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梦工厂

　　张紫萱缓缓地睁开眼睛，仿佛做了一个不怎么长的梦。房间里没有什么光线，只有桌上的电脑屏幕幽幽地发着光。智能管家Lucia检测到张紫萱已恢复意识，便关闭了系统的免打扰模式，一阵温柔的女声响起：“萱萱你好，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四十七分，您有十二条未读信息，是否查阅？”
　　“不用了。”张紫萱的声音略显疲惫，“Lucia，给我来一杯水。”
　　她伸手将头上长得像头盔的装置取下来，关闭电源后放在桌上。今晚原本想要测试《梦回大梁》的最新版本，却没想到系统新增加了付费模式，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吴可那家伙搞的鬼。张紫萱长叹一口气，起身准备去睡觉。
　　第二天，张紫萱一大早来到公司。公司在市中心一幢三十多层高的写字楼里，虽然是去年刚成立的小公司，却壕气地包下了整个二十八层。刷脸过门禁，等电梯，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张紫萱有些紧张，毕竟在昨晚的剧情里，她是因为电梯事故才穿越的。电梯很快来到二十八层，张紫萱一下电梯就大步流星地走向CEO办公室。
　　“昨天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怎么一条也没回？”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吴可抱怨道。
　　“你为什么在新版本里加入了付费模式？”张紫萱直接绕过吴可的问题，“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大大降低使用体验？”
　　面对张紫萱的兴师问罪，吴可赶紧陪笑脸：“哎呀老同学，别生气啊。你看这硬件主要是脑泰生物科技提供的，咱们的软件如果不多收费，别说做大做强了，连收回成本都困难。”
　　没错，张紫萱和CEO吴可是本科同学，在北大一堂选修课《地震概论》上认识。两人虽然都在信息科学技术学院，但是信科每年收三百多人，很多人四年里都不一定能把全年级的人和名字对上号。吴可考上北大之后就专心在宿舍打游戏，要不是《地震概论》这门课太火爆，赵教授太受欢迎，他也不会出于好奇来上课。反正自从十年前的那场瘟疫之后，很多课开始提供线上视频。而张紫萱作为学霸，大四就拿到了斯坦福大学的人工智能的博士录取，博士毕业后在硅谷FLAG公司*之一担任技术骨干。
　　在一个美国西海岸山火连绵的秋天，张紫萱望着窗外污浊的黄色天空，接到了吴可的电话。吴可在电话那头告诉她自己想成立一个叫“穿越梦工厂”的创业公司，和一个脑神经科技公司合作研发穿越体验装置，需要一个人工智能的专家。面对吴可抛出的橄榄枝，张紫萱思忖片刻，便在电话里做出了回应。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呆了七年的美国，张紫萱心底竟没有一丝留恋。回国后，她便以CTO的身份加入了“穿越梦工厂”，并开发了《梦回大梁》这个穿越体系。
　　“更何况之前网上有网友担心咱们的仪器可能会让使用者分不清现实和穿越梦境，及时的打断有助于避免使用者过度沉浸在虚拟世界里——我这也是人性化的设计啊。”吴可接着说。
　　张紫萱白了吴可一眼：“待会儿给投资人展示的demo做好了吗？”
　　“那还用说？请萱儿小姐放心。”吴可调皮地向张紫萱作揖。
　　“你连开发者的信息都敢收集！”张紫萱瞪大眼睛，抬手想给吴可的肩膀上来一拳，抬到一半发现今天为了和投资者见面特地穿的西服有点紧，便放下手来忿忿地离去。
　　早上十点，张紫萱，吴可，还有其他公司的骨干人员来到会议室，准备和投资人见面。今天的投资方是国内软件科技巨头“万盛科技有限公司”，全公司上下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摩拳擦掌地准备，连昨天的《梦回大梁》的最新测试版都是张紫萱和她领导的研发小组熬了一个多星期赶出来的。
　　早上十点二十，万盛的代表就到了，比约定时间还早了十分钟。
　　代表们一进门，张紫萱就留意到了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方脸，留着小胡子。张紫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他？小胡子显然也留意到了张紫萱，淡定地走上前递上名片：“万盛投资部门经理，王梓轩。”
　　“王梓轩和张紫萱，看来王经理和我们的CTO很有缘分啊。”不知情的吴可活跃气氛道。
　　还不是当年的10后爆款名字害的，张紫萱心里埋冤道。
　　“Let'sstartit.”王梓轩等人坐下后，示意吴可开始今天的会议。
　　吴可的秘书熟练地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发了一副长得酷似3D眼镜的demo观看仪，这副观看仪可以根据演讲者的声音，给使用者展示不同的内容，而完全屏蔽外部的干扰，很像当年的VR装置。不同的是，当使用者想退出时，可以随时将观看仪变成普通的透明眼镜。
　　看到在座人员准备就绪后，吴可开始了他的陈述。
　　“……首先我要向大家展示的是我们公司和脑泰生物科技联合开发的硬件，5D体感头盔。在头盔内部有几十万个微小的电子触角，戴在使用者的头上之后，会通过机器学习的方式快速确定使用者大脑皮层相关的功能部位，然后通过刺激不同的部位使佩戴者产生不同的感官体验。”
　　随着吴可的介绍，在场人员眼前呈现出体感头盔戴的立体展示，头盔内侧闪烁着几十万个密集的亮点。随即一个大脑模型出现，根据功能划分了不同的颜色区域，并与头盔上的亮点连接对应。
　　“接下来是我们公司独立开发的穿越体验系统《梦回大梁》。”吴可的声音里多了一分骄傲，“《梦回大梁》源于对自2000年至今四十多年的上万本穿越题材小说的机器学习，大数据产生的故事情节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算法转化成体感头盔内侧触角的组合，使得佩戴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大家可以类比十几年前的一部经典美剧《西部世界》，只不过所有的体验都是用户大脑皮层受到触角刺激后的活动。另外与《西部世界》不同的是，我们的体系会短期封存使用者于关于穿越装置的记忆，这样使用者会真的以为自己穿越了。所有的算法部分由我们公司的CTO张紫萱带领的团队完成。”吴可朝张紫萱瞄了一眼，张紫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下面请观赏《梦回大梁》的主要场景。”吴可话音一落，在场人员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古代的城池俯瞰图，成千上百的青瓦飞檐房顶映入眼帘，紧接着，视角猛的一俯冲，来到了城池的街上，街上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人们穿着电视剧里类似的古装，穿梭在大街上。
　　随着场景的转移，与会者连连发出赞叹。
　　五分钟之后，demo观看仪变成透明模式，展示结束，掌声响起。吴可知道，这次展示很成功。
　　“Impressive！Impressive！”王梓轩边拍手边点头道，“我们万盛有很强的投资意向，请各位看一下我们准备的的投资意向书。”说着，王梓轩示意旁边的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小个子分发投资意向书。
　　张紫萱仔细地看着各项条款，当她看到其中一条时，不禁皱起了眉头。“王经理，请问投资意向书里为什么要加这一条：‘即日起终止与脑泰生物科技的合作，所有硬件产品由万盛提供’？难道万盛也做脑神经技术？”
　　王梓轩早就料到会有这个问题，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们万盛最近收购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也研发出了和脑泰的头盔类似的产品。张总放心，我们的产品只会比脑泰的更加优秀。”
　　真不愧是以抄袭和恶意收购起家的公司，张紫萱不屑地想道。
　　“要不这样，我们先同意试用万盛的脑头盔，如果试用效果确实比脑泰的好，我们便考虑终止与脑泰的合作，转而与万盛合作。”吴可看到投资金额之后咽了咽口水，出来充当和事佬。
　　王梓轩点头表示同意，表示明天会将新的投资意向书送达。
　　会议结束的时候，王梓轩走到张紫萱身边：“晚上有时间吃个饭？”。
　　张紫萱不置可否：“看时间吧。”
　　吴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个人，不会真的因为名字像就坠入情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