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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后一袋垃圾倒进车里,所有在小巷子里等候的人便散了。他们有假期从外地回来的学生,也有当地的居民和一些负责搬运垃圾的流浪汉。
外面下起了小雨,墙上的煤灰被一点一点的冲刷干净。没东西挡雨的西蒙只能带着盖尔比回到酒馆里,盖尔比这小子难得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他不想被淋湿。
没有了客人的喧闹声,酒馆此时安静的有些诡异,在老巴利的管理下,这里少有老鼠会出现。
“嘿,小子。”
楼梯那传来老巴利的声音,虽然上了年纪,但他的声音比大多数的正值壮年的矿工都要有底气。
那杆老烟枪把双手放在身后交叉着,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儿子,喔,还有他的孙女,来自伦敦女子学院的吉莉安·洛伊登。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估计他们刚刚在楼上聚餐了。
“我听尼尔那混小子说,有个王子死了,是法兰西的那些肥猪,还是奥匈的那些蛮子。”
远在威尔士的克莱格小镇并没有太多的消息渠道,除开在邮局工作的西蒙,恐怕只有安道格中尉也获知了消息,诚如老巴利这样的中产阶级也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获悉外界的消息。
“是那些蛮子。”
西蒙如实地回答了老巴利的问题,他深知眼前这个老头子喜欢别人顺着他的话。
尼尔曾经为了和老巴利争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被老巴利安排去洗厕所,让尼尔那段时间身上全是屎味,刚开始的恋情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喔,该死的,那些家伙总是喜欢挑事,我去过那个地方。”老巴利哼哼了两声,显然是对奥匈帝国的印象不怎么样,“你觉得会打仗?”
“是的,我觉得就算那个王子没有死,战争也离我们不远。”
有着后世记忆的西蒙自然很清楚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欧洲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背景——机器大工业取代工厂手工业,资本的生产力和经济发展迅速导致了这个主义固有矛盾的显露。
奥匈帝国的王子遇刺,仅仅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喔,你一个铁匠的儿子,怎么会知道这个,难不成邮局里有一个帝国的将军吗?”老巴利找到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示意西蒙也坐下,“如果打起仗来,我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让盖尔比坐到隔壁桌,西蒙拉出凳子坐了下来。老巴利的两个儿子没说话,他们静静地站在他们父亲的身后,只有吉莉安在她的爷爷边上坐着。
“刺杀奥匈帝国大公的是塞尔维亚人,那群黑手党的狂热分子,非得挑6月28日巡视波黑,简直是犯蠢。”
“蛮子中的蛮子……”老巴利抽了一口烟,布满沟壑的老脸上显得有些不自在,显然这里面有西蒙不知道的故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报纸?”
“是的,今天的报纸,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明天可以带上一份。”
“哼,我可没有晚上看报纸的习惯,”老巴利瞪了一眼西蒙,“吉莉安,明天早上你记得去邮局帮爷爷拿一份今天的报纸。”
“我会的,爷爷。”
老巴利点点头,起身朝门外走去,那里停着他的马车。
吉莉安把凳子归位,朝西蒙行了一个淑女礼,跟在自己的父亲和叔叔后面也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再晚一点科尔曼太太会担心你的。”西蒙把吉莉安给他留下的伞从桌子上拿起,“好在我们现在有伞了,盖尔比。”
“得感谢那位漂亮的女士,西蒙,我觉得她应该挺喜欢你。”
回应盖尔比的是西蒙的手指,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脑门上响起:
“你懂什么是喜欢吗?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我就是这样觉得嘛!”盖尔比有些委屈,牵着西蒙的手喃喃自语,“她肯定喜欢你……”
夜晚的克莱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几家住户的二楼还有火光亮起,让街道和户外的野地区别开来。
把盖尔比交到科尔曼太太的手上,西蒙撑着伞回到自己的家里。雨越下越大了,好在吉莉安给的伞还算大,应该是来自伦敦的工业产品。
把鸭舌帽挂在寝室的墙上,西蒙胡乱抓了几下头发,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的大脑变得有些麻木:
“这年头的996,还真是迫不得已啊。”
劳累让西蒙很快便睡了过去,明早还要起来烧水洗澡,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人生。虽然现在还不算很晚,但他太困了,需要休息。
吉莉安和她的爷爷在三楼的大书房里,是老巴利特意为他孙女准备的书房,这里装上了白炽灯,为了就是不让吉莉安看书的时候感到不适。这个凶名远扬的老人在老伴去世后,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他看着长大的吉莉安。
“怎么把伞留给那个小子了,是不是喜欢他?”老巴利披着毯子,坐在火炉边上,那根黑得发亮的烟杆子也不见了,他现在跟一个乡下的普通老头没什么区别,“他的父亲去参军了,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或许已经死在了海上,让他入赘也挺不错的。”
“爷爷,我只是看他们可怜,你别瞎说,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孙女的,我就不能找更好的吗?”吉莉安手上的鹅毛笔并没有停下来,她在给伦敦的同学写信,乡下的见闻让她觉得十分有趣,“不过那个叫西蒙的男孩,比伦敦里的好些贵族都要有见识,而且……”
“而且长得还不赖,是吧!”老巴利吧唧吧唧嘴,说话时连眼皮都懒得睁开,“我敢打赌这家伙以后会活得很好,如果你以后嫁给哪个大贵族,拉他当管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您觉得可能吗?”吉莉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爷爷的粗鲁她打小就习惯了,“如果他去参军,或许会是个很出色的兵。”
老巴利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身体随着摇椅晃动了起来。他的腿上还有一只肥嘟嘟的英短蓝猫,是吉莉安从伦敦带回来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耳朵和尾巴在哪。
吉莉安刚准备收笔,又想起来今晚的见闻,那个叫西蒙的男孩所说的,和自己好友对欧洲社会的评价完全是相反的。
听爷爷说他今年才十六岁,那也就是比自己小三岁。和爷爷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稳重,黑色的眼睛和头发代表了他是个典型的威尔士男人,还有那张帅气的脸。
她不是没有喜欢的男人,在大学里,她也和男人接过吻,张开嘴巴舌头交织在一起。
在宿舍里,在草地上,吉莉安和不同的男伴发生过程度不一般的关系,但那些男生感觉都不如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更有魅力。
吉莉安重新提起了笔,把西蒙的形象用文字描述在纸张上,她要和自己的闺蜜分享。
老巴利合上的眼皮悄悄地抬起,瞄了一眼还在写信的孙女,轻哼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和欣慰。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