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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何苦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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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熥在京的势力越来越强盛,就连傅天仇的案子,都被他死死的按住,不能即刻问审,想来他是要拖到上位之后,为傅天仇平反,顺便收割一波民心,争取到一些中立派别投靠他。
  普度慈航活的够久,朱允熥的一些小算盘,在他眼里显露无遗。
  不过,想要顺利登基上位为帝,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自从上次交手之后,普度慈航已经放弃了暗杀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朱允熥的自身武力,想要杀他,并不能通过高手刺杀来实现。
  现在他要回京了,个人武力杀不了他,不还有火药爆炸吗?
  普度慈航也算是与时俱进,虽然是大妖,但也知道现在火器的厉害。以前为了防止火器对他们的威胁,一直被压制着,不能发展,现在绝地天通,无人压制,这些力量即刻就展现了出来。
  被这么一炸,朱允熥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魏进忠搞惯了夸张的阴谋,此时道:“国师,我觉得威力还可以描写的更大点,也更具体点,比如说,天降巨石,燃烧坠地,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屋数万间,人二万余。。。。。。”
  “此乃明室无德,所以天降灾祸,惩治朱家王朝,灭其传承,届时配合的谶言,传遍天下。”
  “嘿嘿,那些外省各地贱民,信息闭塞,哪里分得清真假?国师再号召四方志士打起旗号,推翻暴政,大明朝想不乱都不行!”
  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火药,储藏这么多在城市里面!
  朱允熥在外面搞事,普渡慈航等人在京城也没闲着,制造了各种谣言漫天飞,既然不能物理毁灭,就制造谣言,散布恐慌,从意识形态着手。
  比如说,他们就借民间流传的袁天罡、李淳风所著,散布谶言,黄河水清,气顺则治,主客不分,地支无子。天长白瀑来,胡人气不衮,藩离多撤去,稚子半可哀。还怕百姓文化水平低,给了注解:
  此象乃满清入关之征。反客为主殆亦气数使然,非人力所能挽回,辽金而后胡人两主中原,璜璜汉族对之得毋有愧。所以,你们就不要挣扎了,安心接受吧。
  还有各地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天象、石碑、立柱,上面写着什么“大清兴,顺治皇”,“大美兴,川普王”,就是要造成一种马上就要改朝换代的恐慌情绪。
  这些东西,配合着女真的绝世凶威,真的是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力!
  王朝末世,本就各种童谣、谶言漫天飞,比如东汉末年就有“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的童谣,具体是怎么回事,明白人都知道,不过是敌人故意散布的谣言罢了,但对大量的普通百姓,却会造成相当大的冲击!
  普渡慈航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这件事你也多上点心!”
  崔成秀做官有点上瘾,心里有点忐忑,道:“国师,王恭厂现在确实储存着大量的火药,爆炸开来,威力绝伦,整个北京城都会受到影响,中心位置,更是难逃一死,但我们怎么才能确保朱允熥会到那里去?”
  王恭厂虽然戒备森严,但有普渡慈航这种法力高强的大妖在,要引爆里面的火药,不要太轻松,再者说来,大明朝火药厂爆炸的次数,已经很多了。
  他是工部尚书,王恭厂在工部名下,是制造盔甲、铳炮、弓矢及火药的皇家兵工厂,同时也是火药储存库,有多重要自不必说,如果爆炸,追起责来,他肯定跑不掉!
  特别是万一朱允熥没有被炸死,死的就会轮到崔成秀自己,都不用再去搜集他以前犯下的何种罪行,只是这一项,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算了一下,只是平常,王恭厂那里,就是日产火药约4000斤,常贮备量约两百万斤,虽然散装火药威力小,不会像准备在上写的那么夸张,炸毁万间计房屋,死亡万计的人数,但是,这么巨大的爆炸,摧毁一千多座房屋,附近的居民死亡五六百是再正常不过的。
  普度慈航没有答话,这个崔成秀做人太久,心思已经变了,早就没有了当初的信念。
  魏进忠不客气的对崔成秀道:“你怕什么?就算朱允熥不去王恭厂,炸不死他,毁了大明储藏的火药,杀一些技术人才,造成天下动荡也是好的,只要你不出去乱讲,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他们老朱家,火药厂爆炸,司空见惯:万历二十一年六月望,太仓公署后楼有炮声,火药器械俱烬。二十九年正月己巳,铁岭卫火,车辆火药俱烬。丙申,官军于盔甲厂支火药,药年久凝如石,用斧劈之,火突发,声若震霆,刀枪火箭迸射百步外,军民死者无数。天启二年五月,旗纛庙正殿灾,火药尽焚,匠役多死者!”
  “疏于管理,操作失误的案例多了去了,算上我们谋划的这次,也不过世再添多一次而已,就算怀疑是人为,又如何有证据扯到你我头上?首先怀疑的不应该是女真的细作,舍死前来破坏吗?”
  做为最直接的敌人,女真不背这口黑锅,谁来背?何况,如果有机会,女真绝对天天来做这种事。
  魏进忠冷笑着嘲讽道:“你最多不过一个失职的过错,大不了免职,不做官就是,又死不了!我看你是当官当入迷了,舍不得荣华富贵,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崔成秀脸涨得通红,就要反唇相讥。
  田尔赓见风使舵,此时火上浇油的背刺道:“如果不这样做,你准备想要用什么办法?”
  崔成秀自然不会如此被人挤兑,强撑着说道:“现天下乱象已显,各地均有不同规模的暴动。北边边境时刻要防着女真南侵,沿海一带也有海盗肆虐,地方官府应接不暇,朝廷国库空虚,根本就指望不上。”
  他越说越是通畅,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很大,道:“这些人在各省都有广大的产业,特别是沿海一带和那些晋商一系,富可敌国,自是不愿受到冲击。我们不如联合朝中官员,逼宫上书,让朝廷将权力下放,由地方政府自行征兵抵抗!”
  “既然朝廷不能给到地方帮助,地方官府为什么还要继续效忠朝廷呢?”
  魏进忠听后,嗤笑道:“这就是你的办法?拿一千多年前的东汉老掉牙的把戏,就想忽悠朱允熥?”
  崔成秀不甘示弱,道:“别人不知道,但是朱允熥心高气傲,觉得能控制手下各人,未尝不愿尝试,他现在缺的是时间,放权最少能延续大明几十年气数!他自认文治武功天下第一,有了这个时间,他会觉得能够收拢回来!”
  魏进忠不屑道:“以史为鉴,古往今来,有谁做到过?东汉末年的州牧制是什么下场?他若这么搞,势必造成地方诸侯坐大,架空中央,不说别的,北方和东南沿海,势必尾大不掉,有正常思维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京营都烂到根了,卫所都是乞丐,关宁将领除了中饱私囊就是望风而逃,新军未成即叛!
  崔成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唐朝搞了藩镇续命,是因为有一支能打的神策军。西方的拜占庭搞军区制,是因为有圣骑甲,都是有武力的基本盘,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成功延续了王朝寿命。朱允熥指望不上京营,但他有西北边军的基本盘!”
  “即便是东汉的州牧制,照样多存在了几十年!你以为朱允熥会承认自己是汉献帝么?最重要的是,他不这么做来争取时间,还有什么办法?”
  “他刚愎自用,觉得自己是雄才大略之主,即使放权了,在平定内忧外患之后,依然能收回来,需要的只是时间,何况,你不要忘了,汉景帝可是成功了的!”
  魏进忠一时有点语竭,道:“如果朱允熥愿意这么做的话,那还不如直接迁都回南京,不把京城直接暴露在女真的眼皮底下,有的是战略空间!”
  把与女真接壤的地方都下放给驻军,让他们甩开膀子干,诚然很有可能把女真消灭,可也形成了一个朝廷无可奈何的大军阀,到时他们是自立为王还是继续南下,做女真一样的事,谁也说不准。
  或者,权力下放了,人心诡诈,被女真分而化之,合纵连横的各个击破,更是助长了女真的凶威气焰。
  崔成秀声音越来越大,道:“你以为天子守国门,只是一句热血的口号么?想要迁都,哪有那么容易,你有没有想到迁都的成本和风险?再者说,迁都和放权有什么区别?!”
  “朝堂上屡次有人提起迁都,到最后都不了了之。京城本来墙高河深,防御严密,难以攻破。在女真随时可能入关的当前,如果皇帝和官僚带头向南方迁都,美其名曰是迁都,实际在百姓、官兵眼里就是狼狈逃窜,会造成什么影响和后果?”
  “如果迁都的话,势必会造成整个大明的政治和军事中心大举南移,也意味着大明对守卫北方已经丧失信心,既然朝廷都没有信心手住北方了,前方的军士更没有信心,到时恐怕是兵败如山倒,局面比现在还不如!”
  魏进忠也知道迁都不现实,只是为杠而杠。
  所谓首都,就是整个国家的中心所谓首都,将整个天下的利益汇集于此。现在是战争期间,如果迁都,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分裂:
  北方是战争前线,无可争议的军事中心,是重兵集结之地,为守住国土,投入再多的资源都是理所应当,势必会造成北方的武力远远大于南方。
  而南方呢,由于皇帝在,同样是无可争议的政治中心,所有的政策、命令都是由此发往各地。
  一个国家,两个中心,都需要大量的武力护持,现在的大明国力撑得起来吗?开玩笑呢!
  南方离前线太远,做不了军事中心,北方有钱有粮有兵,武力爆表,这种局面,谁能保证不失控?
  不迁都,是有军事因素在内的!
  还有另一个不好启口的问题,那就是京城内无数的达官贵人,财产无数。朝廷国库空虚,可他们却是富得流油。
  既得利益集团将丧失大部分财富,因为房屋土地等不动产是无法搬到南方的,更无法折合成白银随身带走。就算要卖,价格肯定也是会低得离谱,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危险,谁会愿意花大价钱来承受可能有灭顶之灾的风险?
  除了不动产之外,金银财宝也不好带啊。搬家的时候,那一车车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怎么解释呢?
  南北两军相聚两千里,财物众多,路途凶险,谁敢单独行动,必定大部队抱团而行,这样一个庞大的迁移人群,群体成员又是非富即贵,所携带的公家和私人物品,黄金白银肯定堆积如山,会惹来多少人觊觎?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别说外部会怎样,就是内部安排护送他们的官军,以及路上临时聚集的饥民,都有可能随时化身为狼,把这支部队吃干抹净。
  就算内部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可这种南逃的举动会令人丧气,大家都会在内心里问自己:我继续给这个政权卖命,有前途吗?图什么呢?
  迁都这样大的行动,肯定做不到信息保密的,女真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或者冲关,或者绕关而下,前来劫掠袭杀,野外之地,需要多少军队才能保证这些迁都人士的安全?
  几番冲杀下来,或者能到新都的人,能剩下几个?
  这样的思绪一旦产生,就会不可遏止的蔓延下去,一个没有了精气神的朝廷,谁还会为他卖命,到时投降派、保守派、求和派纷纷冒头,唯独主战派难觅踪影。
  千辛万苦的迁都,最多借长江天险而守,做一个缩头乌龟,换来这种结局,何苦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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