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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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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以后,秦忌遥远就看到一个穿戴银甲,背披锦绣大气战袍的男人朝自己这边走来。
  男人一双眼睛犹如漆黑暗夜里的猎人,仿佛能透过你内心最深处,凝视你的恐惧,然后看你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心寒。
  不敢与其对视,忍不住地想低下头,逃避他的凝视。
  他的面容如巍峨的高山,虽然五十岁出头,也算老了,但是真个人精神抖擞,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威武霸气,每一步踏出,都铿锵有力,如雄霸草原的猛虎。
  男人手中握着的则是那把许多年前,他第一次出征,赵天慈亲自赐于他的天子之剑——川水。
  迎上前来,秦枭跟秦略寒暄几句,就将眼光犀利的目光转移到少年身上,伸出一只手搭在秦忌肩上,脸上一如既往的严肃,没有半点笑容,僵硬道:“秦忌,许久不见,又长个子了啊!”
  秦枭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包括偶尔过年回家,他都是板着个脸,不苟言笑。
  秦忌开始也不习惯,但是这么多年,少年也明白,秦枭一直冰冷着脸并不是高傲看不起人。
  秦枭他是一国将军,北辽最强的将军,没有之一,他必须在三军将士以及群臣百姓面前,树立一个威武雄壮的形象,成天嘻嘻哈哈的,那不成街头无赖了吗?
  而且,这个“不近人情”的大将军,每年从边关回家,都会给秦忌带回去许多礼物,总是会跟他说许多话。
  所以秦忌对这个经常不见面的叔父,印象还是很好的,感受到秦枭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传来雄壮有力的感觉,少年缓缓开口,恭敬道:“差叔父还远呢!”
  秦枭眯眼望着马车来时走过的地方,沧桑道:“还是少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会长的比我高的,也会比我厉害的。”
  “但愿吧!”秦忌惭愧点头回应着,多半觉得是秦枭拿自己开玩笑呢。
  因为秦枭的武学,很难有人能够企及。
  他虽然不入山门修行,但其本身实力,算起来应该是要在天字级别内的,而且修为是天字级上三境的存在。
  他很强大,无数执着于山门修行的神仙,都视他为无法逾越的高峰,秦忌又怎么可能跨过呢?
  秦忌对这位面色威严的大将军很尊敬,视他为知心长辈,但是从不跟秦枭打交道的雪依,看到面前这个威武的男人,有些不由的胆颤和心悸。
  女子知道男人肯定不会伤害自己,但就是莫名的惧怕。
  “见过大将军。”雪依急忙低下头对其稍稍鞠躬,点头行李。
  秦枭则同样点头回应,只是看待女子的神色中,眼底多了几丝冷漠。
  似乎是不明白他爹为什么要带这个丫头来。
  几人就这么边寒暄边往恒古关都城内走去。
  路上,秦枭跟秦略聊的不亦乐乎。
  大多时候,都是老人在说,男人在听。
  想来也对,玉水川大,人也多,各色各样的人层出不尽,大街上每天都有新奇的事会发生。
  反观边关这里,常年沙场,风吹日晒,有的只是无止休的操练演戏,比起玉水川中的繁闹,这里的确是苦寒无聊了一些,发生的趣事也自然没有京城中的多。
  不过正是因为这些边关守将不怕苦,不怕累,日复一日坚守在这里,玉水川这么多年才能这么祥和,安宁,繁闹下去。
  秦枭和秦略一路什么都聊,不过提到最多的,还是秦伐和秦蒿那两个臭小子。
  尤其是老爷子说到秦蒿那小子最近又整了什么怪活,伙这哪家的后辈把他们家祖传的古董或是刀剑偷偷溜了,出来害的那家长辈直接找上了门,“兴师问罪”。
  还有秦蒿什么时候乘船出去,一连几日都没有见个人影,当时差点让全家人担心死。
  又说了秦蒿去年伙了三个朝廷大官的后辈,还自诩是什么京城四少,在酒楼喝酒,那三个鳖孙子联手坑了秦蒿一手。
  趁着秦蒿酒醉无神,骗他出去,直接花大价钱买了一个新开张的玉器铺子,四人合资,但是秦蒿出了大头,只挑选了一件喜欢玩意,就这么把铺子留给那三人均分了。
  ……
  秦枭听着这一件件的趣事,只觉得秦蒿有趣得很,也不说他挥霍奢侈或是败家。
  男人现在虽有近三十年没有经理战争,没有上疆场厮杀,亲眼见手下兄弟们离去,或是亲手砍下敌人的头颅。
  但是年轻时,他的确是个弑杀的喋血少年,很好战,就和现在崤东的徐抗一样,享受战争的洗礼。
  不过现在五十出头,无妻无子的秦枭可不会这么想了。
  他现在每每回想起年轻时候的经历,只是很叹息,惋惜生命脆弱,一不经意间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秦枭将一切事情都看的很淡,秦蒿现在是生性顽劣了一点,可这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改邪归正。
  当他以后真的能为北辽披肝沥胆的时候,或许就会回忆起,少年时期的经历多么有趣,必会成为他人生当中必不可少的关键一环。
  或许那时候他会和他的朋友一起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将他少时的事情拿出来谈,说我那时候可是真胆大,或是真聪明之类的话。
  秦枭将这一切看的很淡,人能平安活在这天地间,不为明天的生死离别担忧,已经是一件万幸的事了。
  秦略也不藏着掖着,又跟秦枭说了秦蒿喜欢君忘惜的事,甚至为了那个疯丫头搞绝食,离家出走等事情。
  秦枭听说这事,也是难得地扬起微笑,赞扬秦蒿这叫敢爱敢恨呢。
  老头子那叫一个气,就差提起拐杖朝他头上甩两下了。
  秦枭当年因为决策错误,害死君臣长子君望,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个大节。
  所以他,一直对君家有一份愧疚,当他听到秦蒿那傻小子在追君忘惜的时候,是由衷祝愿秦蒿能抱得美人归,解开两家多年来的怨仇。
  这么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久,四人两前两后,相差不到一步,就都来到了恒古关内门底下。
  底下守军见秦枭将军和秦略一起来了,不约而同半跪行礼道:“属下等恭迎左丞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乃罪过。”
  “诸位将士请起,请起……”老人面对这些身着甲胄的士兵很客气,上去扶起了两个离他较劲的兵卒,而后环扫众军一眼,笑道:“大家都起来,老头子早就不当官了,现在闲云野鹤一只,无处安置,这才来边关转悠一圈。诸位不嫌弃我这老头子我已经心满意足,无需跪拜,要你们都这么跪着不起,就是折煞我,那老头子以后再要来恒古边关就要掂量掂量了。”
  老人吹胡子瞪眼,故作生气的样子,惹得大军不由都扬起嘴角,纷纷跟这个有趣的老头子打着招呼,慢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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