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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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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堂里,依旧一灯如豆。
  归云山庄主人坐在一个草垫上,面色严峻,一言不发。
  在他的对面,坐着胡二刀,在胡二刀的后面,站着畏若寒蝉的“表哥”!
  归云庄主站了起来,背负着手在草堂里来回地踱步,“表哥”的眼睛盯着庄主的脚步,大气不敢吭一声。
  胡二刀再也忍受不住,他站了起来,对庄主道:“先生,属下看护不力,甘愿受罚,请先生示下”!
  庄主道:“不干你事!既然到了我归云山庄,一切由我承担”!
  他转身对“表哥”道:“事由你起,你看怎么办”?
  “表哥”颤声道:“甘愿受罚”!
  庄主厉声道:“龙旗,别以为你现在是太子身边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太子是何等人物?一旦知道了你的所为,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表哥”龙旗顿时汗流满面,躬身道:“龙旗再也不敢了”!
  庄主道:“明日是太子出巡的日子,我就不处罚你了,你去吧”!
  龙旗如获大赦,躬身道:“谢舅父”!
  草堂里只剩下庄主和胡二刀两人了。
  庄主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胡二刀回道:“还好发现得早,养几日应无大碍”。
  庄主沉吟道:“从今以后,你要寸步不离跟着他,明白吗”?
  “是”!
  ……
  几天后,狗东西又活蹦乱跳了。
  那个贵公子的短剑当时离他的心脏已经很近了,胡二刀说,要不是他被刺的时候本能地反应,心脏骤然缩紧,那么,他的小命就完蛋了!
  嗯嗯,看来自己还是肉体凡胎,绝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天外飞仙”!
  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自己时而迷糊,时而清醒,丢三忘四,魂不守舍,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一醒过来,大部分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他向来是一个洒脱的人,懒得去追究。
  有吃有喝,还要求什么呢?
  归云山庄里什么都有,除了自由。
  不过,在狗东西看来,自由是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当衣穿,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嗯嗯,还有一个超级保镖胡二刀,这样的日子,就是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也愿意。
  大概是闲得无聊,胡二刀兑现了诺言,开始教他蹦跳的功夫。
  有人指点,大是不同,练了几日,狗东西终于可以上房揭瓦了。
  屋顶上的世界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狗东西悄无声息在归云山庄连绵不绝的屋顶上跳来跳去,他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
  比如说,厨房里的胖厨子不但爱偷嘴,还有一个特殊的嗜好,那就是偷窥帮厨的厨娘洗澡,厨娘和胖厨子一样肥胖,一走动,浑身的肥肉乱颤,令人叹为观止!
  当他面对厨娘的时候,又一脸正经,公事公办,像一个谦谦君子。
  而门房爱酒,经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小酌,但是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喝醉,连脸都不会红,别看他面对来客时板着老脸,一个人在屋里独酌的时候,喝到高兴处,不禁手舞足蹈,只不过,他的这一切都无声无息,生怕被别人知道。
  最奇的是更夫,一张老脸已经饱经沧桑了,却有一个独特的爱好,关上门后,他就会换上女装,搽脂抹粉,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半老徐娘,扭捏作态,令人喷饭。
  狗东西每天上房揭瓦,每天都有新的发现,乐此不彼。
  不过,他只敢在下人的屋顶上玩耍,自草堂以西,是归云庄主的家眷和访客居住的地方,他还没有胆量涉足过。
  胡二刀似乎对他的举动视而不见,任他胡闹!
  归云山庄深处群山之中,平常几乎没有访客,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的人除了奴仆以外,其余的人似乎都无所事事,他们深居浅出,偌大的庄园里除了忙碌的奴仆外,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他们蜗居在屋子里干什么?
  特别是那位庄主,过着简朴的生活,穿布衣草鞋,不沾荤腥,甚至,狗东西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面前的矮几上只有一杯白水而已!
  也许,有钱人就是任性!
  不过,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过了几日,狗东西渐渐地感到了索然无味,他不禁怀念起外面的日子来。
  胡二刀似乎看出了他的无聊,就教他一些防身术,狗东西并没有多大兴趣,敷衍了事,胡二刀见他疲沓,也不强求。
  不过,狗东西最喜听胡二刀讲江湖中的故事,胡二刀的讲述之中不免添油加醋,把自己说得威风八面,天下无敌,狗东西毫不怀疑,照单全收,胡二刀大吹法螺,唾沫横飞,狗东西洗耳恭听,心驰神往,两人乐在其中。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胡二刀肚子里的货差不多倒完了,两人又陷入了无聊之中。
  每日吃饱喝足,又无所事事,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一个尽头,索性蒙头大睡,一直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一日狗东西悠悠醒转过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床头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狗东西这一惊非同小可,归云山庄铁桶一般,连一只蚂蚁都别想进来,这只瓷瓶从何而来?
  他虽然很多事都记不住了,但是这只白色瓷瓶触目惊心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瓷瓶下还压着一张纸,狗东西抓过一看,上面依然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黄昏后服用!切记!切记!
  如果老子不喝有什么后果?
  仿佛知道他的小心思,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肝肠寸断,生无可恋,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狗东西吓了一跳。
  是谁在说话?
  他环视房间,除了自己外,并无旁人!
  他一咬牙,心道,老子再也不上当了!
  虽是如此,他还是心有余悸,把瓷瓶放在怀里。
  现在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他准备看看再说!
  晚饭照例是和胡二刀一起吃的,有鸡有鱼,还有一罐羊肉汤。
  曾经,这是狗东西梦寐以求高不可攀的生活,可是现在,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回到自己的破桥洞!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
  狗东西匆匆地吃了一碗饭,丢下筷子,就要出门。
  “猴急火燎的干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这里很闷吗”?
  “这倒也是!早点回来”!
  “嗯”!
  狗东西漫步在空空荡荡的园子里,太阳已经落山,黑暗即将来临。
  他从怀里掏出了瓷瓶。
  喝还是不喝?
  这是个问题!
  虽然这东西极为霸道,但是好像并没有不良的后果,如果不喝的话,好像后果会很严重!
  这个东西既然可以进入戒备森严的归云山庄,那么,如果自己不从,对方随时可以取自己的小命……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喝了它!
  这回他学乖了,他在柴房里找来了一根粗大的绳子,将自己死死地捆绑在一处假山上,免得自己服了药后不听使唤蹦来蹦去,这个假山何止万斤,简直就是稳如磐石!
  狗东西满意地笑了,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他打开了瓶塞,里面冒出的气味呛了他一下,他捂住鼻子,一咬牙,把里面的药水喝道干干净净。
  然后他就紧紧地抱住假山,等待药效发作!
  嗯嗯,怎么还不发作?难道这回是假药?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一切都还无声无息,狗东西心中不由得一阵放松,嗯,一定是胡二刀闲极无聊,想出这个法子来消遣老子?
  此刻,他一定在暗中掩嘴而笑吧!
  他伸手就要去解绳子,谁知就在这时,他的心里咯噔一声,肚子里仿佛有一个东西在急速膨胀,他紧紧地抱住了假山。
  还是来了!
  狗东西汗流浃背,希望自己的这个法子管用。
  谁知他的身体此刻就像是一个急速膨胀的猪尿泡,浑身的皮肤紧绷,似乎就要炸裂开来!
  狗东西暗叫一声不好,而听见“嘣嘣”几声,粗大的绳子竟然从中寸寸断裂!
  然后他的身子“嗖”的一声,拔地而起,落在了旁边的一个房顶上。
  狗东西脚踩房顶,身子不听使唤在房顶上蹦来蹦去,黑暗中如同鬼魅。
  要是此刻被人发现,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是奇怪的是,他虽然蹦来蹦去,但落地无声,飘逸至极,脚踏在瓦片上,如同踏在棉花上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就这样身不由己一直向前。
  前方出现了灯光,那是归云庄主的后院,狗东西从未涉足之处,从前,他有贼心无贼胆,从不敢越雷池半步,现在,他不由自主,勇往向前!
  狗东西暗暗叫苦不迭,如果被人发现了,他们会怎样看自己??
  一扇扇打开的窗第次出现在眼前,屋里的人各异,丫鬟奴仆,垂髫老人,嘤嘤孩童,寂寞房客,如同一幅市井图,他们显然都没有发现屋顶上一闪而过的狗东西,各行其是,浑然不知。
  狗东西蹦了许久,感觉到身体渐渐地慢了下来,他心中一喜,知道药力即将失效,他来到了一个阁楼上,这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子流出一线的光亮,狗东西来到了阁楼上,谁知就在这时已成了强弩之末,他的身子不再轻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一脚踏落,竟然把阁楼蹬塌了一个洞,身子一下子就滚落到阁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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