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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开始各自移动。
陈卓在徂乙指挥安排的间隙找到他，将他拉到一边：
“有件事，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你实话实说，你们的战斗，我不想参加。”
他原本以为徂乙会很失望，可徂乙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任何失望之色。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儒雅平淡，温和微笑道：
“这样啊，理应如此，原本这就是我们月灵人的战斗，与救世主你并无关系。尊驾不必介怀，可以在这山头等待，当我们取得神器碎片，即刻奉上！”
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从他的措辞上，陈卓多少能感觉到一些疏离感。他挠了挠头，继续将自己从这份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中推离：
“啊……那个什么，这碎片我也不想拿。说实在的，我这人比较世俗，不想成为什么大英雄，对这个世界的命运也没什么概念。我考虑的就只是自己的安全而已，我现在只想回到圣土。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徂乙莞尔一笑，拍了拍陈卓的肩膀道：“没关系，既然如此，陈兄可先行返回圣土，当我们攻下术亥城，我亲自将碎片送去。”
陈卓点点头。
得知陈卓要离开，月灵众将士无不起身相送，仍然是一副看待拯救者的崇敬之色，表情多半都是祝福，这让陈卓多少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若是被鄙视，自己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陈卓获得了一匹九尾坐骑，按照徂乙指引的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上，陈卓多次回头望向那片被高山和森林掩埋的钢铁之城。
我的选择，没错对吧？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个受了十八年精英教育，思维模式全都是如何控制风险的自我至上的家伙。参与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拯救行动中，并不是自己应该承担的义务。
如此快速奔行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星辉泻地，正是适合厮杀的夜晚。
忽然，九尾猛然停步，朝前方嗅了嗅，然后回头拿鼻尖拱了拱陈卓，在原地焦急踱步。
是有什么情况吗？
陈卓俯身轻抚它的脖子，一指高山，九尾立刻明白陈卓的用意，朝山上狂奔而去。
在山顶，陈卓看到了远处一只被灯光覆盖的队伍正朝这边走来。
数十名奴隶排成两行缓缓前进，整条队伍的人手脚全都以某种白色锁链绑住。
队伍两旁是架着金属架的高大魔兽，骑士在两旁使用高亮探照灯不停向周围探照，时不时有圆形飞行器在附近探测，跟陈卓昨天在九黎人营地看到的一样。
一个身材瘦高的天人举着像是用某种电能驱动的鞭子，在队伍右侧朝着队伍内破口大骂，时不时狠狠抽在队伍中某些人身上，发出震天响声。
“快点挪两步！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就你们这走法，明天早上能赶到术亥城我他吗都要烧高香了！你们这些低等杂种，叫我们跟着一起受罪！快点！”
队伍中，忽然有一个女人晃晃悠悠倒下，看上去似乎是魔人族。因为她的缘故，后面的人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这锁链把所有人都串联在了一起。
瘦子急吼吼冲了过去，扬起手就是一鞭。“谁他么允许你躺下了啊！给老子起来！”
女人发出一声惨叫。
她身旁的那名魔人赶忙上前求情道：
“长官！她发烧了，头很烫，让她上车吧。不然肯定影响行路速度啊。”
“你他吗做梦呢，给老子起来！”
瘦子不依不饶，正要责打，忽然从后面走来一名骑着魔兽的军官。
“怎么了？”
“这女人装病。”
魔人男性慌忙解释：“不不不，长官，她真的病了！您看看，她身体跟火炉一样烫！”
军官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拽起女人的脸看了看，嘴角渐渐扬起，自顾自嘟囔道：“不会是染上什么瘟疫了吧？”
说着，他招呼那瘦子将女人扶起，“把她给带出来，我给她治疗一下。”
魔人男一听此言，顿时惊恐跪地，不住磕头道：
“不不不，长官！别这么做！长官……”
他的求饶并没有得到任何怜悯，瘦子抬起一脚将他踢飞。
接着，瘦子从腰间取下某个工具将脚铐卸开，让后面的人跟上，再重新将脚链连接成为一体。
两人推着已经难以支撑身体的女人走入森林，队伍中的所有奴隶全都将脸侧向另一边，无人敢说话。队伍继续前行。
二人将女人架着来到森林后方，往一处平坦的岩石上一丢，朝队伍看了一眼，然后——
那军官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瘦子在旁一脸羡慕。
“嗯？”
军官一个眼神瞪了过去，瘦子只好回头去看另一个方向，但还是心心念念地请求道：
“老大，待会能不能先别就把她杀了，让我也爽爽呗。”
“哼，有你的份，着什么急？”
他将魔人女拽了过来，将姿势摆好，正要有所动作，忽然感觉有什么虫子从自己脑袋旁边飞过。
他扬起右手挥了挥，却听到耳朵内忽然一阵剧烈耳鸣。他大概是幸运的，在钻心的痛感传到自己脑皮层之前，那里就已因为强大的压力成了一堆烂泥。
瘦子听到后面有什么爆开的声音，回头一看，一根铁棒撞碎他的门牙，直直地插在他的嘴巴里，然后一直朝前捅了过去，直到那里形成了一个可以看到后方的孔洞……
……
昌似·旦·南禺有时候很想问问自己老妈，为什么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昌似，在天人的语言里预意着伟大的人。这让他从小就对此有过不切实际的期待。
但是当他渐渐成人，了解了这个世界运行的终极规则之后他才发现，作为一个天人，生活在这样的国度之内的自己是多么渺小。
恰恰是后面那两个字，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的人生。
他明白自己大概是异类，因为他发现在这样一个等级就是一切的国度之内，除了自己之外似乎从没有人想过为什么现状会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一辈子都难以逃脱自己的阶层。
但是他会去想。
押运奴隶的事情，他已经干了十年，大概还会再干上十年。
这枯燥又毫无意义的工作，到底何时是个头？
他也想过通过改变最后两个字来改变自己的人生，比如入赘之类的。
他对自己的样貌还是有些自信的，也懂得如何去跪舔女神。
带龙字的……就别想了，排队的人都能绕着魔域的海岸线一圈了。
流波或者青丘？
不过那样的话就要去戍边了，要是在魔人和兽人边境还好说，在月灵或者九黎人边境，恐怕自己活不到提升氏阶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