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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犯规了。”仲夏至声音有些颤抖。
“犯规？”即使看不到装甲后的脸，仲夏至也能猜到女孩现在是什么表情。“我定的规则，我为什么不能改？”
“规则，是由人制定和维护的。你要去的那个地方可能连一具完整的骷髅都看不到，你跟谁讲规则？”
“笨蛋一个，下次还骗你。”
仲夏至慢慢调整着呼吸。“你……你驾驶过第三代喙壳，对么？”
“什么意思？”
“我躲开了你的进攻，你却一点都不惊讶。”
“你还知道‘规避辅助’，喙壳一型可没有这东西。除了研发人员和负责这个项目的首长，只有驭者能对第三代喙壳有这样的了解。”
“这和现在这场决斗有关系吗？”
“你了解我的攻击模式，了解我的弱点，而我对你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每架新型喙壳都有属于自己的攻击模组，怎样运用好它，这是你要掌握的事。”
“我了解第三代喙壳的一些基础程序，你也可以让游隼来分析我，不算占你便宜。”
“听好了，你的敌人不会跟你讲公平和规则，你也不会对它有足够的了解。战斗一旦开始，就是不死不休。”
“敌人？什么敌人？”
“以后你会知道的。准备好了吗？”
“等等……”
重甲迈着大步走来，毫无花哨的直拳砸向仲夏至。
仲夏至小腿直立不动，大腿和上半身向后倒下，以一个标准的“铁板桥”躲过了对方的攻势。
“别光想着躲。”又是一拳袭来。“反击。”
“见鬼！”仲夏至不住地后退，冷汗从额角渗下。
“游隼，想想办法！”
“出拳。”
“什么？”
“肢体对抗的前提是碰到对方，所以你要先出拳，驭者。”
“你是说让我和一头野熊肉搏？我又不是俄罗斯人！”
“喙壳一型的战斗力远不是野熊可以比拟的。但是请你相信，驭者。”游隼说。“你现在的力量，要比对方更强大。”
仲夏至的后背抵上了墙壁。
“无路可退了？”女孩向他走来。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仲夏至一拳挥向面前的女孩。“启动爆……”
巨大的铁拳迎了上来。
“嘭。”
仲夏至飞了出去，嵌进了墙壁中。
“气势不错，实力太弱。”
“不过好歹是知道还手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女孩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地开口，似乎心情不错。
人工智能也会打嘴炮的吗？
这是仲夏至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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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卫哲把一沓报告拍在方靳的办公桌上。
“怎么回事？”
方靳抬眼看他。“你指什么？”
“游隼！”梁卫哲似乎没心情跟对方打哑谜。
“哦。”方靳又低下头。“它怎么了？”
“它被人激活了，还和一个老式喙壳打了一架！”梁卫哲神色激动。“最关键的是，它还打输了！”
“这么说，那小子怕是被揍得不轻。”
“你把钥匙给谁了？”
“你的报告上没写么？”
“你是认真的？”梁卫哲双手撑着办公桌，上身朝方靳微倾。
“我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方靳反问。
梁卫哲烦躁地捏了捏额头。
“坐下说。”方靳起身接了杯水递给对方。
“一个刚从‘蚁穴’毕业两年的新人，靠什么赢得你的青睐的？”梁卫哲捧着杯子，却没坐下。
方靳缓缓靠倒在椅背上。“我有理由，但不能告诉你。”
“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监管会需要一个答案。游隼不是你的私有物，你无权把它的使用权随意给予他人。”
“我会给他们交代的，但不是今天。”
没什么可再多说的了，梁卫哲转身想要离开。
“监管会既然觉得我的人选不合适，想必是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方靳在他身后说道。
梁卫哲顿住脚步，犹豫片刻，还是折了回去，将口袋里对折过的一张资料单递给方靳。
男人简单地一瞥。
“果然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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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至在自己的床上醒来，骨头痛得像是要散架。
房间外传来电视机的声音，里面正放着电影，是《搏击俱乐部》。这片子仲夏至已经看过无数遍，熟到可以背出制片人名单。
仲夏至扶着腰走到客厅。
正往嘴里塞着布丁的女孩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转回到电视机上。
“……你为什么在我家？”
“大老远把你送回来，你就是这种态度？”女孩把一大块布丁吸进嘴里。“早知道就应该把你丢在训练场冻一夜。”
“那还真是要谢谢你把我打晕了，省得我走了一大段路。”
“不客气。”
“我去洗脸。”仲夏至走向卫生间。
将最后一滴水珠在脸上抹匀，仲夏至仔细地擦拭着每一寸皮肤。地下城的每个人的用水都有限制，除去饮用的，可以用以清洁身体的水少之又少。很多人都会将平时洗脸的水储存下来，用作洗澡水。
仲夏至作为一个有些轻微洁癖的人，不太能接受这种方法。他宁愿每天省下一勺水，存够一盆之后简单擦洗一下身体，也不愿不干不净地洗个澡。
镜子中的自己白皙且消瘦，地下设施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外貌特征，因为照不到太阳。仲夏至用手指抹去镜子上的些许水汽，那双狭长的眼睛愈发生动起来。
“这是什么？”仲夏至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扒开自己的眼睑，凑近镜子。
淡蓝色的血丝如同盘杂的树根，占据了整个眼底。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它们，这些“树根”迅速地收缩，顷刻间消失不见。
“什……”仲夏至向后踉跄了两步，本就白皙的脸更显苍白。
失神片刻，他走出卫生间，客厅里的女人正在给DVD换碟。“你家的老东西不少嘛，零几年的碟都有这么多……你怎么了？”
仲夏至摇了摇头。“我出门买点东西。”
“哦。”
关上门，仲夏至站在原地，平复着那股莫名的心悸。
“应该是看错了。”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后，他朝门口的巷子走去。
“所以说，就是你在我之前激活了游隼？”有声音从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传出来。
仲夏至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人形的轮廓逐渐从黑暗中被剥离出来。
一张苍白且面带笑容的脸显露出来。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