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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一步两步，脚步声渐近……
最后一道脚步声戛然而止，一道两米多高，藏在黑布下，整体瘦长中间却臃肿的人影从夜幕中现出身来。
他定在那里，发出沙哑而机械的声音：“我想买一份源液。”
“你找错地方了，安县才有源液卖，大家都是从那里买的。”戈尔老头神色淡然的道
“……”
瘦高个用手按住耳朵倾听着什么，放下手又道：“永生原液，我要买的是永生原液。”
“呵呵。”戈尔老头忽然轻笑一声，摸着后颈漫不经心道：“拿什么买，命吗？”
他周身的威压正在逐渐增强，气势恢宏，凝而不发。
“我想要原液，是拿来救命的，请卖给我。”两米高的身体忽然下沉，瘦高个跪在地上俯下身体乞求道。
戈尔老头目光冷漠不为所动：“你知道的，羞耻心对金属生命来说分毫不值，你这个出价，我拒绝。”
根本不把下跪当一回事的人下跪，和经常举手发誓的人发誓一样，毫无分量可言。
瘦高个埋头在地卑微乞求道：“我打不过你，她快死了，我不想让她死。”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是白送，我也只会送给站着的你，而不是跪着的你。”戈尔老头表情俞渐冷漠不耐。
“她快死了，我只剩下她了，你就没有重要的人吗？”瘦高个跪着问道，明明是在说人命关天的事情，语气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起伏。
“你在威胁我？”戈尔老头眯起了眼睛，神情凛然。
瘦高个又侧头倾听着什么。
可不曾想，这种不专注的态度，加上疑似‘最重要的人’被威胁，直接让戈尔老头瞬间大怒。
“第一，不要无视比你强的人的发言；第二，你的无能为力，皆是因为你自身的能力不足！”
两句话的时间，戈尔老头从脖颈后面抽出一把纯黑长剑，整个人的气息变的无限弱，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但是瘦高个却只觉得前方似有一头暴怒猛虎，将要择人而噬！
嗡！
钢铁颤音响起的瞬间，瘦高个猛的侧闪躲避。
比夜幕还黑的黑芒刺穿瘦高个背后的大树，整个大树如被穿甲弹击中一般，树干中间猛然炸开，发出一道巨大的爆炸声！
如雷如电的闪光在一瞬间驱散了夜幕的黑暗，显现出黑布下一张狰狞丑陋的侧脸。
嗡！
瘦高个刚想躲避，却发现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脑袋已经受到了一记重击！
巨大力量将他掀飞，整个人像破麻布袋一样飞了出去，狼狈而凄惨。
气息微弱的戈尔老头伸手一招，漆黑之剑便出现在他手上，目光一扫，竟看到剑尖有些弯曲。
戈尔老头面无表情的伸手抚过，剑尖便恢复如初。
“她死了！！！”
就在此时，传来瘦高个愤怒的嘶吼声，难听刺耳的声音因为太过激昂导致有些失声，并且混杂着奇怪的尖细嗓音。
已没时间去深究，只见瘦高个直冲冲的掠来，右手成拳愤然挥出，毫无技巧可言。
嗡！
咔！
黑剑洞穿瘦高个的脑袋，透体而过！
但是瘦高个却并没有失去行动力，他握着的拳头忽然膨胀变成头颅的形状，上面长满五颜六色针状的结晶，这头颅不受影响的重重砸来！
铛！
只见戈尔老头轻描淡写的抬起左手，不退反迎，手背短促的往外一抽，两者相撞之际，电光四射火花四溅！
紧接着，瘦高个手上的头颅像是被棒球棒抽中的棒球，以更快的速度弹射了出去，带着他整个身体！
嗡！
黑剑闪过，一只穿着穿着黑布的手臂落到了地上！
戈尔老头看到自己的左手掉在地上后，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就像脆弱的玻璃制品。
不一会儿，碎块上就长出来了五颜六色的针状晶体。
……
瘦高个将那个完好无损的头颅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腕自断又‘长’出新的手，而那丑陋的，长满尖刺的头颅则取代了之前脑袋的位置。
“我打不过你，她死了。”
瘦高个又跪在了地上，将丑陋的脸庞埋在土地里。
他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欲望。
哪怕他口中的那个她对他而言再如何的重要，他现在也不可能再为之拼命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无法挽回了，没有必要了……源心如此告诉他。
戈尔老头活动了一下重新长出来的手臂，然后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的冷冷问道：“你就是铬鬼？”
“我不叫铬鬼，她喊我小各，现在她死了，她死了……”瘦高个嘶哑着声音重复着的道。
“死了好，死了有什么不好？”戈尔老头冷酷无情般的道。
铬鬼猛的抬头看着冷血般的王，几秒钟后还是用平静得不正常的语气回道：“死了不好，死了就不能思考，死了就不能吃东西，死了就不能和重要的人在一起，死了有太多不好了……”
“那你还带着她到处跑？”
“她说，她说不想和我分开，她说怕我会丢下她……她……”
铬鬼说着，猛的砸着自己的脑袋，撞击着地面，撞向大树，状若疯癫。
时而掩面呜咽，却又难以出声，他很想痛苦，很想再站起来去杀死眼前的王！可内心的恐惧让他无法付诸行动。
因为他打不过这个王。
“只有死了才能接受它的改造。”戈尔老头向铬鬼扔出一个玻璃试管，面无表情说道，“你已经体会过失去重要的人的感受，所以不要再试图用别人重要的人去威胁别人。”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铬鬼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戈尔老头，似要疯癫。
“如果你想她复活时还记得你，就在现在将原液浇她身上！”戈尔老头冷冷打断道。
铬鬼听此，毫不犹豫的将整个试管丢进嘴巴里，开始咀嚼。
他临走前深深看了眼戈尔老头，像是要把对方的样子牢牢记住，再次伏地一跪后，迅速离去。
数里之外的某个山洞中。
有所感应的铬鬼褪去身上黑布，衣衫褴褛的畸长身体躺在地上，而后身体上钢灰色的物质开始流动，往一处汇聚而去，慢慢露出了一具赤身的少女尸首。
少女的身体大面积变成了铁灰色的金属，却又和原本的血肉长在一起，铁的冷硬撕扯着皮肉，让整个身体看起来要四分五裂一般。
那钢灰色物质脱离少女的身体逐渐汇聚，最终变成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浑身杂质密布，灰头发的小男孩。
小男孩半张脸长满了狰狞的银白色针状结晶，另一张脸却又好似天使一般，天真而稚嫩。
他呆呆看着少女半金属半血肉的身体，一想到也许再也不能和她说话，向她问问题，背着她过河……他就连思考的欲望也都失去了。
无想法，无意义，无动力。
永生原液的“刑罚”都不能让他有分毫的情绪波动。
忽然，少女的发梢、指尖、皮肤等组织出现异变，它们慢慢的萎缩起皱，最后变成细末……
他呆呆看着这一切。
直到女孩整个身体被“燃尽”，留下一道人形的灰烬。
小男孩伸出手，从灰烬中拿出一个不过花生大小，蜷缩着的银色小人。。
它反射着星光，像是一颗浴火重生的种子，又像是一颗褪去所有铅华的星星，带给小男孩难以言喻的希冀。
小男孩把她捧在怀里，紧闭双眼，用心中所有的愿望去灌溉这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