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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生翻窗出了面馆,老大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活着”,他一会儿往灶里添根树枝、一会儿掀开锅盖看看里面的沸水,每动一处他都故意弄的大声一些。
外面的车夫狼吞虎咽的又吃完一碗,用那黝黑粗糙的大手胡乱的擦了两下嘴,听见厨房乱响便生了气愤,朝着没好气的喊了一声:“掌柜的,你到底在瞎忙啥呢?两碗清汤也要做这么久?”
听到外面起了催促,老大心里咯噔一下,慌乱的吞吐言到:“等……等一小会儿,马……马……马上就好!”
谎话他说过,可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在这,他担心被揭穿了无法应对,所以心中无比的忐忑。
“早知你们这么磨蹭不在你家吃了,我这都得挨东家怪罪,等会儿结账我得少给你点,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慢的!”车夫有些不耐烦,不禁生了埋怨。
正在这时,面馆又来了吃饭的,老大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给那俩人倒了水,那是两个老顾客,见老大面生,便问了句:“你是长生家亲戚吧,长生人呢?”
拎着水壶立在桌边老大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夫,不想竟遭了个白眼。
“对啊,你们掌柜的呢?现在来吃面的了,里面咋又没动静了?”车夫生了怀疑,更加不耐烦起来,“面到底做没做,要是没做我现在就走,吃的那两碗我也不给你钱了!”说完他站起了身,迈起了步要去厨房一看究竟。
老大记得柳长生交代,等车夫催两遍再给他端出面来,此时已是两回催促,老大急忙迈步赶在车夫之前进了厨房,不想端起面,那车夫竟又已掀开了门帘。
车夫一见厨房还是没人顿生大怒,横眉瞪眼的抬手指着老大便是一通斥责,“你是什么孩子?扯皮撒谎的,你掌柜的人呢?”
面对暴怒的车夫,老大端着面没敢言语。
“要不是急着走我非他娘的揍你个小王八犊子!”车夫也不想多做耽搁,上前一把抢过了老大手里的面,转身便出了厨房。
老大以为没了事,心中轻松不少,不想那车夫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端着面举在了老大眼前,又生呵斥:“你他娘的看看,这面都坨了,还咋吃?”
老大看了看面,又看看那怒目相对的黑脸,心中有些害怕,不禁的吞了口唾沫,张口为自己开脱起来,“他……他说……他说你叫了两次……”
车夫也是着急,并没有听老大的言语,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狠狠的拍打了一下大腿,继续说到:“这他娘的要让车里那俩知道,非得扣我工钱不成!”车夫咬着牙,紧紧的闭着眼睛,他在想着补救之法。
闭眼的想了一会儿,车夫来到锅边掀起了锅盖,一股热气迎面,他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热的就行,快他娘的给我烧火!”说完他回身在面板上扯起两绺切好的面条扔进了锅里。
老大不敢不听那吩咐,蹲下身烧起了火。
那车夫也是个会做饭的,煮面的手法很是熟练,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碗面便已端在了手上,他不敢再做耽搁,攥着两双筷子便走了出去,老大也跟在了身后。
车夫来在车边,敲了下车门,“东……东家,两碗清汤面做好了!”
车里人确实等的不耐烦了,车门没开便训斥起来:“两碗面需要这长时间?如果明天到不了,工钱你就别想了?”
“是……是那做饭的伙计,他把……把面掉地上了,又重做了一遍!”车夫编着谎话,回头又瞪了一眼老大。
车门嵌起了一个缝,两碗面被接进了车里,顺便扔出了一块银元,“这个水壶和这俩碗我们也买了,你把钱给他,不用找了,我们快些赶路!”
车夫弯腰捡起银元,心中很是不舍,但也不能不从,又将钱扔给了老大,“你把鞭子给我拿出来,小王八犊子,以后做事机灵点!”
老大攥着银元回去取了鞭子送出去,那车夫接过鞭子小声的对老大说到:“你把那银元给我收好了,等我从北山回来的再找你们算账!”
车夫赶着车走了,老大站在门口向四外的望了望,还是没见柳长生归来的身影,店里的两个人也不想再等了,起身出了面馆。
季仲麟很神秘,凭着县长弟弟的身份在保安团当了个副团,可平时也是寻不着个身影,柳长生寻见他时他正领着两人在“巡逻”,而那跟着他的也是两个从未见过的生人。
四人急匆匆的跑到面馆,可里面只有老大一人……
季仲麟很着急,一进门便朝着老大喊到:“人呢?人在哪?是不是已经走了?”
老大也知道他问的是那个车夫,急忙点头,季仲麟见此继续问到:“他们朝哪边走的?”
老大跑出门口指了指,“我听那赶车的说他们要去什么山!”
“北山县,错不了,就是他们!”季仲麟急忙跑出了面馆,“走走走,保安团里有马,咱仨必须快点!”
“二哥,用不用我也跟着去,也多个帮手!”柳长生自告奋勇,要与之一起前往。
季仲麟一边急行一边摆手,“你老实的开你的店,别掺和我的事,我们有枪,不会吃亏!”
别看季仲麟身材臃肿,跑起来可也不慢,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他们三人的踪影。
立在门口看着,老大对柳长生说到:“生哥,我记得刚才那个胖子,我被关着的那晚,他给我送过吃的!”
柳长生看了一眼老大,又望向了远处,“是个好人,就是整天神神秘秘的!”
冬季白日时间短,很快便又是天黑之时,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老大和柳长生准备收拾一番就回家睡觉,不想还未等收拾完毕,季仲麟拄着根木棍瘸拐的走了进来,他脸上有块块青淤、左腿的裤子上还挂着大片血迹……
柳长生一见那惨象立马上前扶着,“这咋了?咋弄成这样?”
“没事,被扎了下腿,从山上滚下来了!”季仲麟咬着牙,看样子疼的也是厉害,坐在桌前,他用力的将伤腿也抬在了凳子上,而后朝着老大说到:“小孩,你去外面冻一会儿,别让人进来!”
老大听了那话看了一眼柳长生。
“去吧,有人来你就招呼我一声!”柳长生将老大送到了门外,立起了几块门板,进门之后他又向季仲麟问到:“你这就是那车里的人干的吧?跟着你的那俩人呢?他们……”
柳长生关切的询问,季仲麟摆了下手,“长生,这事儿到这就止住了,你别问,以后也别和任何人说起!”说着他忍着痛拉起了柳长生的胳膊继续说到:“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二哥我做的事也都是大义之事,以后我若是需要你帮忙,你千万不要推辞,可能会有生命……”话还没说完,他连声的咳嗽了起来。
柳长生急忙上前拍打了几下季仲麟的后背,“二哥,有话以后再说,治病要紧,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
“你……你……你别去找大夫,我在你这睡一觉,明天就好!”
“在这?这怎么住?没床没被子的?”
“没事,你们回去吧,有啥话明天再说!”
“那不行,大冬天的多冷啊,你要是不能回去住就去我家吧,咋也比这暖和,再说你还受着伤!”
“你要不让我在这住,我就得去大街上住了!”
“你非要在这住那我也得在这,咋也得有个人照看着吧!”
……
二人一来一回的相让、推辞,柳长生实在是拗不过季仲麟只能应下,他将几个桌子并在一起,又往炉子里加了些煤块。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得休息了!”躺在桌子拼凑的“床”上,季仲麟闭目的下了“逐客令”。
“你确认……”
“快走吧,烦死个人了,我睡觉了,别和我说话了!”。
柳长生无奈退到了店外,关紧了门,上了门板,领着老大回了家。
路上,柳长生叮嘱老大:“回去别和你大娘还有你嫂子说今天的事儿,明早咱俩得早起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