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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焕……徐焕……”
　　一阵飘渺的呼喊声，将徐焕从走神中拉了回来。他发觉自己正瘫坐在卧室的椅子上，而阿尔法站在他面前，后背倚着墙。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从影像里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从窗台进到屋内的。
　　“我是怎么下来的？”徐焕用食指在窗台和自己的位置间划了一道。
　　“没有下来，你还在那里。”阿尔法指了指窗台。
　　“什么？我这不正坐在椅子上吗？”徐焕挠挠头，尝试理解对方的话。
　　“我们还在刚才的影像环境里。我看你有些不适，所以将你卧室的场景投射了进来。希望熟悉的场景可以让你舒适一些。”
　　“谢谢你，阿尔法，我好多了。”徐焕揉了揉太阳穴，想到刚才自己的情况，大概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而失了神志。
　　“不过，为什么刚才的会议影像，什么都触碰不到，而这卧室的投影里，我却能坐在椅子上？”
　　“这个空间叫白房间。你可以理解为，白房间是你所处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一个屋子，刚才看到的会议影像只是视频记录，而现在你所触碰到的桌椅和你自己的卧室一样，是实体的。相当于我通过编码在这个世界里创造了这个空间，并且把你卧室的配置，复制过来一份。所以对你来说，它们是真实的。”
　　“为什么不直接在我的卧室看那些会议记录？还要单独创造一间？”
　　“因为那里全天24小时受到监控，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握中。”
　　“什么……全天？？24小时？？”徐焕完全没想到，自己原来在生活中多么小心谨慎的保护自己隐私，在那帮人看来，却近乎于“裸奔”。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只猴子而已，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我刚才在窗台上启动戒指，也会被发现吗？”
　　“不会，戒指的代码做了屏蔽，只有你自己能看到它。和戒指的一切互动，在那帮人看来，只是你出现了一些怪异的动作罢了。而你进入这个空间后，窗台上的你会陷入愣神，不会被监控者发现异常。”
　　“嗯，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记得吴三七说我所处的环境是有钱人的游戏，这是什么意思？”
　　“新睡眠计划原本的设定，是每个睡眠体处于独立的环境中，不互联不互通，你可以理解为你处在单机游戏中。
　　实施的第两年，他们给系统接入一个新功能，允许醒着的有钱人付费围观睡眠体的生活。没想到这项功能获得了大量有钱人的追捧。”
　　“这是什么恶趣味……”徐焕一脸嫌恶。
　　“后来，有个富人提议，如果能干涉睡眠体的生活，应该会很有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彬真的研发出了这项技术。”
　　“陈彬看上去不像个坏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别人都称陈彬是没有感情的科学怪物。只要是新技术，不论是否有悖人伦，他都愿意去研究。
　　但韩文强是典型的逐利小人，将这个新技术变成一项付费业务，有钱人可以通过付费，选择睡眠体作为专属游戏，后续可花费不同价格，对睡眠体的生活进行干预。”阿尔法停顿了两秒，像是有些犹豫，“比如……你一年前的车祸。”
　　“车祸？”这个让他痛苦的词汇，瞬间勾起了徐焕极大的恐惧，也激起了好奇心，“那场车祸居然是人为造成的。”
　　“嗯。”见徐焕承受住了这个事实，阿尔法继续说道，“那场车祸，还有一个你需要知道的真相。你之所以总是出现幻觉，是因为你的记忆遭到了删改。
　　你出车祸的第二天，睡眠计划的程序出现问题，将你前一天经历的内容又重复出现一次，导致你两天遇到的人和事都是相同的。而他们的解决方案，是删除你第二天的错误生活。”
　　“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场车祸出现过两次……”徐焕弯下腰，双手抱住脑袋。
　　“嗯，你之后出现的种种幻象，其实是你潜意识里残留的记忆碎片。”
　　“唔……”徐焕用双手大拇指死死按住两侧太阳穴，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完全没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居然连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被监视，被戏耍，被篡改。二十多年……等等……二十多年！
　　徐焕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对了，我记得第二次会议是在37年前，那时我还没出生。后来全球人口都进入了睡眠，那我是哪儿来的？”他近乎崩溃的抬起头，眼神绝望的看向阿尔法的眼睛。。
　　“你们算起来是第二代睡眠计划的参与者。第一代休眠后不久，议会出台了一项法案，要求选取体质出色的睡眠体，通过试管婴儿技术产生下一代。而这些试管婴儿，会在幼儿期接受大量测试。测试成绩优秀的婴儿，会被送去睡眠计划的科研中心作为替补研究员，而没被选上的，则作为下一代睡眠体。”
　　徐焕听到这里，情绪再一次陷入崩溃，语气中带着哭腔：“我还算真正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