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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鑫生物研究所爆炸后的第五天,夜。
很闷,无风,似是憋着一场暴雨。
他。哦不,或者应该称为它。
它似乎忘记了那天作为“他”的时候,惊慌失措的从老楼,楼梯口冲出来的样子,忘了朝楼梯口丢砖头时的绝望。
只不过现在的它,不再慌张,不再恐惧,更不会高呼救命。只能低沉的“嗬——呜——嗬”的从喉咙,哦不,它没有喉咙,缺了一半的脖子已经把它的脑袋歪到了一边。像被野狗撕咬过的伤口,卷着皮的往外翻,将一节气管支棱了出来。
它或许很想把自己的脑袋扶正吧,只是没了皮肉的右手,变得只剩下一截附着点残肉骨头,没有肌肉的曲张,使它无法弯曲,只能随着身体的摆动,来回晃荡。左脚的脚掌从踝骨出整个消失,裸露在外的小腿骨断茬,仿佛残障人士的拐杖,就这么杵在地上,拖磨着走,发出令人牙酸的剐蹭声。
它估计也看不见了吧,如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眼屎的右眼,已经萎缩的像颗瘪了的葡萄。要不然它怎么会没发现电线杆支棱出来的一根铁丝,勾住了它裸露在外的一截肠子。它浑然不知的往前走,小肠拖出大肠,大肠拖出胃,拖出内脏,如同一个被小偷划了皮包的老妇人,一路走一路撒。
————轰隆隆,一声闷雷炸响在天际,它仰起头,像条藏獒一样翻起嘴唇露出发黑的牙龈,呜呜的吼着,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它的样子,如果林风在这里一定会认识它,那个冲下老楼却没有跑出去的“他”。
“滴滴——”一辆黑色的越野缓缓的行驶在巷子口的大街上,速度开的很慢,司机故意摁着喇叭,像辆跑野单下乡演出的马戏团的宣传车一样,在这寂静的夜里,刺耳的令人心里发慌。
让人焦躁的汽车喇叭声,仿佛冲锋的集结号,令它更加躁狂起来,对血肉的渴望,使它拼命的想靠近那辆车,可是和铁丝缠绞在一起的肠子,像是一条栓狗的铁链牢牢的栓着它。而身边的‘同伴’,都像是被启动了电源的机器,全都被激活了,三五成群,争先恐后的怒吼着奔向越野车,唯独只有它不甘心的,冲着大街鼓动发黑的牙龈,上下牙咬合的咔咔响。
大街上的黑色越野车,还在不停的摁着喇叭挑衅这群,无知无畏的‘嗜血恶魔’,促使它们更加的疯狂。眼看距离车子只有几米远了,司机才轻踩离合,往前开去。只是在行驶的途中,喇叭声依旧不断,将街道两旁的丧尸都吸引了过去。
车子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后面呜呜泱泱的尾随着越来越多的丧尸,像是带着野牛群迁徙的头牛,渐渐远去。
不久,巷子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五分钟后,巷子口又驶来一辆车,但这次却安静极了,不似先前那般招摇。
直到车上的人,走进了巷子,那可怜落单的丧尸,才又兴奋的吼叫起来。
“砰”一声轻微的枪声响起,它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爆裂开来,尸体顺着电线杆滑到在地。
“火狐办事不力啊,竟然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其中的一个人影开口嘲讽道。
“咔——嚓”迎接他的是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以及滚滚而来的闷雷,顿时巷子里一切都清清楚楚。他们一共五人,一水的黑色作战服,每人头上都带着夜视仪,手里端着自动步枪,其中一个光头走在最前面,貌似是领队。
“闭嘴!抓紧时间,目标人物在5楼,记住要活口。”说完,光头率先进入了楼道。
“明白!队长!”
5楼的高度,对于这群武装到牙齿的不速之客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几个呼吸间,便都上了楼,聚集在了林风的家门口。
离门最近的一个队员,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用力转了转,向光头打出一个手势,告诉他,门锁了。
光头朝后招招手,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壮汉,没一句废话,抡起大脚就踹了过去。老朽的房门不堪重负,哐当一声就被踢开了。紧接着,门外候命的几人迅速进到屋内,端着枪各成犄角,占据着有利角度。
屋内空荡荡,10来平米的房间,一眼便扫完了。
“没人?!找找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光头果断的吩咐队员们。
顿时屋内翻箱倒柜,乱做一团。正在这时,进入卫生间的一个队员向光头报告:“队长!你过来看看!”
光头队长用手抚了抚夜视仪,三两步便进了卫生间,一条绑在屋顶铁钩上的旧床单,直接印入了他的眼帘。他皱了皱眉,努力的思索这条床单是干什么用的,无意中看到卫生间的窗棂上,有一块黑黑的东西,用手一摸,发现是泥土。再一探头往窗外一瞅,瞬间恍然大悟。
“快!天台!”说罢,转身朝门外跑去......
天台上,一行五人站在了直爬梯前,望着扯了一半,吊在半空中的爬山虎,光头队长眉头拧成了疙瘩:“哎,还是慢了一步!”
“外面到处都是丧尸,他会不会已经......”一名队员小心翼翼的说。
光头队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呵斥道:“闭嘴!你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我们都活不了。”
“我想说不定,他逃到江北去了吧,那边毕竟有高师长的部队。”
“哼!高成!我怕他现在自身难保了吧,江北那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独狼!联系上教官了没有?”
“队长,三天前教官最后一次主动跟我们联系,就给了这个地址,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似乎今天的事情,一切都不顺利,这让光头队长十分恼火,不禁把拳头捏的格格响,最后手一挥,朝几名队员吩咐道:“通知火狐,收队!另外,独狼继续联系教官,找到教官,我们也就找到他了——林风,我会抓到你的。”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蓝白色的光像电压不稳的灯泡,忽明忽暗,照在了光头队长的脸上,一条狭长的刀疤从眉角一直扯到耳根,显得狰狞可怖。紧接着——哗哗哗,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农贸市场,某小超市内......
林风提着两瓶啤酒,慢慢的走到赵新身边,晃了晃:“怎么样,陪我喝点?”。
“怎么?睡不着?”赵新也没给他客气,一把接过酒瓶。
林风苦笑着说:“发生了这么多事,谁能睡的着呢?”
赵新借着店里的蜡烛光,环视了一下屋内。王蕊瑶蜷着腿,缩坐在墙根的角落,眼睛却睁着,不知在想什么。而张馨悦抱着毛毛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也发着楞。唯独麻杆儿,躺在用几个破纸壳子铺就的简易地铺上,睡得鼾声大作。真羡慕他此时的心大啊。。
林风靠着赵新坐下,猛的喝了一口啤酒,倾听者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自言自语的说:“真希望这场大雨能将外面所有的牛鬼蛇神冲刷干净,明天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赵新提着酒瓶,跟林风碰了碰,也痛饮了一大口:“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