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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日期】2020.9.20
【行星编号】83
【今日见闻】
83.类人龟星球
自上回离开编号82号星球所处的荒芜空间,我来到这颗奇特的物质文明星球。为了了解此处令人感慨的文明历史,我在此停留数日。
这里的原生智慧生物是身长两公尺的大海龟,在这颗气候宜人、海洋广阔、水生动植物丰富的星球上,各种颜色型态的大海龟是强势物种,因为数量多、寿命长、食物充足,又无海龟天敌,海龟便被选为灵魂投生的物种,此后漫长演化中,他们变得感情丰富、乐于思考,享受这颗星球自在优游的生活步调。
诸多海龟中又以两种海龟为多,一种是食海草、海藻的绿海龟,由于补充许多绿色素,长期下来反映在皮肤与龟壳上,使他们呈现与海洋相映的蓝绿色,绿海龟的兴趣是靠在巨大带状海草上,仰头看着恒星光线透进海里,成群的水生生物在海中缓缓优游,变化万端的影子映在潜层海床的沙地上,喜静的绿海龟可以在这欣赏一整个下午,直到光线渐弱,将海水染成暖色,在全然暗下之前伴着萤光藻类与萤光鱼虾,慢悠悠的游回绿海龟聚落。
另一种是杂食的红海龟,喜欢吃水母与贝类,这些生物大多带有红色素,这使他们身体偏红,无论在海洋何处都很显眼,他们的食物亦然。这颗星球有一种非常巨大的红色水母,个体全长有一百多公尺,透明伞状的主身也有中型足球场这么大,绸缎布匹般的红色触须随海流飘散,在潜层海域出没时还会垂足到海床上。这种巨大水母是大多数海洋生物的恶梦,但它们却是红海龟最喜爱的食物,只要出现这种水母,红海龟族群便会合力将其拖到聚落附近,或者有些游猎族群会直接住在大水母周围,单只水母便成为红海龟聚落一季的主食,这种水母的存在使他们从来不必为食物操心。
这两种海龟遍布整个星球,虽然食性各异,但他们仍保持友好的关系,各自过得开心。直到有天发生对这个星球生态来说相当不幸的事,外星高等智慧生物降临,从此改变这个优游愉快的海洋文明。
这些人形外星智慧生物并未对这个星球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单纯采样做研究,由于与星球的整体频率不相符,他们停留不到十天就回去了(正如自身躯体只适合自己的灵魂频率,星球与生物、文明的关系亦然,无论是相对下的高频、低频,生物体只要来到不同频率的星球都无法常驻,这些生物体待超过十天便会死亡,或引发星球以灾难的方式排除,这也是许多文明在随地热消失而毁灭前都无法迁徙他处的原因,也是外星灵魂如果想「体验」星球文明必须得使用投胎与轮回的方式取得相应频率物质身的理由,虽然后者也有高科技或高灵性智慧生物以「造体」方式注入灵魂并混入该星球,不过轮回投胎还是宇宙中比较「正规」的方法)。
对于宇宙高等智慧生物来说,到各星球去采样研究是很常见的事,但他们不知道海龟就是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于是十天内便在海龟们面前快速造一座在海边的隔离研究城(以隔离各星球的细菌、病毒、致命物),研究结束便摧毁离开,众海龟眼睁睁看着超乎想象的高科技在眼前兴建与毁灭,震荡与影响甚至改变一处地形、海水温度,隔了很久星球才自行复原。
这便是当初宇宙检视者特别提醒的情况,在宇宙法则中,这被称为「濡化」效应,一但更高科技智慧出现在较低文明便会造成冲击,进而改变原生文明自由发展的多样性,较低文明会为了物质身的生死存续而纷纷模仿、趋于更高等的科技与文明,小自同星球并存的族群,大至星球之间的文明,皆是如此。(除非一个星球里超过78%的智慧生物认同并接受倾向物质或精神某一方的高等文明,否则该文明不能直接出现并引导智慧生物,然而一但过了78:22这个比例的门槛,该星球的文明便能与某一方势力互通,正式建立星球文明间的精神与物质交流)
高等智慧生物的出现使行动迟缓的海龟族群感到震惊、恐慌,这种恐惧与焦虑甚至深印于它们的基因,在面对生死存续的焦虑之下他们急忙想改变一切,此后他们放弃原本优游自在的生态互动,努力想摆脱自身基因缺陷,尝试去适应极快的步调与步骤,他们靠着庞大的群体以及数万年的时间以科技改变基因,牺牲长寿与悠闲,在经历大量不适的族群死亡、刻意汰换、文化侵略与排挤之后,终于活成了形似的文明。
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看到的样貌,许多栖地已经被破坏,曾经的巨大海草、水母已经因为工业污染而消失,所有的海龟都长得像背着壳的人类,他们直立在陆地上行走,手里提着工作包匆忙往来,混乱的磁场使他们失去天生辨别方向的能力,环境被破坏之后他们的体质也变得孱弱,繁忙的生活与短暂的寿命成为这些海龟活着的全部。而他们却沾沾自喜的说,至少他们不像祖先一样,幼时需要躲在浮于海面的藻团下生活。而且他们还能以保温箱的温度来决定龟蛋孵化后孩子的性别,而非随自然气候决定一切。
随着科技的「进步」,他们讨厌起自己曾经与自然呼应的肤色,倾向全部用染剂洗白。红海龟甚至讨厌自己用来捕捉海底水母的内倾牙齿,动手术来将其摆得平整。近期甚至流行起「拔壳手术」,以定期去角质的方式忍痛将壳磨薄,并在身体里装上人造脊椎,在用一种透明的薄软物质环绕周身,刚开始只有有权有势的人才装得起,他们时常露出看得见脏器的腹部,指向那片血淋淋的地方炫耀薄膜的材质与色泽,以及脱壳后行动如何快速方便。久之这项技术成为稍有经济条件的海龟们定期做的「保养」,他们乐于在自己身上动刀子、忍痛磨去龟壳,只为了赶上科技与潮流,并视身上还戴着厚重龟壳的同类为贫穷落后,私自将其视为野蛮无知,这掀起不少族群对立与社会问题。
这群「类人」海龟族群中偶尔会出现「返祖现象」,这些新生的小海龟成长缓慢、思绪悠然、喜欢看着恒星映照在海面上的波光、享受的靠在长得像巨大海草的装饰上,不喜欢都市的小隔间而倾向接近大自然的户外,并且喜欢在大海中穿梭悠游,即使海洋已经因为工业污染不适合接近了。
他们身上有着远古祖先的影子,这使他们无法适应快节奏的文明与学习,也无法配合父母生活,一旦发现这种海龟,通常会把他们聚集在一处机构抚养,由于其只能适应祖先的食物以及步调,这使他们格外长寿,活得比曾孙辈的类人龟还长。
关于过去与自然共处的悠游生态,只存在于梦境、想象、文学作品中,以及古老基因投射在身上的残影。失衡的生态使类人龟们生病、短寿,也没有时间思考发生在自己身上与物种的一切,反而只有被丢在集中机构的返祖海龟有时间静下来,从脱离整个文明的身心状况下,拾起先祖的智慧,重新观察、思考一切。。
相对于过于快速的新生代类人龟,返祖海龟的长寿使他们看见事物变化,在漫长的生命里,科技、文明、改变、理念、世界的兴衰起落,都只是转瞬一霎,短暂的生命只是一时的体验与醒悟,没有任何事物永恒长存。宇宙智慧将自己的真理与仁慈刻在造物设计之中,或许祖先们尝试改变一切,但仍然将这种智慧留在基因中传承下来,如同沉睡万年的生命种子,在适合的时机生根发芽。
在我离开之前,看见这些返祖海龟将自己的体悟写在日记中,被一位照顾他们的类人龟服务者整理成书籍,在一些出版社的帮助下,开启反思文明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