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倒旋之森里的蛇人

　　深渊：倒悬之森。
　　虽然被人类称之为深渊，但这里并不像小说和电影里所描述的那样，是一个充满了刺鼻硫磺味，到处都是破碎的斑驳大地以及红色蠕动岩浆的丑陋世界。
　　相反，这里苍木翠绿，野意森然：
　　百米高的树木拔地而起，体貌雄奇的鸟儿自由熟练的在宛若天网般密密麻麻的枝干间飞来飞去；
　　高大狰狞的人型生物在半米多高的杂草丛间追逐逃跑，给幽静神秘的深林里带来几分热闹；
　　偶尔间，有雷鸣一般的巨响在深林深处响起，可那只不过是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在休憩时小小的翻了个身而已。
　　如果不是这里被冠以深渊之名，只是第一看看过去，还会让人以为来到了地球上的侏罗纪时代。
　　但你只要抬头，看到上方那几株从及其遥远的天穹处垂伸而下的粗壮枝干，你就能明白，这里不是地球，而是深渊：倒悬之森：
　　那几道枝干粗壮的不像是树木的根茎，而像是从天穹里落下的几道雄伟山脊，从天而降，从四方角落，将这座巨大的神秘深林给完全笼罩了起来。
　　这里就像是囚禁鸟儿的鸟笼，身为鸟儿，只是单单的抬头远望，便可从这神明般的恢弘伟力中，感到对自由被束缚的绝望与无奈。
　　区区血肉，能奈何之？
　　“绝望和自由个屁！”
　　“这不是牢笼，而是伟主对我们蛇人族群的伟大庇护与宠爱，你懂个屁。”
　　倒悬之森的中央，蛇人族群的居住城市中央，那座最大的黄金宫殿里：
　　倒旋之森所有妖魔的统治者，大群之主蛇人阿克巴奇毫不留情的骂声，打断了克莱恩的陈述。
　　“可是......”
　　蛇人克莱恩睁大了他那双宛若黄色琥珀般的眼睛，身上的黑色鳞片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交织挤压的悉数作响：
　　“就是有了这几道宛若山脊的枝干，这里的众多族群才一直被困在这个深渊世界里，无法自由的前往其他世界里，导致现在各个族群的人口数量都过多，陷入了用无休止的征战来达到消灭人口的境地呀。”
　　“你懂个屁。”
　　“老子都说了你不要天天和那些煞笔萨满在一起鬼混，他们除了天天想着逃离伟主赐予我们的神赐之地以外，还有什么用？”
　　阿克巴奇怒目圆瞪，眼睛大的像是两个铜铃：
　　“我们作为蛇人族群中的战争王室，在当初的天堂之战里可是打光了所有的精锐，所有的人力，所有的【死铁】武器。”
　　“你老子我当初刚从卵里爬出来，身上的粘液都没擦干呢，手里就被塞了把长枪，被你祖父一脚一踹，直接去跟那群四臂龙魔作战去了。”
　　“是伟主，是伟主！”
　　阿克巴奇声音激动无比，他手舞足蹈，脸上漆黑的蛇鳞表面泛起淡淡红光来：
　　“是伟主拯救了我们，从那只八臂龙魔，龙魔族群的首领手里救下了我们族群！”
　　“伟主慈悲，还特意赐予我们威力强大的秘器，让我等以老弱病残之数，还能拥有统治整座深渊的权力与可能。”
　　阿克巴奇冷冷的看了自己唯一的，从卵里孵出来不过二十年的儿子一眼：
　　年轻，幼稚，天真，容易被人煽动。
　　“没有伟主，我们早就像天堂之战的其他蛇人王室一样，直接从深渊里被除名了。”
　　“哪还有今天，我们还能在这，头戴冠冕，挥斥方遒，被人尊为大群之主？”
　　面对着父亲的这般说辞，克莱恩一时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低耸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喏喏道：
　　“可是，如果不进行管制下去，经过了战争与火焰考验的其他族群，迟早会对我们这样与他们选择道路不同的异类统治者发起挑战的。”
　　“我们族群所坚守的，在这个深渊里进行等待的策略，和其他族群所选择的方向完全相反啊。”
　　“在加上，伟主赐予我们的守护秘器，不是十几年前就没有作用了嘛.....”
　　“只是单凭我们族群的力量，根本无法与那群有异心的家伙相抗衡啊。”
　　“父亲，我这么想只是遵循时务.......”
　　“我知道。”
　　阿克巴奇轻叹一声，伸出手按在自己儿子的肩上，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自己的儿子很蠢，但他说道的这一点确实没错。
　　他们作为蛇人战争王室族群的余党，当初之所以能够靠着大猫小猫两三只，就能够压服原本在这座深渊里的所有妖魔，成为大群之主。
　　除了依靠当初蛇人战争王室在天堂之战中打出来的赫赫威名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那位远超几位地狱之王力量的伟大存在的特别帮助。
　　当伟主显现他那宛若天穹般的雄伟化身，一切自称拥有力量之人，在伟主面前，只不过是旭日面前飞浮的微末萤火虫罢了。
　　伟主口中所说，既是不可违背之绝对真理：
　　就像是太阳起落必然从东到西，瀑布水流必然从上而下。
　　而深渊天空中那几道粗壮宛若山脊一般的巨大树干，也是伟主对他宠爱子民们：
　　蛇人的战争王室族群的保护。
　　有了伟主的帮助，战争王室的蛇人族群，才能再度在深渊里繁衍下去。
　　所以，身为高贵的蛇人战争王室，怎可忘记这一绝对恩宠？
　　怎能将信义践踏于脚下？
　　所以，阿克巴奇是肯定要拒绝克莱恩的这套行动方法的。
　　“没有伟主的恩赐，以我们现有恢复蛇人的数量，是还不足与其他日益壮大的族群相抗衡。”
　　“但你所说的，和其他族群一起，去想着打破苍穹之树的束缚，前往其他深渊，也是我们不能做的。”
　　“一旦我们轻易答应了其他族群的要求，离开了我们经营了近百年的城市，失去了诸多防御设施的保护，去到外面，我们蛇人族群更是容易受到其他族群的攻击啊。”
　　“这是因为，我们蛇人占据的，可是倒悬之森里最肥沃的土地。”
　　说到这里，阿克巴奇的那双黄色瞳孔里泛起阴冷的光。
　　“就算没有没有人蛊惑其他族群产生要离开倒旋之森的想法，当他们发现伟主的恩赐不再如以前那般经常显现的时候，也会对我们的存在产生嫉妒和贪婪之心的。”
　　“在深渊里，弱小，即是原罪。”
　　阿克巴奇叹息着，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
　　“所以，这样的结果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就算你甘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也不会认为你是和他们一样的，在泥沙中翻滚的泥鳅啊！”
　　“他们.....”
　　说道着，阿克巴奇冷冷的哼到：
　　“只是一群没有主人的野狗罢了。”
　　“而且，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阿克巴奇的声音重新变得冷静温柔起来，安慰到那听了刚才自己的一番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克莱恩：
　　“我已经找人修好了许久以前，伟主给我们留下的联络他的印记。”
　　“最近，我已经开始尝试与伟主继续联系了。”
　　“我相信伟主不会放弃我们的.......”
　　“那群野狗一样的卑贱生物，怎么可能配挑战战争王室的高贵血统。”
　　“蝼蚁般的生命，怎么敢触碰伟主的无上神威?”
　　“阿克巴奇尊主。”
　　阿克巴奇的话还没说完，一名全副武装的黑色蛇人武士便匆匆忙忙闯了进来，打断了阿克巴奇对克莱恩的教育：
　　“那群泥巴种.....来了。”
　　“带着刀与剑。”
　　听到蛇人武士带来的汇报，阿克巴奇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克莱恩则是大惊失色。
　　如果不是克莱恩脸上全是黑色的鳞片，此时此刻倒是可以用面色苍白来形容他此时的神态。
　　“父亲，我们.......”
　　“别慌，在你抱着这种无知的想法来劝说我之前，我就早有准备。”
　　阿克巴奇督了一眼显得慌乱失措克莱恩，不免在内心有了一小声叹息：
　　果然，还是在和平年代下呆了太久了么。
　　只是最近几年，这座深渊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小在和平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克莱恩，一时还是难以适应啊。
　　如果伟主没有回应，自己也不在了，克莱恩能够支撑起蛇人战争王室的传承嘛........
　　不，不能这么想。
　　伟主不会放弃我们的。
　　阿克巴奇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把这些不好的想法给赶出脑袋。
　　他面容正肃的点了点头，让那个蛇人武士带着自己和克莱恩走出了黄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