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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每隔三秒会跳动一下,宇宙,被人类定义的三维轴线切割。
方舟沉静地望着无尽的虚空,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想必德尔塔也是一样吧,废弃的空间站,会是什么样子呢?
现在是凌晨3点35分,太阳散发的光追赶在方舟背后,眼前的月球已经变得非常巨大,能够清晰地看见明暗交杂的月表:高亮区是高地,暗区则是平原或盆地,星罗棋布的环形山,则是撞击坑环形隆起的低洼区域。
遥远的距离,使得这颗并不怎么美丽的“卫星”,成为了无数地球人的寄托。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么个道理。
飞行器开始进入月球牵引力范围,它将借助这股力量做加速度绕月环行,直到抵达月球背面,与德尔塔空间站对接。
维修用飞行器并没有供暖设备,这里的温度非常低,方舟需要时不时搓手取暖,更别提睡着的克莉丝汀了,小脸已经通红。方舟虽是极不情愿,但还是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少女身上。
凌晨5点18分,终于在玻璃舱右边看见了等待已久的金属天体:圆盘状的巨大凹面板,边缘向内伸出的合计二十根支架,支撑着同等半径的一个内环,内环中央又竖立着一圈收拢的连接体,指向德尔塔空间站的核心区域,一个被挖空的球型建筑物。
光亮凝聚在凹面圆盘上,这应该是一个太阳能供给设备,为这座巨大的空间站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方舟调整姿势,为克莉丝汀挡住了渐渐偏转过来的光。
“白痴方舟,你在干什么......”身后的少女撑起身子,语气非常轻柔。
“我们到了,克莉丝汀。”方舟答道。
“到了......”克莉丝汀迟疑着,心存已久的迫切,悄无声息间被淡化了,她甚至有了一丝逃避的念头。
方舟回过头来,诧异地望着克莉丝汀,“你没事吧?”
克莉丝汀低下头,头发挡住她的面庞,眼角的泪痕隐约可见,她害怕妈妈不在这里,她害怕母亲死亡的真相。
方舟沉默了,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克莉丝汀,那些空洞的形容词根本无法形容她,自己甚至想要安慰她都无从下手,方舟只能回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望向前方。
好在飞行器已经接近了德尔塔空间站,这个环绕在月球轨道上的人造天体,比预料的要大上好几倍。
按照设定的轨道路线,他们降落在空间站核心球体内延展起降台,德尔塔空间站的外部闸门就在他们面前,这里的荒废程度一目了然,寂寥的气氛让方舟感到一股寒意,但当他们向前走了两三步,感应设备很快探测到了这两位来访者,电力系统开始重新启动,再次向整个空间站供给能源。
金属甲板微微震动,闸门两侧的高亮探照灯突然亮起,锁定了方舟与克莉丝汀。
“什么情况?我们被发现了?”方舟的语气极低,生怕惊动了谁。
克莉丝汀则是呆愣地望着眼前的闸门,那上面的字符她再熟悉不过了,“Seven's”,这是克莉丝汀母亲希尔法女士工作的机构名称,也是Sev的前身。
“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克莉丝汀近乎崩溃,就连步子都有些晃晃悠悠。
方舟从身后一把抓住克莉丝汀,他心底忽然对这里生出一股抗拒,他感觉到了危险!
“这里......这里没有你的母亲,也没有我要答案,克莉丝汀!我们走吧......”
克莉丝汀没有理会方舟的话语,她甩开方舟的胳膊。
妈妈一定在这里,妈妈从月球逃了出来,她只是躲在这里,继续她的研究,她只是不要我了而已......
方舟回头望了眼来路,静谧的虚空,还是老样子。这里只是恢复了供电而已,废弃的空间站怎么会有危险呢?我真是......真是蠢到家了。
克莉丝汀已经走到了闸门前,一道光屏呈现在她面前,这应该是类似启动码之类的识别程序,可以看见一些细小的文字以及掌纹识别框,也就是说即使有人抵达了这里,但不是相关人员也是徒劳,克莉丝汀与方舟当然归属其内。
花费了这么多心力来到这里,一无所获就回去?论谁都会有些不甘心。方舟凑到克莉丝汀身旁,瞟了一眼那光屏。
这......
恍惚再次冲击方舟的思绪,仍是那股抗拒之感,但这一次夹杂着些许熟悉,他甚至回想起了闸门那头的景象:巨大空洞下竖立着的金属圆塔,纵深在这诡异的空间站内,螺旋楼梯以及一条条如枝干般的连接通道......
这是什么?我......我怎么会有德尔塔空间站的记忆,我来过这里!
方舟无比惊愕,那些具象化的感觉一定不会弄虚作假,且在他的脑海中快速清晰了起来。
“克莉丝汀,我......我感觉非常不好,我们......我们似乎不该来这里。”
方舟大口喘着粗气,瞬间的信息流直接超出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负荷,但方舟又非常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明明不属于这个世界,可又怎么会跟这个世界的遥远星空产生了联系?
莫非......
方舟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那是这幅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
克莉丝汀察觉到了身旁人的反常,但她没有料到方舟会把手掌按向掌纹识别框。在这种机密实验机构面前,任何一个非常规操作,都可能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
方舟的掌纹贴合着识别框,电子线路从他的掌心铺展开来,传递满整个屏幕。
肉体本能反馈的感觉告诉方舟,他曾无数次做过这个动作,接下来应该会弹框显示自己的身份信息,确认即可打开闸门。
“身份识别0811,确认无误。”如此字眼果然出现在了屏幕上方,就连克莉丝汀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工具人......竟然有妈妈工作空间站的身份识别,他究竟是谁?
克莉丝汀吓成了这个样子,那就更别提方舟了。虽然他得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只是在他心中制造了更多的疑惑与不解,这些远不足让他推断出这背后的秘密。
还应该前进吗?方舟在内心问自己。他隐约能感觉到,这秘密的背后无比黑暗、残酷,可能会颠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认知。
闸门被开启,留出了足以一人进出的缝隙,光亮透射而出映照着方舟与克莉丝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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