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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左右，黎啸躺在客厅正中间。
脸上表情凝固，一动不动，双目圆瞪瞳孔已经失去聚焦，衣服被汗水浸透，头发就像刚洗过还没干一样，一缕一缕。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还有起伏，恐怕旁人会以为地上躺着个死人。
做出决定后，他便得到了完整的修炼法门。
穆强调了一下，第一次修炼会比较痛苦，往后才会比较轻松，所以他要做好抵御痛苦的准备。
当时黎啸心想，一点点痛苦还能难倒自己？
穆说了句：“咬紧牙关，如果挺不住就喊一嗓子。”
瞬间，黎啸便被痛苦吞噬。
无数撕裂感将他淹没，就像有十把长剑来来回回从身体上劈砍而过，若不是身体还完好，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已经被斩成了无数碎块。那种痛觉实在太过清晰，每一剑都是那么真切，他如同被绑缚住的羔羊，穆便是那屠夫。
黎啸当场撕心裂肺大吼出声：“停！停！”
可穆就像聋了一般，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这让人心悸的痛苦不过只是开端罢了。
第一波洗礼并没持续太久，很快黎啸看到眼前有很多青色小剑在高速飞行。
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由灵力凝聚成的小剑。
一柄柄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围绕黎啸盘旋不断，看在眼中还有些别样的美感。
他可没空欣赏这些光华流转的漂亮小剑，因为他很清楚，这玩意儿不是给他观赏，而是来折磨他的。
小剑在空中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到达一定速度后，会猛然穿过他的身体，开始还能保持盘坐状态，仅仅几秒，黎啸就再难保持这个姿势，顺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好想再喊一声住手，可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牙齿都快咬碎了。
小剑的穿刺洗礼持续了大概两分钟。
黎啸眼中，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没有任何征兆，小剑好像收到了什么讯息一般，很突然地齐齐一顿，上百小剑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刺入黎啸皮肤下面，保持不动。
真正的苦难这才开始。
空中，不时还会重新凝聚出青色小剑，没有一点停滞，当成型那一刻，便会刺入黎啸的身体里。
并不是穆有什么恶趣味，想看看黎啸痛苦的样子。
说实话，对现在的大剑仙而言，想维持这种状态是非常艰难的，身处黎啸体内，本来能动用的力量少得可怜，恢复起来也慢得过分，这么短时间内，先帮黎啸进行剑心凝聚，再打下基础，都是让他也感到很吃力的事情，做完这件事情，恐怕就得休息一段时间了。
痛苦还在持续。
但地上的黎啸却一动不动，剧烈喘息着，双目空洞无神。
他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将他淹没的痛处经过六次加强，持续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黎啸心里对大剑仙全是怨气。
“小伙子幸苦了，你的表现比我预料中还要好些，应该是剑心起了作用，算来算去还是我的功劳。”
“你开始不是说我扛不住就喊停吗？为什么你听见了还不住手。”
“这我就要和你掰扯掰扯了，刚刚说的是你扛不住就喊停，我又没说我真的要停，你喊你的，我砍我的，大家互不干涉，很合理吧。”
黎啸：“………”
在不要脸这件事上，穆从来没要过脸。
“对了，我和你说点事。”
“你说，我不一定会听。”
穆嘿嘿一笑，他从黎啸这句话里听出了浓烈的怨气。
他不是不愿意停手，只是不想自己所剩不多的家底就这样浪费而已。给黎啸打好基础也等于加快自己脱身的进度，修行路上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万劫不复，黎啸如果死亡，那么他也活不成，更强大的实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黎啸居然能抗下完整的七层万剑洗礼。
其实只要完成最基础的洗礼，便等于打好了基础，往后每增加一层，便能获得更多好处。
尽管黎啸感到生不如死，可穆一直在密切观察他的状态，如果不能继续洗礼，自然会停下来，而在他眼中，黎啸还能抗，那么他就愿意继续。
花点老本不算什么，只要能打下足够的基础，比什么都重要。
他修炼之初也吃过不少根基不稳的亏。
深知良好的开端，比很多后天努力要来得更为重要。
“这法门名叫剑心通神，你不能传授给任何人，往后修炼依旧会有些痛苦，不过会比刚才轻松很多，不要懈怠，也别过度修炼，不然会对根本造成伤害。”
穆心里突然有些羡慕黎啸了，若是当年他修炼之处能有他这样的人出手指引，那该少走多少弯路。
能成为世上最强大的仙人之一，穆的天赋自然不消怀疑，他对剑天生就有着别样的亲和力。
能抗过七层万剑洗礼，在他眼中只能算是还不错的程度，倘若放在其他地方，那就是实打实的天才。
之所以一直给黎啸负面反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穆曾经拥有的实力所导致，他已经习惯了看不起仙人境以下的任何修士，哪怕仙人境，他同样很少有看得上眼的存在，所以黎啸在他这里几乎难以获得任何赞誉。
若是将黎啸放在修士门派中，凭借抗过了七层万剑洗礼这一点，妥妥的成为宗门重点培养对象。
“不管什么时候，尽量保持低调，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遇到打不赢的角色，怂一波，不丢人。什么时候修为精进了，再干回来也不迟。”
“今天去那个水潭，你不能独自前往，离那边远点，别想着灵气浓郁些，就能加快修炼速度，水潭下面有你不能对付的东西存在。”
黎啸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他从穆这些话中听出了一样的意味。
“您这是在交代后事呢？”
“差不多，我接下来会沉睡一段时间，不会很长，但我也不想睡着睡着人没了，你最好小心点，就算在城市中，也有许多修士，只要是入了门的修士，打你比打狗还简单，现在的你，不过比普通人强点罢了。”
本来还想客套两句，让大剑仙老人家安心睡觉。
可这最后两句话一出，黎啸便当场打消了这个想法，什么叫打你和打狗一样。
两次了，这家伙连续两次说自己狗都不如，小本本已经记下了。
“您安心去吧，说不定到时候您醒过来我都已经结丹成功了呢？”
“小伙子大言不惭，对了，我再给你点好东西，你慢慢练，别死了。”
说完这句话，穆彻底陷入了沉寂中。
而黎啸脑海中和之前一样，再次出现了许多信息。
《一剑破障》《剑视万法》《心剑领域》
粗略阅读这些信息，黎啸明白，都是功法，想来大剑仙给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差。
而且都是在成功凝聚剑心以后，才能实际运用的功法。
之前穆说过，剑心是好东西，无数剑修渴望而不得，拥有这样的起点，他已经超越了多数修士，但千万别透露出自己拥有剑心这个秘密，如果引来其他修士的觊觎，凭黎啸此时的境界，保证十死无生。
穆给予的不止是功法那么简单，同时还有修炼心得，以及难点详解。
能让黎啸这种愣头青修炼起来不至于被一个问题给卡死。
躺在屋子中央，黎啸开始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做好事却被捅了一刀，将死未死却遇见了穆。
不仅改变了自身，顺便将自己认知中的世界彻底打破，原来世界上不只有修士存在，还有仙人。
他心中除了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有那么一点好奇，还带着一点恐惧。
大剑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的不会突然占据他的身体吗？
这个问题他思考过不止一次，但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如果穆有这样的想法，那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穆说不定就会反客为主，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
自己能做什么呢？或许只有多见识一下沿途风光，以及期待穆能贯彻他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