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厉不明正要前往另一个村落，发现一双眼睛正躲在废墟之中看着他，懦弱的眼神和厉不明四目相对随后又躲回了废墟之中，厉不明假装离开，饶了一圈，躲在一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走了出来，小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废墟之中寻找着什么，偶尔发现了一点能吃的东西，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尘，拿起来就往嘴里塞。厉不明慢慢的接近，拿出自己身上的食物给他，小孩试探性的接过食物，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是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岁，扎着一个小辫，眼睛大大的充满了恐惧，脸上都是灰尘，还挂这几条泪痕，明显刚哭过没多久。等待小女孩吃的差不多了，厉不明才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单。”
　　“你家里人呢？”
　　“父亲死了，妈妈被抓走了。”小单声音呜咽，眼泪在眼里打转。
　　“你为什么没有被抓走，是有人救了你吗？”
　　小单点点头说：“有妖怪冲进了我们的村子，妈妈把我藏在柜子里，我在里面害怕极了，过了一会，我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就跑了出来找妈妈，我远远的看着他们把我的妈妈抓到了船上。有几个妖怪朝我冲了过来，这时，一位穿着铠甲的胖哥哥救了我。把妖怪都杀掉了。”
　　“那位哥哥去哪里了？”
　　“他说要帮我找回妈妈，让我在这里等他，可我已经等了三天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你是说，那位哥哥去海岛了？”厉不明问。
　　“嗯，那边有我们村的渔船，他自己划船去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一个海岛呢？”
　　小单用手指了指大海说：“有灯塔的那一个。你能帮我救回我的妈妈吗？她穿着爸爸刚给她买的黄色外衣。”
　　厉不明把所有的食物留给了小单，找了一艘船，朝着灯塔划去。
　　这个灯塔有两个作用，一个是给出海打渔的村民指引方向，另一个是如果有海妖袭击，这里驻守的联合城士兵会用特殊的灯光信号通知渔民先躲避起来，那里本来应该驻守着联合城邦的士兵，可现在已经被海妖占领了，严正抛弃了他们人民，将自己的子民置于海妖的威胁之下。
　　上了灯塔的海岛，并没有发现任何海妖的踪迹，人类的尸首倒是很多，大多是一些女性和小孩的尸体，他们的大多数都被开膛破肚，看来海妖在这里享用了一顿“美餐”之后，又立马离开了。面对茫茫的大海，厉不明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岛屿，如果盖永信继续追击的话，那他还有可能已经葬身大海，厉不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划着船，漫无目的的在大海上飘荡着，知道身后的灯塔逐渐模糊。
　　不知漂流了多久，他已经精疲力尽，加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饭，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厉不明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芝麻，可周围的环境不是沼泽，而是天封国境内的绿野，芝麻在绿野上奔跑着，开心极了，她站在野花从中，招呼厉不明过去，厉不明向他走去，可怎么走都到不了芝麻那里，他索性跑了起来，可他跑的越快，芝麻就离她越远。厉不明很累，趴在草地上休息，忽然场景一变，他来到了了慧炬院里，师父正在拿着教鞭敲打跪在他身前的小孩，厉不明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就跪在那里，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等等。等轮到小时候的自己，师父一鞭下来，站在远处的厉不明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痛疼，他疼的连忙睁开了眼睛。
　　小船停在了一个陌生的海岛边，一只海鸟正在啄食他的手掌，一块地方已经被啄的血肉模糊，厉不明赶走了海鸟，一个浪拍了过来，正好打在他的伤口上，厉不明疼的呲牙咧嘴，瞬间疲惫感消失了大半。
　　厉不明上了岸，沙滩上到处都是鱼类和鸟类的尸骨，还有好几具尸体躺在血泊里，他上去查看，正是海妖的尸体，伤口还算新鲜，沙滩上还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厉不明在地上还发现了一撮毛发，像是人类的。他赶紧又自己检查了海妖的伤口，正是像偃月刀一样的武器所致，盖永信很有可能来过这里。
　　他小心翼翼的向沿着岛外搜查，果然又被他发现了几具还要的尸体，一具尸体的旁边还一个圆筒让阳光一照闪闪发光，正是盖永信的头盔。头盔的内部还有血迹。厉不明加快了步伐，在一处海边的营地了，终于看到了盖永信，他的身边全是还要的尸体，此时的他正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嘟囔着什么，眼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具人类尸体。
　　厉不明的出现让盖永信眼睛一亮，但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不一会他有陷入了自责之中。厉不明看见他的头发少了一块，应该是被海妖扯掉了。脸上还流着血，盖永信没有去管它，就任由他划过脸庞，落到地上。这具尸体是一位人类的女性，黄色的外衣已经被血染红。胸前的伤口证明她已经成为了海妖的“美餐”。血迹已经结成痂。
　　“你还好吗？”厉不明试探着问。
　　“我又失败了，我没能救回她的母亲。”盖永信说。
　　“你已经尽力了。”
　　“尽力是不够的，厉不明，尽力不是我们得过且过的理由。”
　　“我知道。小单还在等着你，我们把她母亲的尸体带回去安葬吧。”
　　盖永信垂头丧气的说：“原来那个女孩叫做小单。”
　　盖永信说，他到灯塔那里时海妖已经准备要离开，他找到了小单母亲时已经晚了，因为怕海鸟啄食，他就把尸体带到了船上，远远的跟着海妖来到了这里。后面的事情就如厉不明所看到的那样，战斗过后，回归平静之后的盖永信又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即使杀了全部的海妖，小单的母亲也不会复活，他终究是辜负了自己的诺言。
　　两个人来到岸边。把小单的母亲抱到了船上。两个人都已经忘了方向。海妖的领域是不会有渔船靠近的，厉不明提议先休息一晚，明天太阳一升起便知道了方位，到时就可以回去了。
　　厉不明把萧一诺的事情告诉了盖永信，盖永信摸摸脑袋上那块秃的地方，一脸困惑，他不知道萧一诺为什么会为自己打造铠甲，当他听说她是为了逃避婚姻之后，盖永信又立马赞叹萧一诺的勇气，厉不明觉得如果萧一诺听到盖永信所说的话，肯定会被气的骂娘。
　　两个人聊了一夜，从萧一诺聊到了芝麻，又从芝麻聊到了蔚蓝之选。看着盖永信胖胖的身躯，厉不明气的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子，即使萧一诺去了博学殿堂，拍卖到了蔚蓝之选，盖永信也穿不上，何况萧一诺本来就是因为盖永信现在的铠甲不合身，才会到处去为他打造一套完美的铠甲。那她肯定不会买现成的，肯定会为盖永信量身定做。也肯定会去炉火城。
　　太阳升起了，两个人踏上了回去的路，厉不明记不得在船上睡了多久，所以也不能估计自己出海已经几天。他只希望小单还在那里，没有受到伤害。两个人饿的时候就能体现盖永信的厉害之处，他能在任何环境下找到生存的方法，这一点厉不明自愧不如，慧炬院执行任务都是带足够的钱，然后再去办事，而盖永信常年身无分文，走一步算一步，没有吃的就要自己去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两个人就这样吃着海鱼聊着天划了一天一夜。灯塔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厉不明隐约看到小单的就站在岸边。一个十岁的小孩，该如何面对这种事情，没有父母的厉不明无法体会，但是如果师父有一天离开人世的话，他觉得他一定会很伤心，伤心到要追随师父而去。
　　盖永信抱着小单母亲的尸体，厉不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小单，她睡得正熟，厉不明叫醒了她，把她带到了海边，她的母亲就静静的躺在海滩上，小单迫不及待的想要跑过去，厉不明从后面抱住了她，任由小单对他拳打脚踢他也没有放手，小单打了很久，哭了很久，直到她精疲力尽。她趴在厉不明的肩膀上看着盖永信将自己母亲的尸体和父亲埋葬在了一起。
　　在这乱世，有父母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小单成了孤儿，和盖永信，厉不明一样。厉不明还有师父，可是他俩什么人也没有了。
　　厉不明不知道要把小单送去哪里，慧炬院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可小单不愿意，她只想跟着盖永信，两个人说得多了，小单干脆玩起了失踪，可每次一失踪盖永信总是会在他父母的坟前找到她，盖永信想起小单的母亲总是会感到深深的自责。他决定让小单跟着自己，直到她自己选择离开，这也算对自己的救赎。他所追求的骑士精神就在这个小女孩身上。
　　算起来，厉不明从天封城离开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萧一诺不知道是否已经回了天封城，厉不明还是决定去一趟炉火城，除了确定一下萧一诺的行踪还可以顺便打听一个剔骨党的消息，厉不悔还在那里。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路过黄沙城的时候，想去看看苏至最近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