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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郁的天气里山中湿气颇重,半天下来裤腿早已被草叶上的露水沾湿。
马失礼跟着队伍从缓坡上的树林间穿过。
萨莎本就不善言辞,手下那队被派来的谎言会成员也是不敢与她说话。
队伍沉默地在林中行进着,不时停下查看先前布下的陷阱。
马失礼不动声色地跟在后头,一边盘算着今夜逃离的事。
忽然他发现今天萨莎似乎有意无意地加快了行进速度,走得比前些日子要稍快一些。
起初还以为是错觉,直到他们抵达南山腰上一片突出的崖坪。
前几日队伍都是在这里稍作休息并吃午餐,而今天到达这里时明显离正午还有一些时候。
“原地休息,各自吃饭。”萨莎毫无异样地下达了指令。
身后那些谎言会的人抬头望望天,太阳仍在偏东处艰难地向正中攀爬。
作为吃饭的时间而言实在早了一些,但萨莎已经下令,他们也不敢违抗,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起来。
马失礼掐指一算,按这个进度下去,他们巡逻到北山的时间会比以往早许多。
欧尔德他们计划下午偷偷溜去北山采草,没准要被撞个正着。
他走过去,随口问道:“今天怎么走得略快?”
话一出口,便听到后面滋啦滋啦,响起一阵干面包被捏碎的声音。
“他居然敢质疑萨莎大人的决定……”
“会长大人一定会杀了他……”
“不如我替会长大人动手……”
后面的人声说着,对这里投以愤恨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马失礼朝后面白了一眼——谎言会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萨莎抬头看了他一会,随口说道:“今天早些收工回去。”
“有事?还是身体不舒服……啊,当我没问。”马失礼的目光往少女纤瘦的腰肢瞥了一眼,识趣地闭上了嘴。
身后面包屑碎了一地,四周顿时杀意凛然。
萨莎竖起精致的眉毛狠狠瞪了他一眼。
“孩、孩子们想听故事……”她瓮声瓮气道。
从她稍显异样的语气中马失礼似乎听出了些什么。
“哦豁?”他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放低重心平视着她。“孩子们?”
萨莎仿佛被道破心事一般,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爱信不信。”
马失礼朝侧边挪了一步,再度平视着她。萨莎则将头撇向另一侧,就是不与他对上视线。
随后后面谎言会的成员们便看到了颇为诡异的一幕——
少女坐在那里,不住地来回摇头。
而那个来之前会长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别让他欺负萨莎的男人,则一脸微妙地在她面前飞快左右横跳。
那速度、力度、对移动距离妙入毫颠的精准把控,着实是匪夷所思,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脑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了同一个念头:此子不可留!
这么左右横跳了一会,马失礼也有些累了,挺起腰杆活动了一下筋骨。
看着萨莎依然赌气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感慨: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然而这样一个纯粹好懂的少女,却是谎言会的成员,参与过不少谎言会的计划。
不知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死在了她的手上。
更令他感到难受的是,促使她加入谎言会的原因中,有自己一份。
尽管伊顿之事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举,但那份愧疚依然挥之不去。
当然,愧疚归愧疚,该做的事依然不会变。
萨莎想要提早收工回去,而马失礼绝不能让他们在北山撞见采药的欧尔德等人!
于是在队伍准备动身之际,他捂着肚子闷哼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演技了!
他憋足了劲,额头渗出冷汗,神色痛苦,甚至还用天人合一境,试着将体内的血液从头部推走些许,营造出一种脸色惨白的假象!
随之而来的晕眩感也让他虚弱的呻吟更显真实。
举手投足间甚至透露出一股病弱的纤细感,颇有些柔美的味道。
“怎么了?”萨莎蹲到他身前。
“肚、肚子忽然很疼……”马失礼嘴唇发颤道。
萨莎看着他手里剩下的半拉黑面包,陷入了沉思。
“难道浮士德做面包前又没洗手?”
“嗯?‘又’?”马失礼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感觉肚子真的疼了起来。
“要不要去释放一下?”萨莎关切道。
“释放不出来啊!就是疼!”
“那你起得来吗?”
“……不行,腿发软。”
萨莎向后瞥了一眼,看着一个穿着黑袍的手下。
“你送他回村吧。”
“不行,我不要他们送!”马失礼赶紧大喊道。
他指着萨莎:“我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否则他们肯定趁机弄死我!”
“不会的。”
“不管,要么你送我回去!”马失礼死皮赖脸道。
谎言会的那些人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这个混蛋是铁了心要吃死萨莎大人啊!
炙热的杀意让马失礼浑身一哆嗦。
“这……”萨莎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我是领队,不好离开。”
马失礼有些害怕道:“那要不你还是带着我吧……虽然有点走不动,但这点疼我还是忍得住的。”
“还是早些去看医生吧,万一……”
“不,要是现在离了你,那我可真是没法活了!”马失礼真诚道。
萨莎的脸上再度染上一层红晕,不禁倒退了半步。
这话在姑娘耳中听来也许是一种意思,但实际情况则得按字面意思去理解。
就现在后面谎言会那群人那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要是不呆在萨莎身边,马失礼真怕自己就这么暴尸荒野了!
“好、好吧……”萨莎吞吞吐吐道。“你忍着点,我们尽快收工带你回去看病。”
说着便背过身蹲了下来。
马失礼正疑惑她要做什么,便已经被她扯着双臂环到了她细嫩的双肩上。
“嗯?”
不等他疑惑出声,萨莎双手一抄他膝下,已经将他背了起来。
“嗯嗯?”
这啥情况?
“出发。”萨莎对大伙一点头,背着马失礼便走了起来。
要说感觉,倒也没什么。要说让一个整天舞着一人高重刀的少女背一下还能背出负罪感来,那也太高估第七代勇者的道德水平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少女后背那把大刀有点儿硌得慌。
同时,身后传来牙齿被咬碎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像是在想象要如何啃食马失礼的骨头,吓得他瑟瑟发抖。
萨莎透过大刀感受着后背那人的颤抖,心想看来他是真的很疼啊。
尽管事情稍稍偏离了预定计划,但装病的事宜依然获得了应有的成效。
几乎每隔一会儿,马失礼就要“哎哟停一下不行了让我坐一会儿”地施展出精湛的演技。
而萨莎也是一反常态地颇为顺从,只是不住劝他早些回去看病,不要憋坏身子。
倒是谎言会众人,回去后多半得去看看牙医。
就这么被他一路磨蹭(不是那个磨蹭)下来,队伍总体行进速度反倒比前些天还要慢得多。
马失礼病恹恹地伏在少女背上,一边盘算着时间,估摸着欧尔德等人应该已经找到了阳葵草回村了,这才装作稍有缓解的样子,从少女背上下来独行。
就这还要时不时踉跄两下,毕竟做戏要做全套,这也是当初伊斯卡尔的(女性向)变装课堂里的内容。
结果这边刚走出没几步,谎言会队中的一位猎人便过来通报。
“发现了新的脚印,人数似乎不少。”猎人沉声道。
萨莎顿时凝起脸来,跟着一道过去探查。
马失礼不动声色,跟在萨莎身后。
“似乎是从东北侧进的山,往北山那边去了。”猎人指着地上杂乱的脚印比划道。
萨莎平静道:“追上去看看。”
猎人领命便去了。
“我们得加快脚步了,你跟不上的话,我留人送你回村。”少女不容置疑道,随后便快步朝着猎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马失礼没有反驳,默默跟了上去。
众人追了一阵,临近北山时,恰逢北风从林间吹过。
在场的没有平庸之辈,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仰头吸了吸鼻子。
“这是……”萨莎迟疑道。
“血腥味……”马失礼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