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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功参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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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耒吸取教训,平心静神,并不为失败所累。
  他清扫完毕火炉,接着深深看了眼炉光,闭目淡淡地道:“继续吧。”
  古太炎与林潼二人便就纷纷加了柴火,甚至为了保持恒温,丁耒甚至要求换了炭火。
  其实炼丹来说,最好的不过是火山边的燃火,其次就是某种武功修炼出来的“心火”,所谓“心火”,便是内气摩擦,虚空交织,产生的烈火,这种火焰掌控极为困难,不如火山的火稳定,但也是无上妙法,一旦掌握了“心火”,往往没有工具也能随时炼丹,丁耒现在只能想想这些传说之事。武功没到达高深,并不能滋生“心火”这种事物,他现在内功都无法修炼,无法更进一步,更别提“心火”之类的非凡体验了。
  不是他不想修炼《舍漏功》,而是此功太过特殊,之所以那么便宜,却也是跟《坐忘功》一样,存在某种桎梏————便是他需要清净之身,不染凡尘,不入虚妄,返照自身。即便他有功德点数,靠加点却只能通其形,这在“侠义榜”中也说过,“侠义榜”不是神物,往往存在某种限制,这限制便是如何做到形神合一。有其形,即便【返璞归真】的招式动作,没有灵魂,一样苟且如凡招,只不过精妙许多,难以通真理。
  武功倒是容易锻炼,外功也容易增强,最难的还是内功修为,之所以“侠义榜”没有像武功招式一样设立【不堪一击】、【初学乍练】、【略有小成】这种等级,而是保有内功最原始的设定,便就是内功不同于普通武功,需要以心印证,心到道存,道存神通,而神明自得。
  【清身】看起来不难,实际上做到,简直如顶天一般困顿重重,需扫清六欲,专气致柔。
  丁耒这个世界没有老子,他却从“侠义榜”中得知,一位叫做老子的高人写过《道德经》,“侠义榜”中便有所介绍,“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精神与形体合一,能不分离?聚结精气,以致柔和温顺,能如婴儿的无欲无求状态?清除杂念,深入心灵,能没有瑕疵?
  丁耒经过总结,精神与肉体虽不是融合,但是通过修炼,愈发能激发心身的合体,待到某一日,心到念动,身随神出,便如天雷惶惶,高山流水,松阁阔岳,伟岸而悠远,深不可测!
  正是因为有这一层的关系,这才需要【清身】,洗清精神的浊尘,唤醒最原始的力量。
  由此可见,如果将《舍漏功》修炼到一种极致状态,恐怕会高深莫测,威力绝伦。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钻研了道理,即便他很便宜,廉价,但内涵与大气,自然与醇和,在这个等级的内功中无可比拟。
  丁耒看着炉火燃烧,愈发的专心致志,像是受到控制,催眠了一般,火焰在眼球中闪动,变化,亮丽,晶莹,清透,仿佛坠入了一片火海,如沐浴其中,煅烧的仿佛不是炭火,而是整个躯壳。
  林潼首先发现情况,丁耒似乎命令在这一刻停止了,身体停顿在最关键时刻,药草没有放下,而炉火依旧红红火火,黑炭中烧,烈焰焚焚。
  “丁兄弟!”古太炎喊了一声,却被林潼打断了,只听林潼道:“丁耒他有古怪,恐怕正在某种入定状态,这种状态,我从以前典籍里见过,但很少人能够达到。”
  “入定?你说他修炼有内功?”古太炎不是蠢人,一下子明白了。
  林潼摇摇头:“他体内没有内气,应该是精神世界的蜕变,内功只是辅助,但拥有这样的精神境界,任何内功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那看来这还是丁兄弟的机缘了!”
  “应该是的,古人有言:‘进退疾徐,洞若观火。’丁耒现在的状态,进退有余,不疾不徐,看似呆若木鸡,却是由浅入深,陷入冥冥中的境地。”林潼道。
  “洞若观火”一词居然真有实际意义,这是古太炎始料未及的,他读书不多,都在打拼,很少了解道理哲学,对于武功,也是蛮力为主,入定什么的,全凭随缘见性。
  丁耒如今陷入了“洞若观火”的意境状态,可以说是天纵之才,少有的不动以万动,不变应万变。
  他不动,身不动,言不说,耳不听,鼻不闻,六识皆封,仿佛坠入了无边梦境,窈窈冥冥。
  “我这是?”当丁耒有了意识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体被排出了什么,空洞了什么,仿佛大坝漏水,渐渐决堤,但决堤之后,这些水流却莫名地消失,就像汇入了大海,是一片复杂深邃的汪洋,一望之间,遥遥不可及,实难想象。
  他的心中如流水,眼中却是火焰,一片火焰如豆,仿佛要落入他的心灵深处,却如同坠入了一片冰冷刺骨的水流中,溅起了万道激洪,露珠纷飞,蒸汽四溢。这当然都是幻象,是想象出来的情景,真实的丁耒,确实在经历一场非比寻常的蜕变。
  有如落霞与孤鹜,落叶与长松,一动一静,动静结合,似乎打开了某种桎梏。
  过去普通的自己,仿佛正在远去,那个诗词歌赋,迂腐的自己,正在被清扫出去,身体不由自主地挪动,似乎在前倾,像是要看穿这片火焰,用火来煅烧心灵。
  这个法子,在“侠义榜”中记载过,传说中某个世界段皇爷修炼“一阳指”就是如隔岸观火,烛光摆上一圈,以观火焰最初状态,随风飘动,随心偏移,火焰大小,仿佛随心所欲,却不知是心在动此火,还是风在动此火,凝聚了这样的意境,便就如芝麻开花,节节攀升,段皇爷终于练成举世无双的“一阳指”。
  丁耒如今正有这样的倾向,但他是在修炼《舍漏功》,虽然功法不动,身体保持僵硬状态,但心灵却已经得到了大解放,所谓是身困心不困,身坚心恒坚。
  那边的王五看了林潼和古太炎两眼,再观察丁耒,确实在这个瞬间,变化了不少。
  整个人仿佛容光焕发,如同出鞘的利剑,文人气质更加内敛,从这一刻开始,他并不羸弱,而是一个诗歌飞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诗剑仙。
  当年李太白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感悟,但想必他耳濡目染,这么多诗词歌赋,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也曾对酒当歌,坐亭捞月,风流潇洒,肯定自然有非凡之处。
  随着火焰愈发家加剧,丁耒的心跳也在加快,似乎整个人随着火焰,动荡变化。
  虽然不是“心火”,却胜似“心火”一般,他的身体没有内气,却有一种烘炉在燃烧,清扫、洗涤他的精神杂质。
  整个人脱胎换骨,蓦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曾经因为洛莺和师娘的复杂情愫,正在被一一扫落,跌入尘埃之中,他的心底虽然还是暗藏,却不再如那般眷恋,真正的高人,往往不动声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懂得看透说透道尽万象浮沉,丁耒也正有这样的变化。
  就见他突然冷喝一声:“舍漏清心,忘我忘情,平心而立,我意凌云!”
  倏尔,他的脸上发出瑞彩般的表情,像是万花齐放,又如同大日高悬,阳光,正气,刚强,坚毅,整个脸上体现他的心态。
  此刻他的心态,终于从血仇中脱离,仇深虽似海,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再如过去那般,急急忙忙做事,他现在的心情很是平静,不骄不躁。
  回归了心神自主的状态,他才感觉《舍漏功》已经破了【清身】这个障碍,他下定决心,将剩下的7点点数加到了《舍漏功》上,突如其来,有一道光芒在眼前旋绕,一本书的印记被他烙印出来,看起来还很虚无,仿佛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但在脑海里却是实打实的,甚至其中的一些感悟,也印刻在心中。
  有句说法,关乎三心穴————是为天心百会,地心涌泉,人心劳宫。往往很多功法都是借用这三种穴位,甚至铜人变除了印堂穴不同以外,另外两大穴位也都完全雷同。
  百会穴是脑中精神所在,与印堂中的上丹田,只有一线之隔,丁耒如今堪破虚妄,等于是打破了百会穴的枷锁,对于修炼更是轻松简单,水到渠成。
  7点点数加在《舍漏功》的时候,丁耒就感觉身体涌现出一阵阵热流,如同他当时是直接加点,后果很可能不会是温热,而有可能是极阳或者极阴,就是高热或者高寒,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走火入魔之痛。
  热流是虚空产生的,也就是“侠义榜”的灌顶。
  灌顶的说法,往往起源于密宗,是佛门不传之秘,往往喇嘛死前就会灌顶给弟子,传承功法,因此西域的喇嘛往往年纪轻轻就武功高强————这个“侠义榜”当真是神奇非凡,居然能够虚空灌顶,给他输入内气,让他顺着气流,找准气感,徐徐推进,甚至安排得妥妥当当,有“侠义榜”这个师父领进门,修行却不靠个人,简直是一步登天的捷径,令得丁耒心中大喜过望,经过这7点的加点,就已然省却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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