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上琐事

　　“E集团军，巡洋舰CGN2500深渊号，正式欢迎各位。”
　　站在面前的是巡洋舰的舰长，名叫威尔海姆，看样子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却已经在领口绣上了一颗银色三角。由马拉申科上尉领头的星风众人朝面前的长官行了个礼，跟着他走上了战舰的舰桥。
　　“很抱歉，本舰正在执行作战任务，与贵部本部南辕北辙，没办法立刻将各位送回到军团号上。不过昨日，贵部的长官发回消息，同意21小队随本舰一起行动一段时间。换句话说，各位现在归我方指挥。”
　　威尔海姆打开全息海图，指着画面说道。
　　“本舰马上就会投入解放襄阳星的作战，这是由E集团军负责的殖民地夺回作战，舰队30天后完成集结，如果战事顺利，在击溃敌军舰队后，我们就会转入地面作战。”
　　马拉申科没什么表示，倒是星风仔细看着海图，微微点头——如今联邦军的海军舰队实力已有超越帝国的势头，在局部获得了优势的人类急于收复失地，军中各部更是如饿狼一般纷纷开赴前线，希望在战事正好之时捞一把战功，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想麻烦各位。”
　　威尔海姆舰长转向马拉申科，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
　　“猎骑军团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如今能有您们四位光临本舰，实在是鄙人的荣幸。身为军人本不应有贪生怕死之表现，但可怜我舰上有陆战队员三百余人，皆为刚刚入伍之新兵，受训不过半年，此番出征，不知还能有几人幸存……”
　　舰长欲言又止。
　　星风抽抽鼻子，大概听懂了舰长的意思，他是希望21小队四人能领着这三百多新兵上阵，或者在阵前授业，让这些无名小卒能多活下来一些。考虑到一条舰上的官兵大都是同一殖民地出来的子弟兵，舰长的请求也不是不可理解。
　　“明白了。我会将战场上得到的技巧和经验尽量教给他们的，舰长尽可放心，我们四人在舰上不会吃白食的。”
　　马拉申科打趣地回应道。
　　“好好好，太好了。我这两个连的子弟兵，就都交给上尉您指挥了。”
　　舰长更进一步，顺便把指挥权也交了出去。马拉申科不知舰长还有此考虑，自知入套，碍于面子也没有办法，只得再次答应了舰长的请求。
　　反正等“军团号”和这艘船靠近，他们就可以回去了，闲着也没事干，不如就帮帮忙吧。
　　……
　　第一次和舰上士兵会面，是在战舰的机库。
　　这两个连的士兵，清一色的轻装步兵装备（无动力机甲，只有简单护具、以突击步枪为主要武器的步兵，不具备太空环境作战能力），只有二十名装备了45型机甲的士兵，肩扛重机枪和无后坐力炮，算是远程和火力支援，总得来看，这装备水平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看到他们，星风仿佛就像见到了之前在星舰上服役的自己，不禁鼻头一酸。
　　在联邦政府眼中，这些连机甲都没有装备的士兵不过是炮灰中的炮灰，自然不会加大投入用心训练。士兵清一色的都是二十多岁懵懵懂懂的学生兵，士气不错，身体素质尚可，但上了战场后恐怕也就只剩下开枪的本领了，也怪不得舰长这么担心，要让星风他们教一教。
　　“星风，辰川，沧源，你们三个进入军团以后，也没有怎么听过我给你们讲课吧。”
　　马拉申科叹了口气，向自己的队员们问道。
　　“什么叫没怎么听过？你根本就没讲过吧……”星风心想道。
　　“这样，我把我的本事分别教授给你们，你们再分别教授给这些士兵。这样可以在保证效率的同时兼顾速度，如何？”
　　“分……分别教授？”
　　“那有何不可？”
　　三人都是一阵欣喜。见识过马拉申科的战斗，三人对他的实力已有直观的感受，加上这位老兵身负盛名，能被单独传授他的绝学，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么，就这样定了吧。辰川，你上午六点到九点，沧源，你下午两点到五点，星风，你晚上七点到十点。教学地点就放在本舰的轮机舱吧，那里虽然狭窄，但没什么人打扰。”
　　马拉申科说完，微微一笑，便背着手离开了。
　　于是，教学计划由此展开。
　　……
　　马拉申科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团队里的其他三人并不知道，马拉申科其实已近七十高龄，只是因为年轻时长期使用冷冻法远航，才使得外貌保持在五十左右的年纪。冷冻法，是早期未发明超空间航法时，人类在星际远航中必备的手段，虽然这样可以保证身体机能在解冻的一瞬间处于最佳状态，不至于在漫长的航行中疲劳衰老，但人类的DNA保存的寿命信息，却注定了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存在的时间。
　　是的，他很清楚，自己恐怕时日无多，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不断退化。如果不尽快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传出去，以后怕是就再无机会了。
　　说道本领，就不得不提马拉申科的冷兵器技巧。这技巧大部分师承于当年一位来自于东方的长者，东方武学融合了自身娴熟的刺刀术和格斗技巧，造就了一整套简单易学却又杀伤力十足的武术。这武术陪伴马拉申科征战数十年，助他得到了“刃之王者”的盛誉。现在，是时候将这些尽数传授给自己的接班人了。
　　虽然时间紧迫，但考虑到三人的身体素质差异较大，马拉申科还是决定分开教授，也好因材施教，各取所长。
　　对于沧源，马拉申科感受到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出身名门的贵族气息，身世肯定不简单，日后仕途也绝不会止步于普通军官。考虑到他的身体素质底子最薄弱，他决定将自己功夫中最为优雅且技巧性最高的部分传授于他，也正好弥补了他先天的不足。
　　辰川，志向不远，但肯钻研，会吃苦耐劳，身体素质也是最好的。马拉申科知道，教他那些花哨的技巧，他恐怕也会不屑一顾，既然如此，那不如将自己擅长的近距格斗术教授于他，硬桥硬马，刚劲有力，霸道无常，正是这直爽豪放的战士所最适合的武技了。再加上这功夫有着较高的实用性，学起来也简单，想必他自己也会更容易接受吧。
　　至于星风……
　　马拉申科只觉得自己的这位部下似是个很难捉摸的人，看似野心十足，但有时候却又豁达地过分，心里仿佛还总藏着什么秘密。马拉申科自己也不知道该教些什么，但他隐隐感到星风绝对是个要干大事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把自己最得意的技巧“破甲剑法”教授与他吧。
　　……
　　学习，再传，训练，舰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三百名士兵和星风众人，渐渐地进入了自己的角色，教学训练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领会了马拉申科“破甲剑法”的奥妙，星风的战斗技巧也是突飞猛进。在进行露亚的模拟训练时，虚假的对手变得越来越不堪一击，星风的战斗方法也从刚开始的无脑硬抗，变得越来越灵巧，懂得了避重就虚、在防守和进攻的交替中寻找突破的方法。
　　这“破甲剑法”，本应该是在热兵器时代早被淘汰的中近距离剑术，但伴随着机甲的普及和“骑士”这一特殊对手的出现，这套剑法反倒再次焕发了生机——从远处飞来子弹，也许会被能量护盾弹飞、被盔甲的圆弧面划开，但一柄刺向盔甲薄弱环节、携带上万焦耳振动能和热能的长剑，却绝对能让进入攻击范围的“骑士”们避之不及。就进攻得手的概率而言，这绝对是比使用枪械更加有效率的战斗方式。
　　对于星风的进步，露亚并未有所褒扬，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吐槽一下了。这也许，是因为，星风的精神力，也正随着剑术的精进而慢慢提升的缘故罢。
　　不过，除了训练和教学，星风的心里，其实还有另一件放不下的事。
　　之前照顾了自己的女孩，究竟去了哪儿？
　　从士兵们的口中，星风得知那女孩登舰后，就和一同运上舰的“仓库”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似乎是舰长特意找了个秘密的地方将她俩藏了起来。但藏在了哪儿呢？没有人知道。
　　找不到，也就算了吧，反正只是想道个谢而已。找了几日，星风也就放下了这件事，不再痴痴地想着了。
　　常言道，“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不请自来”。星风没有想到，就在自己不再去心烦后，这求之不得的事，却又自己悄悄地来了。
　　……
　　那天，星风半夜惊醒，只觉得口干舌燥。小心翼翼地从三层铺的顶部爬下，星风找到自己的水壶开盖仰头，却发现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
　　“难道又是辰川这小子偷用我水壶？”星风想道。
　　“没错就是他，我清楚地记得你的壶是满的，后来辰川睡前说晚饭吃咸了，直接喝了一整瓶水，怕是把你的水壶给错认成自己的了。”记忆力超强的露亚整理道。
　　“噫……那我岂不是只能去食堂再装一壶水了？”星风回头看看黑暗中呼噜声震天响的两位队友，迷瞪着睡眼，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宿舍间。
　　此时，舰上时间已是深夜一点，狭窄的走廊里只有几盏贴近地板的夜灯还亮着。星风睡眼朦胧，头脑还不清醒，顺着错综复杂交叉纵横的走廊走了几分钟，弯来绕去，终于发现自己成功地迷路了。
　　“诶……这食堂究竟在哪儿啊……”
　　星风尚不熟悉这艘舰内的结构，只得凭借自己从前的经验，继续摸索着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舰员几乎不怎么会来的地方——弹药库下方的注水间，这是为停泊在海面上的星舰存储压仓水的空间，在设计中是实打实的无人区。
　　但此刻，星风却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正中心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型物体，而且它，似乎还在幽幽地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这不就是“仓库”吗？星风猛地一激灵。
　　走近“仓库”，星风看见这东西原来只是个正方体，之前封锁着它的入口的密码锁已经完全消失了，没了那神秘的封锁，这东西的神秘感似乎也消失了不少。奇怪的是，星风竟觉得这东西比自己第一次看到时要小很多，难道金属也会缩水吗？
　　刚走到仓库半开的门前，门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星风的右手，将他拖进了“仓库”之中。身体迅速失去平衡，只听得后脑勺咣当一声，自己便已躺在了仓库内的地板上，胸口还压上了一个人的重量。
　　以头磕地还是很痛的，但尽管如此，星风却并没有反抗，因为他已经猜出来拉自己一把的这人是谁了。
　　“喂，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没有死啊！”
　　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似乎正在找寻那一处致命的弹孔，星风认了出来，趴在自己身上的她，正式之前在泰拉星上偶遇的，名叫星芸的少女。
　　“为什么连伤疤也没有？我亲眼看见罗伊对你开了一枪，你流了好多的血！你究竟是怎么……”
　　是啊，受了这么一枪，在她看来，自己应该已经彻底去世了……如果没有露亚的话。
　　“呃……这事情很复杂，能先从我身上起来吗？你毕竟是个女孩儿，这样贴的这么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星风的脸竟微微一红，有些局促地说。
　　“呃……啊啊，是啊……我们还不怎么熟的说……”星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站了起来，局促地拉了拉自己散乱的衣摆，伸手擦去了红烫的脸上那一道道泪痕。
　　二人都沉默了一阵。
　　“那么，你是在这儿做什么呢？”
　　星风首先开口问道。
　　“做……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研究这个奇怪的东西而已……”星芸瞟一眼星风，轻轻回应道。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变小了？就像适应了这里的空间似的。”星风抬头四望，确实，内部的空间确实变小了不少。
　　“微型机器人，这仓库是用纳米级的微型机器人聚成的。”脑子里的人露亚冷不防冒出一句，解答了星风的疑问。
　　“微型机器人？那不是……”星风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这“仓库”是微型机器人的聚合物？”
　　这自言自语被星芸听见，让她猛地一惊，水汪汪的双眼在不经意间放出了光。
　　“我……我就是知道……”星风注意到自己的失误，支支吾吾地答道。
　　“没想到除了我，还有人知道这仓库的秘密……”星芸仿佛碰见知己一般，绽放出笑容，一把拉住星风的手，自顾自将他拖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按在了台前的座椅上。
　　“你这是？”
　　“看显微镜。快看啊。”
　　星芸指了指正对的显微镜，让星风往目镜里看去。调好角度和放大倍数，星风很快便看到了镜头下那一簇簇聚集在一起的圆球形粒子。让人意外地是，这些粒子仿佛有意识一般，正互相寻找着对方，不断地增殖，渐渐形成一个个聚落，一片片形状规则的薄片，最终铺满了整个平面。
　　“这就是这仓库能万年不腐、坚不可摧的原因——它是由可以自我增殖、聚集成任意形状物体的纳米机器人构成的！”
　　星芸兴奋将星风拉起，打开了桌面上放着的投影电脑。电脑被激活，开始播放一部影片，开头巨大的“星海重工，SSI”的标志和那有些古老的清晰度水准，让星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部拍摄于十几年前的企业宣传片。
　　“大家好，我是星源。”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了画面之中。星风眼皮一跳，差点以为看到了成年商务版的自己——自己和这个叫星源的男人，长得确有几分神似……
　　“我们的科技，建立在齿轮和轴的连接之上，小到汽车，大到星舰，没有一件造物能够脱离这个体系。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由微型机器人构建的、完全不需要这些笨重机械的世界呢？”
　　画面中的星源转身指向桌面，一个由数十个球状物体聚合成的小东西正不断地变化着形状，一会儿是正方体，一会儿是金字塔，一会儿又是个球体，看起来甚是神奇。
　　“由电磁力提供行动和聚集的力量，几乎可以变成任何形状，甚至可以吸收周围的能量与物质，成为如微生物一般永续增殖的机械。这绝对是属于未来的、梦幻的科技。”
　　星源将目光转向屏幕之外的人，带着微笑的脸上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神色。
　　“但是，想要完成它还有很大的难度，比如微型机器人的尺寸所带来的成倍上升的制造难度，复杂的控制问题，还有……续航能力……”
　　身后桌面上，刚刚变成正方体的聚合物，忽然散架，变成了桌面上数十枚随意滚动的黑色小球，应该是没电了。星源回头看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这就是这一期的未来科技展望，来自于星海重工中心研究室。我们下次再见。”
　　片尾，再次出现了“星海重工”的标志。
　　……
　　“这个人……这个叫做星源的人，是谁啊？”
　　憋了半天，星风才冒出这么一句。
　　“你连发明了超空间航法的星源都不认识？”星芸有些惊讶地说道。“他可是星海重工的创始人啊！他所有人类之中最富有远见的人，最聪明的人，而且……而且是……是我爸爸……”
　　“原来是这样啊……我从小在卡戎人的星球长大，这些东西，还真的没怎么了解过……”星风觉得自己在女孩子面前显露了无知，好不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说道。
　　“那他现在……你爸爸，现在还好吗？”
　　“他啊……”星芸的脸上现出一道阴霾。“他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就失踪了……”
　　“啊啊，这样啊……不好意思……”星风意识到自己触动了她不愿提及的事，赶紧道歉道。
　　“沙沙……沙沙……”
　　交谈之时，周身的仓库四壁在不经意间起了变化，直到微型机器人分解速度加快到发出流沙一般的“沙沙”声时，星风和星芸才注意到周围环境的改变:刚才还保持着方正形状的“仓库”，此刻却像是融化了一般，开始变成沙子一样的流动物体，头顶的天花板已经彻底不见了，四壁也开始加速分解。
　　“这是？”
　　“它开始分解了，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指挥着……”星芸看一眼桌上电脑显示的数据，吃惊地说道。
　　“哗啦……”
　　分解的“仓库”，由微型机器人聚集形成的流动物质在星芸面前汇聚成一片圆形液流，忽然爬到她的脚下，顺着腿一路直上，最终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汇聚成一枚闪光的手镯。
　　“仓库”消失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结……结束了吗？”
　　星芸站在原地，吓地不敢动弹。
　　“这些微型机器人将星芸绑定成为它们的主人了。”露亚在星风脑子里叹了口气，见怪不怪地说道。“这些机器人肯定被设置了某种程序，可以认定站在它内部的生物为新一任的控制者。”
　　“那为什么不是我？”星风思考着问道。
　　“有了我，你还不满足吗？”露亚仿佛吃醋一般，很是不满地说道。“我的工作方式和它们基本一致，只不过我更加微小、更加高效，以至于能够共生在生物体内，不像这些低等的微型机器人，只能变成笨重的……手环……”
　　“呃……结束了结束了，你已经是这些微型机器人的控制者了。”星风理解了露亚的意思，借花献佛，对尚在恐惧之中星芸说道。
　　“真……真的吗？”
　　话音刚落，星芸的手环便开始分解重组，绕着她的身子扩散，变作一副覆盖周身的盔甲外壳——这正好复合了星芸希望在害怕时希望被什么东西保护的意识。
　　“是潜意识操控啊，也许经过磨合，还可以操控它们达到更加精细的变形吧。”露亚看着眼前的变化，平静地说道。
　　“是潜意识操控的，不用害怕，这东西很安全，甚至还想要保护你呢。”星风走进星芸，小心地对他讲道，一边伸出了手，试图触摸那盔甲一般的外壳。
　　指尖刚要触及目标，那盔甲却又四散开来，重新聚合，变成了站在星芸肩膀上的、一只活灵活现的淡蓝色发光鹦鹉。
　　睁开因紧张而紧闭的眼睛，星芸看到肩上可爱的生物，不禁喜笑颜开:“好……好可爱！哇！还会动，是活的吗！？”
　　鹦鹉煽动翅膀，在星芸的肩上和双臂间灵活地跳来跳去，憨态可掬、充满活力的动作和神态，立刻拉近了它和主人之间的距离。
　　“它这是在安抚自己的主人，让她能更快地接受自己……看来这微型机器人，可比你更会撩妹啊，星风。”露亚无不嘲讽地说道。
　　伴随着星芸对微型机器人好感的不断上升，她们的配合也开始变得愈发默契。星芸开始尝试着用语言命令它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尽管从理论上说，她只需要在心里想着就行了），而微型机器人也很配合地不断变化着身形，一会儿变只狗，一会儿变只熊，一会儿又变成复杂的几何形状，玩得不亦乐乎。
　　星风坐在不远处，看着开心玩耍着的星芸，竟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心里很安稳，就跟二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们似乎是被一根无形的纽带连接在了一起，即使跨越了数万光年的距离，却依旧能找到对方，聚在一起，享受家人一般的惬意时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直到星风困意涌现，他才想起自己是出来找水喝的。再看一眼星芸，他已经在尝试着控制微型机器人变化成齿轮箱减速器那样复杂的机械结构了。
　　“那我就不打扰她们了吧。”
　　星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