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十二 章

　　“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梁晶晶和秦浩阳退出实验者的房间后，梁晶晶对陪同人员说。同时，还设定了系统全天候监控，以防万一。
　　“晶晶阿姨，你觉得怎么样？”两人一离开，走了没多远，秦浩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目前来看，似乎进展还算顺利，达到了你预期的效果，”梁晶晶沉吟片刻说：“至少她已经意识到，她和照片、视频和那具本体是同一个人。当然，这是她思考的结果，还不是发自内心的意识反映。”
　　“是啊！”秦浩阳很头疼，他没有象梁晶晶那样相对满意：“这很糟糕啊，如果意识传递的结果，只能靠事后这么填鸭式的灌输，那只能说明很失败。”
　　秦浩阳的意思是，象第二位实验者那样，有一点不完整的、零碎的记忆，有些还是张冠李戴的，这样的结果应该算是不成功的。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是，还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东西传输成功，印入了新身体的脑袋中了。
　　但实在太少，基本上要靠事后灌输，才能勉强认识自己，这算不算有自我意识自我认知都没法界定。
　　但梁晶晶却有不同意见。她认为，第一位实验者就目前状态来说，可以说是失败了，但第二位则不能说是失败了，只能说效果不是特别好。
　　她举出琼斯人的例子，琼斯人进行意识传输后，也会丢掉不少记忆的。实际上，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意识传输，就是琼斯人也没做到。
　　“说起这个，那时候你还小，”梁晶晶说：“当年琼斯人的首席科学家琼斯露露就详解过，意识传输并不是完全为了延续人的生命，它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文明的一切成果能够延续。所以，她们在传输过程中会舍弃很多记忆。到最后，很多人也是通过事先记下很多资料，传输过后再加以灌输补充的。”
　　“我知道，”秦浩阳说：“她们经过多次克隆之后，很多曾经经历过的生活细节消失了，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但不管她们丢失多少记忆碎片，但总是不会忘记自己是谁，对吧！”
　　“是的，所以我才说，我们第一位实验者的意识传输是失败了，”梁晶晶说：“但第二位，我认为还不能算是失败。”
　　“晶晶阿姨，你也被琼斯人克隆过，”秦浩阳没有再坚持。他知道梁晶晶是为了鼓励他，让他不要气馁，所以他转而问道：“你醒来后的感觉，能不能回忆一下，当时记起了些什么？”
　　梁晶晶笑了，这小子够坏的，干脆换个法子把球踢回来了。
　　“应该这么说，琼斯人的技术确实过硬，”梁晶晶笑完，很认真地回答道：“我醒来时，第一感觉就象在本体上没有区别。也就是我仿佛从昏迷中醒来一样，昏昏沉沉的，然后，昏迷之前的事又一件件的慢慢在脑海中浮现了！”
　　“你觉得，有什么记不起来的事吗？”秦浩阳的目光死死盯着梁晶晶。看得出他十分紧张，因为这是一个亲身经历者的感觉。
　　“不敢肯定！”梁晶晶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可以这么说，丢掉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因为琼斯人没有象我们现在做的那样，传输之前给我做过备份，所以即使丢了什么，我也不会知道了。不过应该说明，肯定没丢掉什么大的记忆，否则我应该能感觉到。”
　　“就象后来琼斯人那样，很多生活细节都凭空消失了。自己虽能感觉到少了什么，但如果事先不在系统中备份，就永远消失了，对吧！”
　　“其实事先备份也只能保存还记得的，”梁晶晶说：“已经丢失的也无所谓备份了，克隆的次数多了，最终就象琼斯露露所说的那样，到最后甚至怀疑：我是琼斯露露吗？”
　　秦浩阳不说话了，他明白梁晶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了。意识传输克隆人，其最大的意义在于保存文明的整体成果，其次才是个体意识。
　　所以，通过意识传输后的琼斯露露，仍然保存她原有的科学水平，那就是成功了。琼斯人克隆次数多了，个体的信息不可避免的会渐渐丢失，能保存下来的自我认知会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象琼斯露露这样的重要人物，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谁了。
　　就此也可以得出结论，象第二位实验者那样，说不成功似乎也不对。但问题是，琼斯人的个人信息是一点一点，经过多次意识传输的克隆后消失的。
　　但秦浩阳他们的第二位实验者，虽然只克隆了一次，但她现在的状态，就好象已经克隆了无数次，个人信息已经丢失得差不多了的样子了。如此，那也不能说意识传输是成功了啊！
　　这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秦浩阳和梁晶晶两人讨论了很久，但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只能达成一个共识。这个共识的核心是，等那位实验者看完了她自己做的资料留存，看能不能有进展。即使她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但至少能通过后天补充，让她重新认识自己。同时再看她对她曾经掌握的一些技能，现在是否还能运用。
　　“只能这样了！”梁晶晶说：“如果她还能象以前一样，曾经会的工作现在照样能做，那就说明意识传输的第一阶段还是有效的。”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给人做意识传输，事先详细做好记录必不可少，特别是影像资料！”秦浩阳说：“即使传输后记不得自己是谁了，还能通过系统记录重新认识自己！”
　　“如果接下来没有突破，暂时只能这样了！”梁晶晶说。
　　这是个很无奈的补救办法，但总比没有办法要好得多。虽然很不甘心，秦浩阳也只能认可这个暂行方案。地球人的寿命不足百年，一般来说七八十岁就差不多要归天了。比如许韵之，已经五十多岁了，到八十岁也不过二十几年的事，弹指一挥间啊！
　　所以就算这个办法不圆满，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我支持！”许韵之首先表态：“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当小白鼠！”
　　“谢谢许教授！”梁晶晶说：“我们还得再看看，这第二位实验者看了自己留下的资料后会怎么反应。如果没什么新的变化，这个临时方案就算定了！”
　　她们没有等多久，第三天上午，第二位实验者主动要求见她们了。
　　“我知道我是谁了，”她见到梁晶晶和秦浩阳等人后的第一句话，就很明确地肯定自己是谁了：“至于我是否真正记起自己是谁，恐怕不是很重要。”
　　梁晶晶看看秦浩阳，但秦浩阳没有说话。他很苦恼，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即使接受，那也是万不得已。
　　“我现在变得这么年轻了，身体很棒！”实验者继续说：“我原来是在红十字会工作的，对吧？那么现在可以让我回红十字会继续工作了！”
　　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谁的信息，并要求开始工作了，这让原本相对乐观的梁晶晶也感到意外了。
　　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秦浩阳了。
　　“那么，我有个问题，”秦浩阳思忖着，提出了问题：“那个你认出来的女孩子，她是秦浩阳吗？”
　　“不是！”实验者很诚实地回答：“她应该叫秦怀玉，是很小就在我身边，由我照看长大的。我记得她这个人，但没记住她的名字，而是把你的名字套到了她的头上，对不起！”
　　“那你看到她，有什么感觉？”秦浩阳紧追不舍继续问她。
　　“看到她我心里就暖洋洋的……”实验者说：“但必须承认，那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并没有很清晰的记忆……对了，你是她的儿子，对吗？”
　　秦浩阳点点头，承认了：“是的，阿婆，我就是您认识的那个女孩秦怀玉的儿子秦浩阳！”
　　“以后别叫我阿婆，我现在很年轻……”实验者笑了。那种带着慈祥的笑容，意识传输之前，秦浩阳经常在她脸上看到：“我有个要求，如有可能，这些资料拷贝一份给我，让我能时时温习，更好地认识自己，可以吗？”
　　这个要求毫无疑问，肯定是答应的。这位实验者虽然记不起很多东西，但她认可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愿意为此而努力，这也就是梁晶晶等希望看到的。
　　但问题是，是否真可以放她出去，让她参加工作？
　　“大胆试！”听完汇报，许韵之鼓励他们：“做好详细的预备方案，同时在她身上安置预警装置，检测她的一举一动，做到万无一失。”
　　许韵之告诉秦浩阳，第二位实验者的状态，她们几个核心成员讨论过了，认为可以放她出去，回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虽然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秦浩阳也只能赞同放这位实验者到正常生活和工作中去。这是第一个通过意识传输后“复活”的人，她进入社会后的生存状态好坏，直接关系到他们关于克隆人临时方案的命运。
　　秦浩阳在系统里备注了此人的一切信息，包括她的本体及克隆后的一切资料。最后，他带着十分复杂的心情，输入了她的名字：凯特。
　　“这是她原来的名字？”
　　“是的！”秦浩阳说。这位曾经有恩于他母亲的红十字会前副会长，现在跟他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了：“这就是她原来的名字！”
　　“现在我们是否要回过头来，”张潇然问道：“看看那第一位实验者是否还有救了？”
　　“没错，接下来就是她！”梁晶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