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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斑人对家园的依恋,这种感情黄梦龙的确不懂。
蕾薇妮娅发誓,黄梦龙也跟着发誓:“我也向上帝发誓,你先放了我,我一定遵守诺言把食物送来,如果我违反誓言,一辈子都是单身狗。”
“那我只能囚禁你了。”
蕾薇妮娅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当,有些恼怒地转身离开。
……
谈判失败,悲催的黄梦龙开始了自己的囚徒生涯。
以前他看过一则新闻,有个米国人自称被外星人抓了去,还被外星人当做小白鼠做了各种实验,他不知道真的假的。
自己现在被外星人囚禁了却是真的。
幸运的是多斑人很显然不是凶残的族类,没有对他百般折磨,也没有把他切片研究,甚至还喂他食物。
只不过多斑人的食物简直不能算是食物,它们的食物就像黏黏的淤泥,不但难吃得要命,还有浓浓的化学味,喝的水也一样,脏黑混浊得无法下咽。
黄梦龙第一次只闻了闻味道就吐了,肚子很饿也忍着不吃,后来看多斑人也都是吃这种食物,并不是刻意虐待他,而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强忍着呕吐感囫囵下咽。
遗憾的是哪怕这样的食物,多斑人对他也不是敞开供应,大概一天左右才提供一次,这使他一直处于饥渴状态。
着实受了些苦头。
……
时间一点点过去,黄梦龙从未觉得时间这么让人煎熬,每分每秒都很痛苦。
也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多少天,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脑袋昏昏沉沉,很重很重,眼睛看任何事物都在晃,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内心开始挣扎要不要做“球奸”时,蕾薇妮娅再次出现了。
蕾薇妮娅看起来很憔悴,它一只手臂缠着不知名的滕条,好像受了伤。
蕾薇妮娅道:“你还好吗?”
黄梦龙咧着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心里暗骂:眼瞎呀,爸爸快死了,你说好不好。
“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们又死了几个族人。”蕾薇妮娅神情落寞,像是在宣泄着自身的压力,自顾自道:“每天我们都有新的族人死去,有的饿死病死,有的在争抢垃圾时被那些残忍的星际流放犯杀死……”
什么意思?诉苦卖惨,想让我同情你们?
黄梦龙还是一言不发,虽然还真有点同情它们。
“我们是热爱生命的多斑人呀,从不像其它族类那样心怀野心,为什么苦难要伴随我们呢?如果有一天,我们多斑人灭绝了,会有人为我们的苦难而悲伤么……”
蕾薇妮娅说着说着安静下来,深蓝清澈的眼睛盯着黄梦龙的眼睛,默不作声良久后,它垂下头,头顶晶莹的触角塌拉着,它的手按在胸口,吟唱起韵律奇特的歌谣:族灵的花香淌向高山,淌向森林,淌向河流,淌向绿草,淌向热爱生命的多斑人的心,我们感恩着族灵的赐予,在紫阳花的花瓣上舞蹈……
唱着唱着,几滴泛着彩光的眼泪从它眼角滑落,黄梦龙不知怎的就跟着伤感起来。
歌唱完毕,蕾薇妮娅的小脸显得坚强起来,它走到金属柱后,解开了禁锢黄梦龙的机械镣铐。
这什么意思?放了我?
黄梦龙欲言又止,怀疑蕾薇妮娅动机不纯,站在原地揉着手腕。
蕾薇妮娅指着舱内一角,那里放着黄梦龙的装备,它道:“你可以离开了……很抱歉,食物和水已经没有了,孩子们吃光了那些美味的食物,孩子们很开心,出生以来从未如此开心过,感谢你,外星人。”
舱内,几个多斑人小不点在远处一脸天真望来,黄梦龙没来由一阵心虚。
“真的放我离开?这么简单?还要不要跟着我去拿食物?”
黄梦龙有点不太相信这么轻易就被放了,蕾薇妮娅道:“难道你不想走?不想走也不行,我们没有多余食物白白供养你。”
“我当然要走!”
黄梦龙试探性走到了自己装备旁边,蕾薇妮娅没有制止。
见状,黄梦龙手脚飞快穿上衣服,背起背包,其它的东西也不要了,就踉跄奔出船舱。
蕾薇妮娅没有骗他,直到他远离了飞船,也没见蕾薇妮娅或者其它多斑人追来。
多斑人藏身的飞船距离水塘不远,到了水塘近处,黄梦龙害怕多斑人暗暗跟踪,围着几座垃圾山七绕八绕,最后又在一座垃圾山藏了一会儿,才通过“一点光”返回。
……
两天后。
好吃好喝好睡养了两天,黄梦龙的精力恢复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蕾薇妮娅的小脸总在他脑海浮现,还有那些多斑人小孩也总在他梦里蹦蹦跳跳。
黄梦龙很排斥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己虽然承诺过蕾薇妮娅先放了自己,自己会送去食物,可那只是为了自身安危的计策,自己从没真这么打算。
自己跟它们又不是同类,还被它们囚禁了好几天,没有仇恨它们就不错了,凭什么帮助它们,它们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是这么想,他心里又总觉得难受。
年少的他还不懂,他之所以排斥多斑人,是出于人类的天性:自私。
而他会因为多斑人难受,也是出于人类的天性:怜悯。
自私和怜悯,这是每个正常人类,都有的感情。
……
吹着空调,坐在沙发上,黄梦龙打开背包,把背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说起来,他还没好好研究过捡到的几样外星物品。
先看了看弹弹球,由于光线明亮的缘故,此时他才发现弹弹球中央有条很细的缝,掰了一下没能掰开,再使劲一扭,小圆球“嗡”地震颤,从他手中悬浮起来。
黄梦龙还没来得及作出应对,小圆球中射出一束放射状强光,一个像八爪鱼似的外星生物出现在他面前。
“呃……投影?”
黄梦龙唬了一跳,随即分辨出外星人不是实体,而是类似3D投影的影像,蹦到嗓子眼儿的心又落回肚子。
活灵活现,真实度极高的投影画面不见变化,一角有几个图标,意义不明,黄梦龙凭感觉点了一个图标,长着许多触手的外星人投影开始说话了,得益于多斑人没有小气地收回语言翻译器,黄梦龙听懂了这名章鱼外星人的语言。
“塔塔,我亲爱的孩子,这是爸爸进入太空的第一段影像,爸爸很遗憾,很遗憾没能陪伴你长大,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全息摄像仪记录下这段漫长的历程,如果能够回到立顿星,爸爸会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你,这样你就明白爸爸虽然和你相隔无数光年,心和你始终同在。”
全息投影画面一换,在客厅内形成了蓝黑的宇宙,画面中无数的尖锥形飞船在穿梭,星光在周围闪烁,散发着迷人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