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追捕

　　呼呼的风在耳边飞掠。
　　异味的空气，带着危险的紧迫，从肺部沁入王林的神经。
　　手枪放在最趁手的位置，手雷随身体的跃动，在腰带上摇晃。
　　脚部义肢内嵌的引擎，发出微不可查的嗡鸣。
　　在陋巷矮房的街巷阴影中，孤身高速穿行的王林，徒然有种被世界嫌弃的寂寥。
　　但美好的氛围，很快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被千子四眼预设的隐秘探头，几次捕获踪迹的他，犹如闯上蛛网的虫子，惊动到沉寂的猎食者。
　　“他在这里！”
　　“一百万！”
　　杂乱的呼吼，从身侧的一条巷道传来。
　　这些帮派的歪瓜裂枣，王林不看在眼中，可穿透湿润空气的子弹，令他不得不全神贯注。
　　啪啦叮当，灼热的子弹一发发追逐着影子，钉进墙上街上。
　　“干，跑得跟溜子似的，全他吗打空了！”
　　“追！”
　　“追什么，报信啊！给二组报信，我们在那边有人！”
　　……
　　居住在敦威治矿区的居民，一个个仿佛事先嗅到猫味的老鼠，蜷缩在家中窥探着外界，让今夜的敦威治格外的清冷。
　　偶尔某片区域蓦然兴起的枪声，更是让上街的部分战栗着，赶忙躲屋中装好‘鸵鸟’默默祈祷。
　　可也只剩下祈祷了，因为接连的持续枪响，让佩戴或身穿醒目帮派服饰的人员，占领了街头巷尾。
　　不想被殃及的鹌鹑，只能战战兢兢的‘鹌鹑’。
　　嗒。
　　一个饮料罐被子弹射穿，罐子的金属面上倒映着王林仓促的背影。
　　像是一场狂欢，躲避在家的居民们腾出的街道，更纵容了暴徒的肆虐，让各种五颜六色的帮派，在追逐中狠狠晒脸。
　　无论奇装异服，无论驾驶的工具如何朋克不羁，引擎的轰鸣，枪管的喷吐让他们心底的狂热被激发释放。
　　从众的心态下，他们欢呼乱叫的在街巷飙过，不管是不是在追捕，至少气氛不能怯场。
　　诠释着什么叫做‘乌合之众’。
　　可乌合之众如老鼠过境，让王林烦不胜烦。
　　缺少‘天眼’灯下黑的他，没有了初樱的报点警告，反倒被他们逼得四处乱窜。
　　偶尔放几枪反击，已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根本不敢恋战太久。
　　烈烈的风在耳边刮过，听着四面八方的围追堵截，王林感受着全世界的恶意，战士的心沉着无波。
　　“王林别往前走，前面来人了。”
　　“王林前方十米的巷子中埋伏着人。”
　　“王林快走，你要被追上了！”
　　……
　　尽管知道初樱在尽力帮助自己，可她不断的声音和周围的环境融合，也只觉嚷嚷聒噪。
　　“闭嘴！我现在到哪里了？”
　　纵身一跃踩在墙面，王林的脚底的引擎喷吐着，带着他飞越到民宅天台，躲开前后的夹击。
　　在低矮不一的房屋顶上，不断飞驰。
　　“旧街39，离上探戈城的高速通道，直线距离18.9英里。”
　　好消息没有，坏消息接踵。
　　“但是你引擎的能量剩余73%，而且还有56分钟即将过热。”
　　过热=过载=超负荷=罢工=死亡。
　　一连串的信息在脑海汇总，王林沉声道：“你准备接应的车，还有多久抵达。”
　　早在今晚来临前，王林就让初樱想办法，弄几辆交通工具来到敦威治矿区，前来接应自己。
　　要知道在信息网络中生存的AI初樱，每时每刻都在发展自己的运算力，膨胀着自己对这颗星球上信息网络的统治力。
　　时至今日，包括探戈城在内，相邻探戈的几个城市发达的信息网，已愉快沦为初樱的‘养猪场’。
　　并且还在向更远的地方，有信息网络覆盖的城市，蔓延扩散。
　　犹如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幽灵，除财团信息机房、极个别敏感企业是她的禁地外，只要通网的智能设备，就是她任意操控的傀儡。
　　王林询问的时候，距离此地数公里外的空域高速上，就有数辆型号不一的车辆，脱离主人的控制，无人驾驶而来。
　　除了车子的A计划，缜密的初樱还暗中控制了财团的几名械人，让他们驾驶着飞行器赶来救援。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都需要王林周旋到它们赶来。
　　“最快的一辆，离这里有36分钟的行程。”
　　“36？最多十分钟，我觉得我就要歇逼！”
　　现在只是帮派混混的搜捕，还有帮派精锐，还有财团的战斗人员，没有登场。
　　王林在脑波通讯中怒吼着‘搞快’，无奈下只得放弃动静最小的徒步，猛然跳下天台屋顶。
　　“琛哥，上面！”
　　他下落的位置，一队改装的机车驶过。
　　有眼尖的小弟，察觉到上方落下的人影，朝王林举枪。
　　但对此王林有所准备，先下手为强几发点射，击杀掉几名驾车的驾驶员制造混乱，然后一头撞进路边的店铺橱窗。
　　噗噗噗。
　　密集的子弹，追逐着他的影子，让碎裂的店面稀里哗啦。
　　可是转眼一枚手雷，在弹幕中被丢出店铺，在街上悍然爆炸。
　　强烈的冲击与火光，令猛烈的枪声倏然一停。
　　“小心！”
　　有人看到一道人影，趁机冲出爆炸产生的烟雾，举枪就射。
　　但受到烟尘，和环境的影响，收效甚微。
　　眨眼间，隐约听到一声自己人的痛呼，然后一辆靠外的机车被夺，轰鸣着驶向远方。
　　“他抢车跑了！”
　　“追啊！”
　　“那是老子的车！”
　　鸡飞狗跳一阵，接连的引擎声响起，追兵继续追赶。
　　……
　　“新北路，油麻街，汉堡巷……”
　　一连串逼近的陌生或熟悉的街道名，从耳麦中传来，让插手等候在路灯上的少年，欠揍的模样收敛露出狂气的微笑。
　　“Mike酒吧！雷鬼，他向你哪里来了！”
　　四眼的话在耳边响起，但代号‘雷鬼’的少年已打开手提箱，拿起了他心爱的追击炮。
　　追击炮的模样，类似‘RPG’类的手提肩扛导弹发射器，犹如一根粗硕的钢管。
　　但越简单，越暴力！
　　听着由远及近的机车轰鸣，雷鬼偏头靠在扛肩的炮管上，眼睛通过辅助瞄准器，定定的凝视街道尽头。
　　“哈喽！”
　　轻声说着，看到一辆斑斓的机车一马当先驶来，雷鬼立即扣下发射扳机。
　　“别被炸死了呀贝贝！”
　　咻。
　　说时迟，那时快。
　　王林的车大灯，霎时照到幽黑的弹头时，他的脑子只有‘卧槽’二字。
　　可没有电影里的那般缓慢，还给什么特效慢镜头，追击炮射出的导弹，眨眼就命中身下的机车。
　　——BOOM！！
　　璀璨的爆炸，登时照亮了整条街的黑暗。
　　雷鬼无趣的叹息放下炮筒，被命中的王林则在死亡的恍惚中咬牙，发动了自己沉寂多时的金手指。
　　“给我回去！”
　　刹那……时间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