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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雏兽“
所有生物机甲齐齐赶往兽巢。
兽巢位于一个巨大的火山岛屿上。
火山是活火山，但是已经400多年没有喷发过了。里面一片沉寂，外观看起来和普通的山差不多。火山非常深，开口小，里面大，像倒置的漏斗，里面积满了水，近看就像个地下湖。
怪物就在火山内筑巢，通过狭窄的火山口进出，
根据热感系统显示，整个火山内壁，全部都是一个个的怪物巢穴。
密密麻麻，犹如蜂窝。
霍金斯在通讯频道中提醒：“潜入的时候小心一点，这里聚集的怪物以鸟类、爬行类为主。它们喜欢集体筑巢，联合捕猎，共同抚育后代。它们非常团结，所以我们要减小动静，悄悄投入燃烧弹。”
他又问：“前锋，里面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未惊动任何怪物。”
陈楚打前锋，第一个潜入，探查火山里面情况。
火山开口狭窄，内部空间却很大。
下方两边山壁上都是黑漆漆的洞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陈楚侧面看了眼仪表盘：“这里面空气质量很差，不符合人类呼吸的标准。”
“氧气含量呢？”
“不够充足。”
“记得投放造氧弹。”
燃烧弹必须有充足的氧气才能燃烧。
这里面明显不符合标准，所以必须再投放几颗造氧弹。
“可以准备进入了。”陈楚在火山里盘旋一圈，生成好内部结构图，机甲智能分析出引爆点，然后把引爆点传输给其他机师。
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堪称是机甲潜入教学案例。
连霍金斯声音里都带上一丝赞许：“很好，其他机甲进入后，按照引爆点的位置投放燃烧弹就行。”
“把燃烧弹投放到位后，所有人按顺次撤出火山口。”
按照战术设计，所有机甲往引爆点投放燃烧弹。
除了陈楚。
因为陈楚这艘机甲携带是是引燃物和造氧弹。
他需要在燃烧弹就位后，用引燃物把燃烧弹串起来，然后点燃引燃物，投放造氧弹。
根据战术，他必须最后一个撤出。
“燃烧弹投放完毕！”候补机师们纷纷对陈楚道，“接下来就交给你啦，陈大佬！”
他们一个接一个撤出火山口。
一切都非常顺利。
陈楚估算着时间，等他们撤出一定距离，才开始用引燃物串联所有燃烧弹。
这些燃烧弹足够把整个火山里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
就在陈楚以为这次任务顺利结束的时候，通讯频道里忽然传来辛欣颤抖的声音。
“陈、陈楚……”
“嗯？”陈楚一听就感觉她声音不对劲。
惊讶，疑惑，又有一丝恐惧。
她似乎不是遇上怪物了。
如果遇上怪物，那情绪里一定是“恐惧”占大多数。
“怎么了？”陈楚见她不答话，又忙问，“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正好，他也快把引燃物连到辛欣那边了，可以过去看看。
“别过来，你别过来！”辛欣突然发出尖叫。
“发生什么事了？”到时间了，燃烧弹还没有引爆，霍金斯也意识到不对，“陈楚，汇报当前情况！”
陈楚迅速道：“兔形机甲异常！正在前往核查！”
“别过来！！！”辛欣的尖叫声更大了。
陈楚厉声道：“我没有过来！不要紧张，现在把视野共享给我。”
看辛欣这个精神状态，估计也没法把事情讲清楚，还不如直接共享视野。
过了几秒钟，屏幕画面闪烁，辛欣把视野共享给了他。
“这个是什么……”陈楚看清后，表情也变得沉凝起来，“教官，我申请暂停此次作战计划！”
“什么！？”霍金斯又惊又怒。
“兽巢内有人类存在。”
陈楚一边观察画面，一边镇定地汇报。
山壁上的洞窟里，伸出两条白白嫩嫩的腿，一看就是人的肢体。
这不奇怪，有时候怪物会把人捕猎到巢穴里，用于饲育雏兽。但这肯定是活人的腿，因为它们还一晃一晃的，似乎在请求救助。
过了几分钟，里面探出一颗没什么毛的鸟头。
这鸟一看就是雏鸟，没几根毛，眼睛和嘴巴张大，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人腿就卡在鸟嘴的地方。
上半身已经被怪物吞进去了。
因为鸟类是直接生吞的，所以这人比较完好，而且还没死。
“不止这一个……”辛欣的声音有些发抖。
眼前生吞活人的景象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了。
洞窟里还有其他几个人影在晃动。
他们被雏鸟牢牢压在身下，一动不能动。
“允许实施救援。”霍金斯听完陈楚的汇报，果断道，“给你们五分钟，救不下来就必须引爆燃烧弹。”
“什么？五分钟怎么可能……”辛欣惊怒道，“这可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霍金斯一点也不退让：“你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命，还是我的学生！”
辛欣声嘶力竭：“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战士！我们的命就是用来拯救这些平民的！”
霍金斯见她不听，只能道：“陈楚，五分钟，不行就按时撤离。”
“我会尽力而为。”陈楚冷静道。
这就是需要尽人事、听天命的时候。
像辛欣一样不顾一切去救人，并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则。
但是任何努力都不做，直接放弃救助这些人，又不符合“骑士”的原则。
涅梦缇丝说过的这么多话里，只有一句他觉得稍微有点正确性。
——机师是扶助弱小的骑士。
在古代，他们是“神的荣耀骑士”。
“尽力而为？可是……”辛欣还想再说什么。
陈楚冷冷打断她：“我们是挑在成年怪物捕猎的时间进来布置燃烧弹的，现在日落，它们很快将会归巢。如果不按时引爆燃烧弹，所有人都可能会死！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要就帮忙，要就滚远些。”
辛欣这才不再说话。
她借助兔形机甲的特性，在山壁洞窟边隐蔽下来，准备和陈楚打个配合。
“倒计时，开始。”陈楚的屏幕右上角多了个“5：00”。
他开启反重力系统，以最轻、声音最小的方式飞行，缓慢接近山壁上那只雏鸟。
“解除同步，开启手动操作。”陈楚低声道，“倒计时3：35。”
本来以为这次任务安排完美，不会进行战斗，就算主炮坏了也问题不大。
没想到凡事都有意外。
“主炮动静太大，如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动它。”陈楚想道，“等会儿从巢穴下方爬上去，直接用链刀砍掉雏鸟的脑袋。”
这样一来，它叫不出声，也不会惊动其他巢穴里的怪物。
想到这儿，陈楚轻盈地前行，从雏鸟的视野盲区突进，一下窜至它的跟前。
在他扬起链刀，赤红划破黑暗的一瞬间，
雏鸟张口喷出一道白色的东西。
嗯？
陈楚对鸟类怪物很熟悉，没听说过哪一种会用喷吐式的攻击方式。
他敏捷地避过，但紧接着机甲双腿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缠住他的是两条巨大的血管似的鲜红色触手。
屏幕清晰地呈现出“雏鸟”喷出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长着人一般白白嫩嫩的双腿，但大腿之上，却是一团黑红色的肉瘤。
这肉瘤有点像内脏，又有点像息肉。肉瘤外面有一层薄薄的粘膜，下面布满血丝，青筋粗壮地虬结在一起，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时不时发出人似的惨叫声，听起来非常逼真。
雏鸟张大嘴巴，一根极细又很坚韧的血管将它和喷吐出来的肉瘤连接在一起。
仔细一看，它脚下蠕动的那堆“人影”，其实是许多只和它一样的雏鸟，口中伸出各种半人形半肉瘤的东西。
“啊啊！”这些怪物口中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一旁的辛欣差点看吐了：“这、这是什么……”
这种怪物陈楚也没见过，图像发回指挥部，霍金斯表示前所未闻。
“这是新发现物种。”霍金斯不再淡定，“参谋部正在分析制定新方案……”
陈楚吼道：“这种时候就别管方案了，等方案出来我们命都没了！其他人先撤离，我立即引爆！”
“撤离？”辛欣连忙道，“不行，我跟你一起……”
“你赶紧出去，别碍手碍脚！”陈楚脱口而出。
“好家伙。”通讯频道里其他人都听着，“我们候补机师里唯一的女生，独苗苗，团宠，他也真骂得出口。”
“还想这呢？再不撤命都没了。”
“撤？”陈子洲插话道，“他们现在被困，外面的成年怪物就要回来了，我们一撤，谁替他们挡这波进攻？”
通讯频道里气氛凝滞。
有人犹豫迟疑：“可陈楚不是说让我们撤……”
陈子洲大喊：“他那是个人英雄主义，咱不信这套！咱有难同当！今天就是死也要替他们拦下这波进攻！”
“对，大家一起整整齐齐来的，就要整整齐齐地走！”
“呸呸呸，你会不会说话呢？还‘整整齐齐地走’？”
远处，太阳西落，阴影已经接近。
陈楚感觉到光线的变化，知道怪物们快归巢了。
他再强，也没法单枪匹马对抗如此大量的怪物，现在就算挣脱了也是死路一条。
“辛欣，我等会儿扔出引燃物，你去把最后几个燃烧弹接上。”他看了一眼旁边不肯离开的兔形机甲，迅速打开储存舱，将引燃物投出。
辛欣利索地接住了东西。
她一句话都不再说，只是默默照着陈楚的话去做。
她知道，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生命中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