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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外面的局势完全没有四皇子府这么和平,皇帝愈发荒淫昏庸,为了皇贵妃大兴土木,推平了上百公顷的坊¹,强征劳工来建造百花园和园内摘星楼。
不知何起谣言,吴筠竹乃祸国妖姬,惑乱人间,国师授神旨喻,当处以火刑,平息天怒。
一大早,众臣聚于御书房前,以命请令。
陛下护花心切,龙颜大怒,最终也没交出皇贵妃,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
北千俞重整势力,暗中除掉了朝中的几名奸党官员,早朝之上更是面折争廷²,狠狠地挫了顾宰相的锐气。
顾纶丢了女儿又势力受损,难免身心疲惫,被这小辈打压。
左右两派明争暗斗,无止无休。
北千俞已经遭遇了三次刺杀,次次全身而退……
天空中飘着浓浓的白云,遮住了太阳,日轮不甘心的散发着金黄的光晕,以证自己还存在。
身形娇小的女孩立在树下,看着嘶呖寒声的秋蝉发呆,身上的曳地长裙比那软云还要白。
“阿御受伤了!”
倏然一声将她惊醒,猛然回头,水眸轻荡。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汶卿尘趁着拿药箱的功夫叫上了自己的‘侍女’。
看着汶卿尘身后跟过来的何初雪,不忘自己的伪装身份,敛眸快步跟在男子身后,步伐焦急凌乱。
何初雪总觉得这侍女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想想,御临和神医师出同门,她着急应该也能理解,压下疑虑,回头不再注意这个女童。
等走到苏御门前时,侍卫拦下了涟漓。
汶卿尘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最终没出声,一个人走了进去。
苏御似乎伤得很重。
血布一堆,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中途还扔出了四只折断的羽箭。
她常在闺中,又哪里见过这阵势,那么多血啊,人怎么能流那么多血……
那得多疼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仿佛隐忍着巨大的情绪,丫鬟们来来往往忙碌,而自己仿佛被隔绝在外。
因为是假的侍女,所有帮不上忙,又因为是假的侍女,所有没命令无法进入房内。
看着守在两边的侍卫,女孩捂着脸坐在台阶上,宛如一朵黯淡无光即将谢掉的昙花。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什么都不会,就连光明正大的陪在他身边的身份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身汗的汶卿尘开门走了出来,神情释然,松了口气般。
环视了一下,面露疑惑:阿芷呢?
突然,目光落在台阶角落的那团白色上,堪堪被侍卫挡住。
汶卿尘连忙上前,把小丫头拉起来。
“阿御已经没有危险了,别担心。”
后脚走出来的何初雪见到两人的互动,之前的那抹疑虑再次浮上心头,又想起这神医对御临过多的关心……
他们认识?——!
御临是杀手,汶卿尘是医生,一个杀人如麻,一个救死扶伤……这样的两人竟然认识,甚至关系匪浅?
正被汶卿尘安抚的涟漓眨了眨酸涩的眼,低声问:“我可以进去吗……”
这语气听起来有些异样,可又让人说不出是哪里的异样,总归和平常不太一样。
汶卿尘心思九转百回,面上清淡柔和:“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出来。”
得到这句话后,她几乎是跑着冲了进入,迈入门槛后又轻手轻脚的怕吵到床上的人。
看着她进去后,汶卿尘上前轻轻的合上门,淡笑着看向何初雪。
“何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屋内无人,涟漓站在床边,看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反派,蹲下身子握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像个尸体。
这让她怀疑反派能不能挺过去。
【反派体质这么好,受了那么多伤都没事,不应该醒不过来,有点不对劲……】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再次出声。
【反派陷入梦魇,你打算怎么做?】
‘原线是怎样的?’
【原线中反派昏迷的时间过久,汶卿尘用尽了办法,最后察觉到不对劲,将清散居士叫了过来才硬生生把反派从梦魇中扯回来。】
【但是……】
‘但是强制脱离梦魇,并不代表摆脱了梦魇。’
【对,梦魇依旧在深夜侵蚀他的心灵和理智,也直接导致了他被仇恨反噬、万劫不复的结局。】
‘其实……’
【其实你不是很想进梦魇?漓宝,帮他摆脱梦魇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听到那个极其奇怪的称呼,涟漓表情一阵复杂。
怎么会百利无一害……
‘如果我死在里面怎么办?如果我无法让他醒来反而被困在里面怎么办?’
【有我在。】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让他陷得更深。
【在梦魇中我无法与你交流,里面的一年等于现实的24小时,你有十年的时间,十天一过,我就会把你的意识强制拉出。】
【如果中途死亡……应该不会中途死亡。】
‘所以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摆脱梦魇?
听着系统说了这么多,涟漓开口想问方法,就突然陷入昏迷,意识被卷进黑色漩涡中。
系统看着晕倒在床边的女孩,迟钝的眨了眨眼,揉着头发:“000,她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大人,您似乎没有告诉她解决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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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从秋千上摔了下来的女童发出痛呼,泪眼汪汪的揉着眼。
“姑娘!”一个丫鬟诚惶诚恐的把她抱起来,轻轻的拍打着女童粉色衣裙上的灰尘:“摔倒哪里没有啊?”
涟漓看着四周环境,又看了看自己年幼的身体,摇了摇头:“我没事。”
“诶呦我的宝贝儿!”一个身材丰腴容颜艳丽的女人跑了过来,眉眼之间都是泼辣凌厉的气息,一把把女童从怀里抢过来,冲着丫鬟用力的踹了一脚。
“你怎么看着小姐的!!”
“夫人饶奴婢一命吧!”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夫人冷哼一声,不怒自威,转眼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女童:“乖宝有没有摔疼啊?”
涟漓抱着她的脖子,柔柔的道:“娘亲不要责怪她好不好?”
“好好好,我家宝贝儿就是善良。”
得到肯定后,女童从她怀里跳出去,笑着跑了。
落枕女儿离开后,吴慕凝脸上宠溺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变为可怕的冰冷,看都不看丫鬟一眼。
“拖下去吧。”
“不要啊夫人!饶了……呃——!”丫鬟被侍卫捂着嘴割喉,瞪着的眼迅速失去生气。
涟漓总共用了两天才弄明白情况。
这大概是在原主八岁的时候,顾纶已经屠了苏御藏身的村子。
那反派此时应该已经落到了人贩子手中……
想着,涟漓心神回到眼前场景。
吴慕凝要给她找新的丫鬟,身边是和她差不多大的两个下人。
“宝贝儿,这是夏灵、秋夕。”
“娘亲……我不想再换丫鬟了。”女童坐在榻上,晃着脚丫,嘟嘴道。
“好好好,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哼,娘亲每次都这样说!”她娇俏可爱的让人狠不下心。
吴慕凝保证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啦!”
“哼,娘亲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相信。”
“什么条件呀?”女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想要自己去买个侍卫。”
看着女儿兴味盎然的眼睛,吴慕凝只当她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直接答应了。
得到应许后,涟漓带着两个侍卫去了奴隶市场。
被锁链锁住双脚的奴隶站成了一排,其中一个男孩足足比其他人高出一个头,很是显眼,黑色长发凌乱的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左眼中满是阴冷的凶意。
也就是这一身如野狼般杀戾的气息,导致他好几天没有卖出去,也就是因为那一看就不凡的容貌才没有把他扔了。
这种人奴隶主见多了,丝毫不在意,这种人多打打吃吃亏就知道服软了,直接就断了他的饭。
不过这两天生意好,也没心思搭理他,一直忙着推销听话懂事的奴隶们。
“呦——大小姐怎么来了?!”
苏御耳边传来奴隶主尖细谄媚的声音,嘴角轻扯出冷讽的弧度。
涟漓不理会这个圆头圆脑的奴隶主,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个个子最高的男孩身上。
那男孩一身廉价粗糙的褐色衣服,上面还打着五颜六色的补丁,镣铐锁住的脚腕被磨得血红,还染上了斑斑锈迹,半垂着眼微微冷笑。
奴隶主说道:“小姐看看别的吧,那家伙不服管教,怕伤着您了。”
闻言,她只是娇哼了一声,背着小手缓步走到男孩面前,抬着头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阴凉。
苏御看着面前小大人一样的孩子,嘴角的冷意微微淡了些,眼神却愈发凶狠想要吓退她。
可是这小孩儿一点都不怕自己,反而满眼天真烂漫……还心疼的摸了摸他手上的伤口。
生生忍住心里的抗拒,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吹了口气。
“疼不疼呀?”她甜甜的笑着,圆圆的小脸粉红。
下一刻,苏御的手被剑鞘抽了一下。
“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也配让小姐碰?”只听见这小孩的侍卫仗势欺人的说。
“你干什么!”这温柔软糯的孩子转头生气的叱责道。
那侍卫猛的跪地:“大小姐息怒。”
“不息怒!你跪着吧!”
苏御无声扯唇,眼中亮起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他在期待什么?不过是个刁蛮大小姐的一时兴起罢了。
“喂,我就要他了!”女童插着腰,一身红裙如火,眉间朱砂倾世,小小年纪便可人俏丽。
于是,被无数人退‘货’的苏御再次被买走。
奴隶主都做好他被退回来的心理准备了。
跟在那大小姐身后,一路上受着两个侍卫的仇恨眼神,苏御低着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眼中是终是毫无希望的一片浓稠夜色。
那阴鸷的眼底,仿佛闪过烈火熊熊中相拥微笑的苏氏夫妇,仿佛闪过一地惨剧的村子……
等前面的女童停下脚步,他缓缓抬头,透过发丝,看着牌匾上飘逸潇洒的‘宰相府’三字,无声的、阴恻恻的笑了。
顾纶……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收拾一下。”一声甜软钻入他恨意暴涨的心脏,直叫他有些愣住。
“大小姐!”侍卫看着女孩不嫌脏的拉住那奴隶跑走,不禁忧心的叫道。
半个小时后,涟漓看着那张略显青涩的面孔,暗自松了口气。
没错过反派就好。
“你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侍卫啦!”涟漓把两个小丫鬟拉过来,介绍道:“这是夏灵,还有秋夕,你比她们大,可不许欺负她们。”
苏御垂眸恭敬地说了句“是”。
因为是在变声期,又因为经历不多心性还不成熟,他嗓音还没那么清冷,仿若不含任何感情。
“其实做我的侍卫没那么累,我也不喜欢出门,你就陪我玩就好了。”
“是。”
秋夕此时出声:“你照顾好姑娘别让她受伤就行。”
“是。”
“你叫什么名字?”涟漓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
她一脚迈过了陌生人间的安全距离,苏御压抑住想后退的动作,单膝下跪,冷眸微敛:“请小姐赐名。”
对仇人女儿下跪,能屈能伸,一如韩信胯下之辱,在如此易冲动的年纪,实属少见。
涟漓微微一笑,轻轻揉了揉他洗过后柔软顺滑的头发:“落落欲往,矫矫不群。御风蓬叶,泛彼无垠——以后叫你落御好不好?”
在她伸手落到自己头顶时,苏御浑身肌肉一绷,差点出手将这毫无攻击力的女孩撂翻在地。
因为头顶的百会穴是死穴。
随即,听到那个名字,苏御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女孩的眼,只看到一片如白纸一样的纯净。
他差点就以为她知道自己是谁了。
或许是思虑了时间太长,久久得不到回答的女孩脸上出现疑惑,再次问:“到底好不好嘛?”
她这问题等于没问,主子的话下人怎有资格否认。
苏御点了点头。
“那我叫你阿御哥哥可好?”
苏御一愣,颇为慌乱的侧头,看着掉在地上、爬满蚂蚁的亡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次她没有再问他好不好,蹦蹦跳跳的跑到屋里吃点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