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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辅国将军府。
距离那日围场狩猎，已经过去了数日。
今天的赵瑟瑟好好打扮了一番，因为晚些时候，她与翊王约在湖边的茶室相会。
不过，现在还为时尚早，她还要去向父亲请安。
赵敬禹这个时候正烦着心呢，近几日已经有官员谏言，让皇帝立太子一事。再过几日，那些重臣们也会纷纷谏言。
大局要定了。
可他却依旧看不清皇帝的心思啊。
以前他很是看好有着忠王等一众老臣支持的宣德王，可现在毫无背景，又立了大功的靖王出现了。
也恰恰是这靖王没有任何背景，赵敬禹更是看好他被立太子了。
出色、干净、年幼。完美的太子人选。
昨日，皇帝将一个太医打入了死牢，据说就是这个太医判断，说是靖王命不久矣。
罪名，自然是诅咒皇嗣。
哼，庸医，该死。
他可是亲眼见过靖王，那生龙活虎的样儿，绝不是什么短命之相。
“女儿给父亲请安。”
赵瑟瑟走进赵敬禹的书房，日常请安。
赵敬禹抬头看着自己已经长成的掌上明珠，“瑟瑟，我看那靖王对你颇有好感，你找个机会多亲近亲近他。”
“爹！”赵瑟瑟面露不满之色，“您先前还让女儿接近那宣德王，现在又是靖王，您把女儿当什么啊！女儿只喜欢翊王殿下一人。”
赵敬禹叹了口气，“为父也是为了你，为了赵家能够更好啊。你等会要出去，我不拦着你，但你要去见靖王，明白了吗？”
赵敬禹的意思很明白，要是不答应，今天就别出去了。
赵瑟瑟本就不善违背父亲，今日与翊王有约，是一定要出去的。只能点头，“瑟瑟记下了。”
靖王府。
明月在花园里为顾炼城演奏着古筝，为其打发时间。
顾炼城饮着葡萄果酒，闭眼在订做的摇椅上惬意的歇息着。
这一刻，他觉得明月买的太值了！
这古代不像在现代，能随时随地听听歌，看电影，上网刷刷小视频。古代没有什么消遣方式，就只有看看杂书，听听小曲儿了。
买了一个明月，等于买了一个音乐播放器啊！
只不过这位明月姑娘性子太冷，骨子里有些傲气，不愿意跳舞给他看，让他颇为遗憾啊。
作为花魁，鸣玉坊这种地方曾经教会她的舞蹈，自然是…………
“殿下要是真想看舞，不如买个乐班？”
明月一曲毕，无奈的说道。
一旁的时乐惊了，这明月好大的胆子，敢让靖王在这选立太子的紧张时刻，买奢靡的私府乐班？
可明月现在的身份也算是他半个主子，他也不敢出声呵斥，只能温声向顾炼城建议：“殿下，这事儿还是等过些时日吧。”
“过什么时日啊，今日就陪着明月出府，把这事儿办了。”顾炼城看了看四周，似乎来来去去的侍女就那么十几个，偌大的王府，这点人还是少了点。
“再买些下人，这么大的王府怪冷清的。”
时乐还以为顾炼城在怪罪他，连忙跪地：“殿下，您可错怪时乐了。这，王府里的侍女除了宫里出来的，就是那些外地官员富商的庶女。”
“若是平常，他们那些官员富商为了巴结殿下，自然是把自己有些姿色的女儿侄女想尽办法往王府送。可这之前，不是传出殿下命不久矣吗，所以都……都跑了。”
“跑了？”
顾炼城无语了。
不过想想也是，王爷这个主子要是死了，侍女们不说陪葬，至少被背上一个死过主子的名声。这对于她们以后的嫁人或生活都会有不好影响，再说了签得是活契，跑了就跑了呗。
回家躲上几年，王爷都死了，还能找她们算账？
“那正好，把这事儿一起办了。”顾炼城看着时乐，叮嘱：“用心点，可别混进来什么奇怪的人。”
“是。”
时乐走到明月姑娘身旁，“那明月姑娘，可方便与时乐一道同去？”
“殿下吩咐，莫敢不从。有劳时乐公公了。”明月微微一礼。
时乐心里咬牙切齿，觉得这个狐媚子坏了主子的名声，现在还蛊惑殿下卖私府乐班子？恨不得当场手刃！
不过，表面恭敬还是要做的：“哪里的话。姑娘可知道，现在朝野内外都是陛下要册立太子的消息。殿下压力大啊，姑娘可要好好为殿下分忧。”
明月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时乐的敲打。可她也很无辜啊，她深居在这王府之内，根本没有外界的消息来源。哪里知道靖王在争夺太子的档口啊，今日，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乐班的事情。
哪里能料到靖王一口就应下来了。
真不知道这位王爷是胆子大呢，还是真性情。或者，是傻的？
顾炼城喝着葡萄果酒，坐在摇椅上，眯着眼享受着侍女的按摩：“无妨。这册立太子一事与我何干？这太子之位啊，注定是二哥的。”
这位靖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当场说出来的话，真的吓死人了。
时乐心里不同意这句话，可也不能当面反对自己的主子啊。只能告退，与明月一起出府了。
日落日升。
一个多月过去了。
原本空旷的王府，变得热闹了不少。
下人多了，更重要是府里有了自己的私府班子，据说都是花了大价钱从鸣玉坊那儿挖来的伶儿。
听说，那鸣玉坊的王妈妈都气哭了。
在民间引为笑谈的同时，也没人小觑了鸣玉坊，纷纷觉得这鸣玉坊是真正搭上了风头正劲的靖王爷。
不过，这靖王爷也真是风流成性啊。民间盛传，靖王爷早前在战场上落了重伤，一身武艺尽废。现在身子刚好，就买了鸣玉坊的花魁明月姑娘进府。那高府的三公子不敢去王府闹。可差点把鸣玉坊拆了。
哭闹了三日，据说也是靖王爷发火了，相府才来人把他抓了回去。
再说，在骊宫围猎之日，这位靖王爷看上了辅国将军府上的嫡小姐赵瑟瑟。当着百官的面儿，连太子之位也不争了，愿娶赵小姐为正妻。
还是太皇太后看不下去了，制止了这场闹剧。
又说，靖王爷还看上了西州的九公主，重新想争上一争东宫之位。本打算在府上修身养性几日，改了大家对他风流的不好名声。
可这不，闲不住啊。
又遣王府里的公公来鸣玉坊买人了，这次好家伙，直接买走了鸣玉坊撑场子的台柱子们。
花魁没了，能唱得好曲儿，跳得艳舞的几个名伶儿都没了。
这往后啊，鸣玉坊的生意要冷清些咯。
靖王府。
今晚的圆月很大很亮，深夜的王府被披上了一身银装，府里的巡夜侍卫们没有发现异常，下人们也是早早就歇下了。
可，一道黑影却出现在了顾炼城的房内。
胸口吃痛，小白咬了顾炼城一口，他惊醒。
正不明所以，却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人影，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少侠好功夫啊，王府也能悄无声息的随便进入。”他笑着。心中却在不断怒骂王府的侍卫们，平日里指挥亮肌肉，一到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连刺客都能这么简单的就出现在他床边了，要是能躲过这一难，他一定请上几个贴身保镖！
顾剑怎么还没来啊，明月都快被他养胖了！
正在顾炼城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人影向前走了一步，这人没有蒙面！并且还背着个赤炎军的木匣子。
借着月光，顾炼城认出了他，“是你？赵瑜？”
“你不在军营里好好待着？大半夜的，跑到这靖王府来吓人？还是说，是沈顺派你来杀我的？”
赵瑜平静的看着顾炼城，声音有些颤抖：“这就是殿下抛弃我们的原因？怀疑我们投靠了沈顺吗？”
“抛弃？何出此言？”顾炼城从床上坐起来，解释道：“本王也不想沈顺得势，可父皇有意让本王放了兵权，本王成为臣子也没有办法违抗。”
这个时候趁机放小白咬他？说不定能创造机会，让自己逃出房间。
赵瑜一愣，沉默了一会儿。
顾炼城也在等待着机会，只要赵瑜有动手的迹象，他立马放小白咬人！
现在，说不准还能策反他！
赵瑜结合这来回过往，靖王的态度变化，想到了一个他一直忽略的可能性。他惊疑的说道：“殿下，可还记得锦衣卫？”
“什么卫？”
顾炼城人傻了，锦衣卫不是明朝的机构吗？怎么，豊朝也有？自己怎么不知道？
原著里也没提啊。
“殿下失忆了？”
赵瑜大惊。
顾炼城皱眉，“本王失忆又是什么秘密，你怎么好像今日才知道一般？”
赵瑜低着头，“不，殿下失忆这件事，估计是被封锁的消息，外界没人知晓。这也就难怪了，原来是殿下不记得了。”
“何意？”
面对顾炼城的询问，赵瑜却直接跪地而拜，“北镇抚司总旗，赵瑜，见过指挥使大人。”
“本王是锦衣卫指挥使？”顾炼城哪里还能猜不到啊，“锦衣卫是我创建的？”
赵瑜跪地抱拳，“正是！”
难道这锦衣卫是自己留下的后手？只是自己忘记了？
难怪，顾炼城是觉得不对劲。自己怎么会无能到这种地步，让沈顺轻易就夺走了兵权。
当时他从昏迷中醒来，很多事情都成了定局，他也无能为力了。
可现在看来，在西境之时自己肯定是留下了后手的！
“起来，坐。跟我说说，锦衣卫。”
赵瑜得令，坐到茶桌的木凳上：“锦衣卫里都是咱们赤炎军的兄弟，不过管理严格，不能私下联系。就如同我们这旗十人，受命监视沈顺。由于任务特殊，只能与指挥使单线联系，联络不上其他人。”
然后自己忘记了他们，他们就在一直等着自己？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样？干脆你们离了军营，来本王府上当值。”
赵瑜失落的说道：“属下这旗，只剩属下一人了。兄弟们为了掩护属下撤离，都死了。”
顾炼城笑容一僵，叹气道，“怪我。若是我能早点去找你们的话……”
“指挥使可别这么说，大人失忆这种事情，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想来，即便是两位镇抚使大人，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镇抚使？你刚刚还说锦衣卫都是赤炎军的弟兄们……”顾炼城想了想，说道：“我失忆了，对这次西境之行的事情，都是透过沈顺了解的。”
说着，他把沈顺说的版本，说给了赵瑜听。
什么与朔博会战，沈薪背叛，赤炎军死了近三千人，枪支战后丢失等等。
赵瑜听后，冷冷笑道：“那属下，现在就给殿下说说那些真相吧。”
“其实殿下并没有参与和朔博的那一战，甚至后面的那些战役也都没有参与。殿下让沈福大人假扮自己在军帐里，自己本人却带着沈薪大人和几十个弟兄去了西境深处追击那伙外乡人了。”
“殿下如何追击外乡人，又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属下不知，沈薪大人应该很清楚。那时属下在西境安护府，和大部分虎部的弟兄一起都在沈安大人账下听命。”
沈薪和自己深入了大漠，那又如何起兵叛变呢，沈顺之前在骗自己？
“我们留在西境安护府，也在监视着沈顺。殿下早就怀疑沈顺，不过一直没有证据，临走时便让沈斌、沈安、沈福三位大人好好调查。”
“可是就在沈顺要露马脚的时候，永宁公主闯进了殿下的军帐，也发现了沈福大人在假扮殿下。”
“这下子，大家都知晓了殿下不在军营里。沈顺趁机伙同宣德王李承邺、镇远大将军高显，企图吞并赤炎军。”
“那一日，他们还联络了朔博，许以重金。好在，永宁公主前来报信。三位大人一合计，打算来个将计就计。”
“他们让虎部先行‘叛乱’，打算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过，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到最后虽然是我们大胜，可沈安与沈福两个大人还是牺牲了。沈安大人为了灭龙部，只身入了沈顺的大营。沈福大人引开了皇帝派给宣德王的十万大军，可最后沈福大人被宣德王俘虏，斩于阵前！”
“不过他们更是损失惨重，沈顺虽然逃了，可成了个光杆司令。宣德王的带来的近万亲兵全没了，高显手里的边军也伤亡惨重。朔博、高显、宣德王、沈顺，四方总计死伤近十万人。”
“而我们四部四千人。五十人与殿下、沈薪大人去了大漠深处。近六百人被俘虏，阵亡一千人，沈斌大人带着我们剩下的两千三百多位弟兄深入草原，趁机灭了朔博，顺便等待殿下归来。”
“沈斌大人深知，如果我们活着，宣德王又有沈顺这个证人，殿下恐怕会被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所以，沈斌大人做了一个全军覆没的假死之局。孤军深入的赤炎军残部，虽然灭了朔博，但也死伤不计。只有十个人，‘活’了下来！”
“就是我们这一旗的十人。”
“沈顺是赤炎军的骨干，深知我们‘命在枪在’的铁规。所以，当他看到近五千支火枪摆在他面前时，也没了怀疑。”
“兄弟们蛰伏在边疆，一个月后，终于等来了殿下。可他们联名上奏殿下造反的折子已经递出去了，还好殿下与翊王在那时已经一起攻下了丹蚩。连灭朔博与丹蚩两国，让殿下谋逆的假消息不攻自破。”
“也就是见面的那晚，殿下成立了锦衣卫。”
“沈薪大人为南镇抚司镇抚使，沈斌大人为北镇抚司镇抚使。余下的弟兄们，也分列南北两镇里去了。南镇抚司主要是寻找那伙外乡人的残党，我们北镇则是到了上京后，监察百官、皇子、甚至皇帝。”
“而我们旗十人，顺理成章的监视沈顺。顺便在回京的路上，透露消息，让锦衣卫的其他弟兄能够劫走火枪。”
顾炼城听到这里点点头，“所以沈顺丢了那批火枪，是你们劫走的？”
赵瑜挠挠头，“应该是吧。属下只是泄露消息出去，可得不到兄弟们的回信。”
“照你这么说。现在锦衣卫全体都在这上京城里？”
“没错。”
顾炼城忍不住蹙眉，砸了咂舌，“怎么联络他们？”。
赵瑜苦笑，“属下不知。这联络方式，只有殿下您一人知晓啊。属下就只是个总旗，哪里能知晓这种机密。”
“弟兄们也是谨慎的很，属下这一个月以来除了养伤，就是在上京城里转悠，硬是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