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水源

　　牛井生把牛有根留给他的一万块钱，带在身上，这群羊他觉的感情深重，想起自己当年为活命吸了很多羊血狗血，于是赶到离王家村最近的一座大山了，放归自然，让它们欢快的生活。
　　一个人独自踏上寻找人生的旅途。
　　中午十二点，头上烈日酷热，汗湿衣衫，东南方暗云浮动，知道下午三点之后，必然有场大雨降临。
　　延着公路继续行走，到了一个名叫莫问天的小村里，看到小卖部，进去后买了五瓶水，两块面包，边走边喝。
　　等吃喝完后，听到不远处有争吵之声传来，小卖部女主人锁了门去看热闹，牛井生也跟在后面去看。
　　只见延村公路一直朝前，走进村中心，往右拐一处小巷外一处黄土丘，很多人腰圆膀粗挖土打井，天那样热，这些人毫不在乎，一位戴着墨镜的老头，戴个草帽躺在摇椅上，头顶是遮阳伞，嘴里品着一壶好茶，悠闲的看这群人干的死去活来，毫不怜悯这么热的天，农民这样干活。
　　赵半仙，您算对了吗？这下面真能打出水？一位穿着白衬衣，看上去方面大耳的男人询问。
　　你懂什吗？本半仙向来说一不二，谁家娶媳妇婚丧不需要我掐指算个黄道吉日？还有谁家动土择日，不需要我来问问鬼神？你们懂什吗？一群愚民，天上神仙都晓的给我几分薄面，你区区一凡人，怎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知道怀疑我的后果吗？赵半仙继续嘴里品茶，躺在摇椅上摇晃，眼睛好像闭上，进入梦乡。
　　半仙，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处黄土坡是我们村最高地方，这莫问天历来干涸就因此得名，看下面山沟里地势很低，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会不会您搞错了，不行给我们重开一卦，这都打十天井了，没有百米，也有九十，怎还没挖出泥浆？村长继续问道。
　　丁三胖，我告诉你，你怀疑我，就是怀疑亵渎神灵，这个后果非常严重，信不信由你们，本半仙下午还有事，反正三千块卦金到手，你们听不听两码事，说完赵半仙背起工具皮箱，戴好草帽，就朝村外走去，村长追了很长一段路，好话说尽，还是没能留住赵半仙。
　　牛井生挤进人群，看到里面一口很深的黑洞上面架个辘辘头，几个汉子不停换班，轮流转动，不停用大铁桶，往上搅土。
　　村长，赵半仙走了，我们还要继续挖吗？大汉汗流夹背转身，牛井生看到黑红的脸庞，真诚善良的大眼中，满是期待。
　　哎，二能，咱村几十年了，那个地方都打过井，从来没挖出水，想来这回赵半仙也是骗钱快活，白挖了，他说三百米纯属鬼话，把下面兄弟叫上来吧，天快下雨了，丁三胖说完，周围人纷纷谩骂赵半仙不是东西，有好几位妇女都说他还想吃豆腐，牛井生不知什么意思，想来肯定是无礼之事。
　　等拉上下面的那位，牛井生看到是个很矮短粗的庄稼人，全身是土，眼睛大大，每道皱纹都显示出岁月留下的心酸。
　　大槐，走吧，别挖啦，村长说我们被赵瞎子愚弄啦，走，赶紧回屋喝口水歇歇，二能边走边把大槐身后的黄土尘，拍打一下，可惜汗已湿透，根本无法拍下。
　　没事，回家我让桂花洗洗就行，只是可惜了村里人集资的三千块钱，种一亩地才收入五百，六亩地的收成没了，魏大槐说完，雷声滚动，牛井生看到头顶全黑，乌云迅速掩住这片天空。
　　他没地方可去，跟着村长进了村大队躲雨，大约三点过后，雨倾盆而下，丁三胖和几位村干部站在房子玻璃后高兴道：好大的雨啊，来的真及时，那座龙王庙还真灵，赵半仙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
　　老丁啊，依你意思是等雨过后，咱村劳力继续出动挖井喽？一位眼镜男，好像是个村官问道。
　　迷信、迷信，迷住不信也不行，你说咱莫问天多少年来，来过几批地质勘查局的人，都没找到水源，如果不听半仙的，听谁的啊？丁三胖问道。
　　听我的，我知道水源在什么地方，牛井生用手一指那边山沟说道。
　　哎，这个孩子长的很可爱，谁家孩子跑进村委会，我怎没注意啊，丁三胖起身过来摸摸牛井生脑袋问。
　　您刚才可能想井的事，没注意，我看他跟着您进来，以为是您侄子呢？眼镜男回答。
　　候望川，看来你这村官当的太不称职，小孩进来都不说一声，万一偷走村里文件，我找谁去，丁三胖问道。
　　有什么呀，就几张桌子，一个账本，什么也没，候望川回答。
　　小孩，我问你，你爹叫什么，家住哪里啊？丁三胖蹲下问道。
　　我叫牛井生，王家村的，路过这里好奇，随便跟来看看，爹死了，四处流浪，牛井生如实道。
　　哎，又是苦命孩子，吃了没？丁三胖问道。
　　吃了俩面包，喝了矿泉水，牛井生回答。
　　叔叔问你，你怎么知道山沟里有水，小孩子懂什么？丁三胖起身道。
　　我就是知道，要不打赌吧，我身上有一万块钱，花掉七块，如果按我说的，挖不出水，这些钱全归你们，挖出来我只求留宿一夜，牛井生说道。
　　贺，小孩口气不小，好，就按你说的，怎么做，说句话，丁三胖高兴道。
　　现在雨停啦，依我指点，去山沟里寻找，我会告诉你们哪里挖，很快就能挖出水源，牛井生说完走出。
　　丁三胖叫骂，贼老天，才十分钟雨就停啦，真他妈晦气，是不是放羊的雨地戴草帽，让老天看见啦？
　　村长，您拿铁锹、洋镐跟着孩子干什吗？候望川问道。
　　刚打赌啦，男人说话，赛入写约，我好赖是一村长，总不能失约吧？丁三胖说道。
　　您真的要哄骗孩子，这件事影响不好，性质恶劣，假如你骗走孩子的钱，我要向上级反映你这种不良作风，候望川后面唠叨道。
　　假如孩子赢了呢？丁三胖反问一句，把候望川当时气结。
　　很多村民看丁三胖跟着孩子下了山沟，他们闲来无事，全部跟着朝下面走去。
　　牛井生早就暗中开启鬼眼通灵术，发现山沟下边最低处，有块巨石，巨石有道裂缝，所有泉水钻进去就会流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如果在巨石前面挖井，肯定能截住泉水，打出水。
　　看着几千米长的山沟，所有人迷茫了，跟着牛井生一直走，走到山沟尽头，前面就是一座很高的土崖，崖上是地。
　　就在这里挖，一直挖下去，绝对有水，牛井生指挥道。
　　孩子，戏耍了我，你那一万块就是叔叔的，懂吗？丁三胖摸摸他的头道。
　　牛井生点头说是。
　　看着崖下土层松软，丁三胖亲自动手，几下累的灰头土脸，汗流夹背。
　　魏大槐、柯二能拿过铁锹、洋镐说笑道：村长，您不行了，我们挖出，赌约作废，一万我们一人一半。
　　好，算给你们，我一分不要，哎吆，热死了，田寡妇呢？去小卖部搬蹲水，渴死了，丁三胖说着从怀里拿出二十块，田寡妇接过，慢慢爬上土坡回村搬水。
　　怎么这么硬，见石头啦，候望川，你来改造几下，别站在看啊？看你文绉绉的样，不会是洋镐都没抡过吧？丁三胖讽刺道。
　　这有什么？我来练练，候望川说着脱了上衣，露出排骨，还有平胸，惹来旁观妇女讥笑，看那身板，就和鸡仔似的，就这种男人，晚上能行吗？
　　候望川不理这些闲言碎语，一镐下去，撬住土层下面大石边缘，猛的发出一声大吼，石头纹丝没动，人躺那啦，所有人哄笑。
　　柯二能笑道：大学生能吃屎。
　　一位膀粗腰圆的男人过来，抡起洋镐，一把下去，撬住石头边缘，一发力，洋镐把子断啦，可石头松动稍许，丁三胖大骂道：周志恒，你他娘有病啊？赔我洋镐把。
　　所有人没回应，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村长脚底，丁三胖不知道怎回事，也看着脚底，只见一股极细的水流缓缓从石头地下沁湿土壤，流了出来，虽然极细缓慢，可说明挖到水啦。
　　丁三胖颤抖着双手摸了摸水气，赶紧大喊道：还不快拿撬棍？
　　这一喊，马上所有男人出动，脚步飞快的上了山坡，不多时下来，好几位大汉一起用力，把磨盘大的石头硬从地上撬起，一股喷泉激射而起，所有人站在喷泉下喝水，田寡妇扔了矿泉水跑下来，跟着欢呼。
　　夜晚村委会里摆了二十张桌子，全村男女几百人全部到位，灯亮如白昼，牛井生胸口戴着大红花，被邀请到大戏台上演讲，说说他怎么发现水在哪里。
　　站在旁边的还有丁三胖、候望川，还有村里所有干部。
　　我是猜的，你们想啊，所有地方都挖遍，没挖出水，估计肯定是源头有水，流入地下很深的洞穴中不见啦，牛井生朴实的话语，立刻响起巨大的掌声，纷纷夸他是神童。
　　村长拿出一万块钱，塞到牛井生手里，牛井生死活不收，村长声称是全村心意，一定要收。
　　牛井生收钱后，被邀请到下面和村里人大吃大喝，干部们轮流台上发言，喜气洋洋，后来不知几点，牛井生觉的自己喝多了，被人抱着放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天大亮，身后有轻柔的呼吸，还有女子脂粉味，看着自己赤裸身体，一扭身，发现女子光洁后背，吓了一跳大叫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女子听到后，一转身，过来摸住他脸道：儿子，你醒啦？
　　我何时成你儿子啦？牛井生说完气呼呼穿衣下地，这才知道自己和田寡妇睡了一夜。
　　是村长说你爹死了，流浪孩子，怎吗？不认我当娘啊？田寡妇赶紧起身下地做饭去了。
　　不是，我想去城里读书，没心思这样过，牛井生对外面做饭的田寡妇喊道。
　　那你去读啊？我又没说不行，这是好事，田寡妇炒菜说道。
　　那我也没寻思认你当娘啊？牛井生说道。
　　反正你不认我当娘也行，吃了饭，我送你出村，这总行吧？田寡妇很快荷包鸡蛋做好，送到他跟前，牛井生吃了后，又吃俩馒头。
　　吃了我的饭，就算我儿子，不能走了，田寡妇马上变色道。
　　那我不吃了，牛井生放下馒头，田寡妇和颜道：和你说笑，脾气就像倔驴。
　　吃完饭，田寡妇一直和村里人把他送到村口，一再嘱咐他一路平安，牛井生一步三回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