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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区九号房是个单人间,有独立的厨卫空间,一张崭新的沙发椅和双人床,还有个电子投影仪,甚至阳台上还摆着几个健身器材。
整个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洁,配合一些恰到好处的小挂件,还隐约透露出一些精致的感觉。
承南十六年来,头一次住上这么豪华干净的房间,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床居然就在眼前。
虽然他表现的极为克制,但是压抑不住的欣喜还是从他明亮的眸子里流露了出来。
三九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心说不就一个房间,至于这么兴奋?乡巴佬果然是乡巴佬。
这个念头刚在心里打了个转,三九突然就打了个寒颤。
他差点儿就忘了,这少年可是将军点名要见的人,自己在第二机甲部队服役六年,还没见过哪位新兵刚入营就有他这待遇,要说他和将军没点特殊的关系,打死自己也不信。
想到这一点,三九立刻把脸上的嘲讽表情掩饰成一抹很热络的关切。
“那个,承南,现在正好十点整,你收拾一下歇会儿,我十一点来接你。对了,这房间用的是密码锁,你回头自己设个密码就行,平时不会有人进来。”
承南转悠到了厨房,也没听清三九具体说了什么,心思全都被吧台上一个绿色花纹的球状物吸引住了。直觉告诉他,那东西肯定是吃的,而且还是一种他从没尝过的鲜美滋味。
一想到吃的,口水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在嘴里泛滥。
这一个多月的旅途虽说有惊无险,可一路上除了啃肉干,就没尝过别的味道,估计肠子里的排泄物都干巴了。
平时三道口虽然也有一些提供食物的商店,但那些东西不仅价格昂贵,大多还都是从堡垒里淘汰下去的过期食品,已经变质的东西味道自然不会太好,就算有几个钱,人们一般也只是买来尝尝鲜。
对于那里的居民来说,能填饱肚子,喝一口净水,就算很奢侈了。
况且他和老徐头一直很穷。
三九见承南没搭腔,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吧台上的绿球,笑了笑对他说:“这是一种叫做西瓜的水果,很甜,你要喜欢吃,明天我再让后厨给你送一个过来。”
听到‘西瓜’这两个字的同时,承南已经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了上去,捧起脑袋大的西瓜张口就咬,把三九看呆了。
“等等……西瓜不是这么吃的,你得切开……”
没等他说完,承南已经啃下一大块西瓜皮,塞嘴里‘咯吱咯吱’的嚼开了,边嚼还边感叹,“这西瓜水分可真多,就是不怎么甜。”
三九捂着脸道:“西瓜吃的是里面红色的肉,你啃的是皮,虽然能吃,但是没什么味道。”
被三九这么一说,承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讪讪的放下西瓜,不好意思道:“哦,是这样啊……内个,我太激动了,就就那什么……忘了,呵呵。”
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种尴尬的场景,承南花了半个小时,在三九的指导下,终于搞懂了房间里所有家具电器和电子设备的使用方式。
又花了半小时,在浴室里洗了个澡,还搓了好几斤泥下来,差点把下水道给堵了。
十一点,三九准时来敲门,还带来了一身崭新的军装。
换上军装,十六岁少年的脸庞竟然少了些稚嫩,平添了许多稳重成熟的气质。
看着神采奕奕的少年,三九不禁也有些感慨,果然什么人还都得靠衣装来衬托。
拉德的办公室在政府大楼的军部办公区,两栋楼虽然离得很近,但是政府大楼实在太大了,三九带着承南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来到大楼正门入口处。
沙通已经等在门口,见到承南从车上下来,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直到他看到三九下车,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气质卓绝的军装少年居然就是那个乡巴佬。
“沙副官。”
承南上前称呼了一声,正要敬礼,沙通却朝他摆了摆手。
“行了,你只是住在机甲部,并不是真正的军人,不用敬礼。”
沙通这番话,瞬间把承南点醒。
自从离开三道口,接二连三的遭遇让他有些得意忘形,差点忘了自己这次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没错,他不是军人,而且自从见到那群机甲兵后,他也不再把机甲兵当做自己的梦想。
他现在只是军部的一个棋子,一个替他们去搜索能源星的宇宙流浪者,一个寻找希望的小种子。
军人?呵呵,承南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如果军人就是那群大腹便便的胖子,就是眼前这个睚眦必报的书记员,还真不如去当一名守护三道口的护卫兵。
收回已经抬出去的手臂,承南对沙通笑了笑,跟着他走进了联合政府办公大楼,经过一系列严谨的身份检查,又辗转了几部电梯,十分钟后他终于站在了拉德的面前。
拉德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显示屏,连头都没抬,只是随意的指着对面的椅子,说了声:“坐。”
对于这位恶魔将军,承南从骨子里就有些不喜,当然和对沙通的厌恶不同,只是幼年时期的童话故事对他影响太大,以至于他始终无法用一个正常人类的视角去看待他。
况且,老徐头曾经说过,让他不要轻易相信拉德,承南猜测两人之间应该不单单只是认识的关系这么简单,或许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拉德始终没有说话,承南也不好主动开口,索性打量起这间办公室。
暗灰色的墙体,黑色的窗帘,以及金属质地的家具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觉,加上到处都是冰冷的电子设备,给这份压抑又添了层距离感,一如这座钢铁堡垒。
直到承南的视线停留在沙发背后那张巨幅照片时,他的情绪才发生了转变。
照片上有两个人,左边那位一身戎装的军人自然不用说,他就是拉德,只不过在照这张照片时,他应该还很年轻,脸上还没有刀疤,头发也还茂盛。
右边那位,大约五十岁左右,同样穿着一身军装,双眼应该是在盯着镜头,不过从他无法聚焦的眼神以及泛白的眼球判断,这时的他应该已经瞎了。
看到这里,一个名字已经在承南的心里呼之欲出——徐庸。
他猜的果然没错,老徐头确实是个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