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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容妃昨夜生了个皇子。”“如此大事怎么可能没听说,现在京城上上下下已经传遍了。”
“太子乃国本,以前因陛下没有子嗣而迟迟未决,如今容妃有后,也该定下来了。”
“为时尚早,皇后也有孕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要生下来。如果也是个皇子怎么办,太子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话是如此,可陛下这半年来对朝政理都不理,不论谁去拜会都是敷衍了事,整日不知沉迷于何处,还是早早立下为好。”
“荒唐!皇后之子尚未出生就急着立太子,容妃或者说九千岁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类似的对话在各个部门之间接连发生,阉党之人听闻容妃诞下一皇子的消息喜不自禁,吵着闹着要立太子。
而皇党之人则死活不肯,必须要等皇后生育之后再说。
一时间,各种声音层出不穷,士林中也因此而发生一场大论战。
不过,最后还是硬拖到了张嫣生育时,迟迟没有定论。
一是因为嫡长子继承制深入人心,魏忠贤即便仍旧把控着大半朝堂,可在这件事上天然理亏,很难占得上风。
二是天启不吭声,底下的人再闹腾也没用。
毕竟立太子可以说是国事,也可以说是家事,历来臣子都没有立场去干涉太多,只能适当建议。
一旦过多掺和,那就要好好考虑考虑脖子上吃饭的东西会不会被人搬个家。
从龙之功,岂是那么简单的?
魏忠贤身受重伤的消息也没能瞒得过五虎五彪以及一众亲信手下,表面上大家都去看望,可心中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
从魏府出来,许显纯与田尔耕便走边说。
“田哥,你说以后的事儿会成什么样呢?”
他们二人之前同在锦衣卫共事,关系匪浅,不止于是同党,也是私交颇深的好友。烂船尚有三两钉,虽是烂人,可朋友总也会有几个。
田尔耕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不好说,依哥哥看,还得提前准备。”
魏忠贤能成为阉党的领袖,依靠的是皇帝的信任与自身超强的实力。
现如今天启对他的漠视人人可见,信任不在,而且昨夜还身受重伤,自身实力也大打折扣。
对魏忠贤而言,他权力的基石便是这两点,如今基石动摇,底下的人有些小心思也很正常。
“万一皇后真生了个儿子,九千岁这以后...”
“慎言,心中有数即可。”
“事情未定之前,不要那么早下注,稳一手。”
从容妃生产到皇后临产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京城内人心思变,动荡不安。
一日一个消息,真真假假令人无法分辨。
初秋,魏府。
“尔耕,皇后今夜就要生了,你人手准备好了吗?”
魏忠贤面色苍白,语气中带着几分虚弱感,与之前的中气十足天差地别。
田尔耕拱手道,“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好,今晚我安排你入宫,不论如何,必杀之!”
“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田尔耕握住腰间陌刀,“义父,尔耕这就准备去了。”
从魏府离开,田尔耕啐了口唾沫,“玛德,让老子去送死!你自己当初被林闻带人打的多惨忘了吗,你都不行,老子过去岂有活路?”
走了两步,他折返方向,向镇抚司衙门行去,“你不仁我不义,咱们谁也别怪谁。”
本打算等过了今晚看看形势再决定要不要跳忠的田尔耕直接悍跳,毕竟再不跳就要被主公杀了。
“田大人可是稀客,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滕瑞麒看着田尔耕,心中颇为好奇,他们二人不说水火不容也不差到哪里,在这个关头贸然来访,必有要事。
田尔耕既然打算挪个窝,也就不会拿着捏着,当即恭敬道,“都督抬举卑职了,魏忠贤要求我今晚入宫行刺娘娘。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田某怎么能做,所以特向都督举报。”
“田大人赤胆忠心,当浮一大白。”滕瑞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前因后果,对田尔耕的投诚也欣然接纳。
削弱敌人增强自己这种好事,不论来多少次他都不会嫌多。
“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田大人。”
“都督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到的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今晚,继续带人袭击。”
“什么?”田尔耕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滕瑞麒不信自己,想要斩草除根。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不想自己暴露身份,想佯攻一波,免得魏忠贤派其他人过来,节外生枝。
“都督放心,今晚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滕瑞麒赞许的点点头,“你按晚上按照魏忠贤的要求入宫即可,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配合你。声势搞大一点,别让他怀疑。另外,田大人可以帮忙联络联络魏忠贤手下是否还有打算弃暗投明之辈,自己上个岸也不要忘记当初的难兄难弟。”
“有的有的,许显纯对都督这边向往已久,只是之前不开眼得罪过您,不知...”
“小事而已,本都督岂是斤斤计较之人?你让他放宽心,到我手下只要认真办事,绝对一视同仁。”
秋夜如水。
坤宁宫。
“啊----”
张嫣极力忍耐,可还是忍不住喊起来。
滕瑞麒在宫外来回踱步,异常焦急。
等了不知多久,张嫣的惨叫声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与嘹亮的啼哭。
“是个皇子,是个皇子!”
稳婆小心翼翼地抱着滕瑞麒的儿子,生怕不小心磕碰到,邀功般大喊道。
“赏!”
滕瑞麒冲进屋里将与自己有三分相像与张嫣有七分相像的小子抱在怀中,血脉相连触动感令他微微颤抖。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动。
“快,给我看看。”张嫣声音极为虚弱。
滕瑞麒将儿子抱到她床边,“看,像不像我。”
“像,像极了。”张嫣幸福道,“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
“让我想想...”
外面,喊杀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
但离近了看,就会发现火光其实是烧烤的火,喊杀声是在打桥牌。
这伙人正是王二虎与田尔耕。
魏忠贤站在宫外,看着里面的“乱象”,嘴角的笑意隐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