们还要吃饭聚餐,林雁回自然不会再留,回家换身衣服就去了学校。
进校时正赶上课间,不少学生都在外面活动,看到林雁回,不少人也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林雁回是静海大学的风云人物,一是外形条件出众,身材纤长匀称,五官端正,是那种校园青春小说里常会成为男主角的类型。
二是学习成绩优异,入学来每年都牢牢占据着国家奖学金的资格。专业课成绩一直排名第一,且实践能力强,虽然目前才大三,但已经在不少对口专业的大型公司实习过,并且那些公司无一例外都希望他毕业后能直接去上班,待遇优厚。
三是他深得老师导员们的喜爱,尽管大学里学生和老师的关系不像中学那么紧密,但林雁回却被不少老师当做朋友一样看待,经常邀请他去家里吃饭。他竞选学生会主席时,几个说得上话的老师也是鼎力支持,让他得以轻松获选。
普通学生能拥有三中其一就能过得很舒服,而集中了三为一身的林雁回,自然而然会成为风云人物,受到的关注很多。
不少人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来到办公大楼后,一个二年级的学生会后辈正出来。
“啊,林学长你回来了。”
“王海。”林雁回见后辈表情有异,问了句有什么事。
“呃,刚才来了一个人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学校,她说你很快就会回来……我就让她先在学生会办公室等学长你了。”
陈海说完,林雁回想了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哦哦。”陈海突然有些八卦地笑了笑,“林学长,那个女生长得真漂亮,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吧?看来咱们学校仰慕你的那些女生要集体失恋咯。”
女生?
林雁回心中一停,口中说:“陈海,你这么能说,下次学生会会议上多发些言怎么样。”
“呃,我错了!”
陈海一溜烟跑走,林雁回脸色有些古怪地上楼,去到学生会办公室,打开门。果然,是那个葬礼上的女人,正坐在他的椅子上。
“嗨。”
她抬抬手打招呼,声音很有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就想听她说话。
林雁回注意到,在墓园给她撑伞的男人不在。他走到桌边问:“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我为什么要来。”女人轻声说,“而且,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追上我呢,你想要那么做,不是吗?”
林雁回心里咯噔一下。
在墓园时,他确实想要追上她询问,可那是一种感性和冲动。理性告诉他那么做没理由,并且像是个疯子,于是理性压过了感性。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林雁回没回答她的问题,依然问道:“你是吴宁的朋友吗?”
“朋友?他还不配。”
“那?”
“只是见过一面。”
“你找我是想要了解些他的情况?”
女人眼眸微微转动了下:“我只对活人感兴趣。”
“……你在说什么?”
林雁回皱起眉头,这女人精神正常吗?
她看着林雁回,金色眼瞳中有着掩藏不住的笑意:“想到你葬礼上那副严肃表情,我就想笑。”
“难道像你那样,在别人葬礼上笑才应该?”
“嗯。”
女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忽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她笑得太开心,以至于上半身后仰过度,差点连人带椅子一同翻过去。
林雁回的耐心到了极限:“你到底有什么事?没有的话请离开这里,这里是学生会办公室,不是精神病诊疗室。”
“哈,哈哈……林雁回,你啊。”女人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脸,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你好虚伪,我好喜欢。”
“你说什么?”
“我在别人的葬礼上笑,总比凶手在葬礼上装严肃好吧。”
林雁回一怔。
“怎么?”她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刺开了某种伪装,“你自己忘记了吗,吴宁是你杀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