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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副官给出最后的工程完工时间,是在晚上的七点左右。九叔觉得这个时间刚刚好,不会耽搁什么事情,并无异议,对工程的进度还算满意。
大帅府里的人,都知道因为九叔的一张符篆,昨夜里张小帅睡得的十分安稳,一点发狂的迹象都没有。
即使是再无知的人都知道,九叔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而不是嘴上厉害,只会耍把戏的那类人。
张大帅听闻九叔一大早就赶过来查看高台施工进度,过来与九叔相见,表达自己对待人和物的重视。
张大帅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不会在九叔这类江湖人面前做出这样的礼贤下士。毕竟,实权人物在与“术士”之类交往的过程中,还要考虑物议所非。
一般人认知当中,若是过分与“江湖术士”亲近,就说明此人已开始不辨是非,昏庸失智的表现。
君子之交淡如水,九叔其人有这样一个优点,不管面对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他的态度都是一样,泰然处之,并没有什么不同。
与张大帅一阵寒暄过后,九叔就转身告辞,毕竟高台没建成之前,他在此也无事可做。不如趁此空档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身心,以最好的状态来应对晚上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刚出了大帅府,九叔就被四目道长给拉走了,留给杨牧一句,“杨小子,我跟你师父有要事要办,你自己就在附近转转,早点回客栈休息,别一个人跑丢了!”
看他们远去的方向,杨牧稍微思索立马就明白去向的正是周老头的店铺那边。
杨牧无意知晓一个老头和九叔与四目道长之间熟悉到什么程度,或者有什么过往的故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这么悠闲,不抱任何目的的只是简单的逛街。每个时代不同地方的街道,都会呈现出不同的风格和特色。因为,每个时代中,组成的人是不同的。
有平淡恬静,闲适淡然,有神色匆忙,眉头紧锁,有面有菜色,饥寒交迫。
草根似的民众们,总是深刻的反映出时代的特色。
“吹糖人,捏糖人,好吃又好玩!”
“青蛐蛐,绿蛐蛐,还有蝈蝈吊小曲!”
“新进上好绸缎,各位瞧一瞧看一看!”
“走过的,路过的,口渴歇脚的,大碗茶一个大子儿,还有小调解心烦!”
……
“糖葫芦!又脆又甜的糖葫芦!”
一位青衣老者扛着一根大扫把一样的东西,上面插着一根根用纸袋罩起来的冰糖葫芦,只有一只没有用纸袋罩着,圆圆的果子表面挂着红色的糖衣,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杨牧小的时候吃过一次糖葫芦,但是那一次的尝试,并不是美好的回忆,反而有点酸!
那时候他只有六岁的样子,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过的糖葫芦,大人便给他买了一串。
同样是红彤彤的糖衣,颜色鲜艳,看起来给人一种非常有食欲的感觉。结果,杨牧一口要下去的时候!
对了,那是一个很冷的天气。
果子外面的糖衣被冻的梆硬,里面的果子也被懂得硬梆!一口要下去,可想而知,硌牙!
费了好大功夫啃了下去,杨牧才发现,里面的果子竟然酸的让人掉牙!后来杨牧长大后才知道,冰糖葫芦里面的果子大多数用的都是山楂!
山楂的酸,配上糖衣的甜,酸酸甜甜成就了冰糖葫芦可口的味道。
但是有些无良的商贩,会使用其他果子来充作山楂,制作冰糖葫芦。
有些年份小的果树,头一年挂果,结出来的果子又小又酸又涩,卖的话根本卖不出去,没有销路。
一些人就开始动了歪脑筋,用这样次的不能再次的果子制作冰糖葫芦。
讲究一些的,一串里面掺杂一个次品。不讲究的那就没个准数,一串里面对半掺杂,或者一串全是次品。
杨牧不幸的是,人生中第一次尝试,体验感极差,杜绝了他在成长的道路上,对于冰糖葫芦根本提不起兴趣。
时隔这么多年,走在街上,突然被小贩的叫卖声吸引,内心充满了想要尝一尝的冲动。一会儿的功夫,卖糖葫芦小贩身边就已经围满了不大不小的孩童。
每个人手里攥着几枚铜币,伸着手要跟小贩买糖葫芦。
杨牧在一旁听的清楚,两个铜板就可以买上一串糖葫芦。可是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杨牧身上还真没有这么小面值的钱币。
不禁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着小贩手里棒子上插着的冰糖葫芦越来越少,要是杨牧到旁边的店里还完零钱出来,恐怕这些冰糖葫芦一只都不会剩。
杨牧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下摸出一块大洋,递给小贩,“大爷,剩下的糖葫芦,你别卖了,我全包了!”
老头一看杨牧手里的钱,喜得眉开眼笑,他做一棒的糖葫芦也花不了一个大洋的本钱。先前已经卖出去了一大半,本钱早就赚回来,并且也有了少部分的盈利。
现在杨牧直接给出一个大洋的价钱,老头连插冰糖葫芦的棒子都不要了,全部给了杨牧,直接闪人。
其实这个时候棒子上插着的冰糖葫芦,只剩下不到十来只的样子。看着周围围着的眼巴巴看着糖葫芦的小孩子们,杨牧只好把剩下的分给他们。
分完之后,上面插着的只剩下两根。
还好,还好!
要是最后一根不剩,杨牧这一个大洋花的就有些亏了。
身边的小孩子已经散尽,瞅着一双两串冰糖葫芦杨牧吁了一口气。这下没什么事,可以尽情的享受一下勾起自己馋虫的冰糖葫芦。
杨牧伸手去摘的时候,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当着他的面,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硬生生的抽走了最后两根冰糖葫芦。
谁这么胆大,竟然敢当着杨牧的面,直接把冰糖葫芦拿走。
杨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小白手,“哗啦”一下直接扯掉了包装的纸袋,左右双手各擎一只冰糖葫芦。
然后在杨牧目瞪口呆之中,左右手开工,“miau,miau!”
每一串冰糖葫芦的第一个果子,都被她咬了一大口。清脆的咀嚼声,从她的口腔里发出来。
“唔……!
老板,你这冰糖葫芦一如既往的好吃!”
“你干什么?!我们认识嘛!”杨牧对着个自来熟的女孩可真的是有点无语了。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老头子的小贩了吧!那这脸盲症也太厉害了吧!
“咦?你不是老板?你是谁?
哦!我知道了!
你替老板卖冰糖葫芦,那你一定是他的儿子吧!”
什么跟什么!你才是他儿子呢!
“姑娘,拜托你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不要瞎说,不要乱下结论好不好!
我跟那个卖糖葫芦的没关系,我也不是卖糖葫芦的!
而是花了一个大洋,从一位老人的手里买过来的。
现在的情况是,我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你半路劫走,你说怎么办吧!”
这位姑娘一听顿时就不敢了,“我看你是想要讹诈是吧!什么冰糖葫芦,需要一个大洋!想钱想疯了吧!”
其实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任发的女儿任婷婷。
最近这段时间,任婷婷也很烦恼,自己的爸爸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停的要求自己回家。经过旁敲侧击才知道,原来是在家里面替她相中了一位年轻才俊,想要她回去见个面,若是合适的话就尽快的确定下来关系。
任婷婷一听任发这样迫不及待,目的红果果的张扬,顿时心下不喜,十分抗拒这样包办似的一切。
结果任发催了一次次,不见任婷婷有什么动静,这么一来任发就动了要停掉任婷婷生活费的念头。后来考虑到一个女孩子家家,人在外面万一没了钱,万一走上了岔路,那可要后悔一辈子。
但是,不给予惩戒,任发心里也觉得不甘心。
仔细思量之下,任发按照最低标准,给任婷婷发放了生活费。
饿是饿不死,可是想要改善生活质量,可是很难做到。也让她尝一尝“苦日子”,是怎么过的!
这就导致了任婷婷只能每顿抠出来几个大子儿,用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来作为自己改善自己口味的小零食。
虽然刚刚被杨牧说自己认错了人,任婷婷还不是很生气。但是当杨牧说道,两串冰糖葫芦竟然要一块大洋的时候,任婷婷就真的感到十分的愤怒。
人总是在自己缺少某件东西,无法达成某件事情的时候,总会感到无比的愤怒。仿佛自己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处处被莫名其妙的针对。
只有愤怒的发泄出来,才会让人觉得舒服一些。任婷婷此时,正是这样的状态。
杨牧看着面前突然之间恼怒起来的姑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东西,被无缘无故的冒犯,自己还都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人家倒率先炸了刺!
别人要是不清楚的话,还以为是自己这个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小姑娘吧!
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眼神八卦快要飚出来的眼神,杨牧想了想算了,不就两串糖葫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虽然来了食欲,没有吃到也是天意如此,不苛求不苛求!
想到这里杨牧冲任婷婷摆摆手,意思是不打算跟她计较什么了。手里空空如也的棒子,一串冰糖葫芦都没有,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杨牧也懒得处理这么一个不知道还能用到哪里的玩意儿,随手一丢,就打算离开这里。
“站住!”任婷婷在背后大喊一声。
杨牧只得止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她,“还有什么事吗?”
任婷婷“蹬蹬的”跑过来,将左右手中各咬一口的冰糖葫芦调转到右手中,一起捏着递给杨牧,“你不是说是你一个大洋买得嘛,给现在还给你,省得有人说我乱拿别人的东西。”
杨牧看着两串冰糖葫芦上的印记,不由得哭笑不得,转瞬间又觉得心情大好!失而复得的感觉,好像蛮不错的。
他没有做任何的犹豫,直接接过了任婷婷右手递过来的两串冰糖葫芦,更是当着任婷婷的面,将最上面的那两颗被咬了一半的糖衣果子咬在嘴里。
任婷婷看到杨牧这么做,这次换她直接傻在原地。
不知道杨牧是不是故意,“咔嚓咔嚓”的细细的咀嚼了好一会儿,然后“咕咚”一下子吞进肚里。然后还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细碎糖屑,吧唧了一下嘴巴,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果然,味道真不错,比想象中的味道好了很多!”
说完,也没有理会发呆之中的任婷婷,又咬了另外的果子,“咔嚓咔嚓”的顺着街道走远了。
过了好一会儿,任婷婷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可是眼前杨牧的身影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婷婷涨红了脸,狠狠的跺了跺脚,似乎想要把杨牧狠狠的修理一顿。
他竟然当着一个陌生女孩子的面,吃下人家已经吃过的东西,这,这岂不是,算是两个人,间接的,那什么了嘛!
然后,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样消失不见,真是一个王八蛋!
啊!
一想到自己沾在果子上的口水,被一个陌生男人给……
任婷婷就觉得自己的脸,一阵阵的烧红,烫的厉害。
等到任婷婷回到学校宿舍,同屋的女生看到她满脸通红的样子,还以为她生病了。几个人围上来关心的摸摸她的额头,比一般情况下确实有点发热!
出门在外,几个同屋的女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一个人生了病,其他人都关心的不得了。拉着任婷婷就要带她去看大夫,可任婷婷根本就没有病,她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任婷婷死活不愿意去瞧大夫。
几个人还以为,任婷婷因为被她爸爸经济制裁,舍不得钱才不去看大夫,纷纷劝她不要为钱担心,看病的钱,几个姐妹替她分担了就是!
并对她毫不妥协的对抗封建家长式的包办婚姻的行为,持绝对支持的态度。
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同屋的几个姐妹,只好把上午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跟大伙儿讲了讲。
听完任婷婷的讲述,一个脸蛋圆圆的小雯姑娘不禁懊悔的跺了跺脚,“哎呀,早知道会遇到这么精彩的事情,我说什么也要跟婷婷一起到街上去了。”
“就是呀,小雯平时过休息的时候,最喜欢和婷婷一起去逛街,怎么这次就没有跟婷婷一起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