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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一早功课做罢,就等着碧霄到来,好和她说明自己闭关之事。一时枯坐无聊,起身行到院外,就在山道上缓步而行,观赏四下景色。
转过一湾,忽然见得前面有一竹亭,亭中有石桌石凳。玄元漫步向着亭中行去。到得亭中,方见得前面又有一条小径,两侧遍种仙藤,倒是自成一仙藤围成的巷道。
玄元一时兴起,缓步而入。行了约有里许,转弯处见一女仙,正背对着自己。觉察自己到了近前,慢慢转过身来。
玄元举目看去,蓦然双目大睁,恍如惊雷击顶,一时间作声不得。
面前这仙子身材高挑修长,眉如远黛;目若深潭远空,难测其深远。神情从容淡泊,气质高雅,又是一绝色丽人,面容和渡劫时魔念中韩毅正妻王嫣然分明是一模一样。
那女子见玄元惊瞪着自己,忽然间转身掩面急走。玄元伸手欲叫,随后又恍惚想道:“我叫这人干嘛?此事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陡然间转过一念,不禁全身一颤。
思及昨夜演算,却是无果而终,知道涉及这等上仙,以自己的境界道行,演算不出也是正常。然而测算自身休咎,去留取舍,同样未得趋势指引,这和以前大不相同。
心下想着:“或许,已经有人扰乱了自家命运天机。自己穿越来此,必然负有绝大的气运才对。而且,截教以后如何,自家可是知道这趋势的;若是懵懂之龄,还觉得截教修士情义深重;成熟后真的读懂了,却是明白,这可是人族、妖族、神仙、地府、天庭,以及人、阐、截、佛四教等三界众生种族、教义的气运争夺,哪有什么正义对错,惟有成败得失。成则为主,败则灰灰了去...”
边想边转身,踱步回了住处,路中已然思虑明白:“既然眼前什么也算不出,那就凭心而行。现在又出现和王嫣然同一模样的人物,此处自是不宜再留。和截教,关系到此为止。有九转元功、七十二变,天罡地煞百余种道法、异术、神通,自家在这三界中还是能得一位置的。”
思量至此,自觉全身轻省许多。
入了‘飞云’院,目光转去,法力涌动,“当...”,已将那钟形法器敲响,悠悠声响,远远传开。
不过片刻,灵气一动,童子已是入了院内。
见礼罢,玄元笑道:“我在此无事,决定今日辞别,还请代为通禀上仙,若允许面辞自是最佳。”
童子一愣,劝道:“此处正宜修行,尊客何不多住些时日?”
玄元摇头,正色道:“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我去意已决,就请道友立即通禀吧!”
那童子目有惊奇之色,转瞬亦是恢复平静,修行数百年,自不是不通世故人情之辈。心下暗道:“这么一个低阶修士,得碧霄仙子看重,入了三仙岛竟然还要离去,真是不知所谓。多少人想进来还不可得呢。或许其中有我不知道的事吧!”
童子心下乱思,面色恭敬的答道:“既然尊客去意已决,我自当立刻通禀仙子,请尊客稍待。”说完,转身去了。
玄元目送童子远去,面带笑意,如此行事,自然是另有深意在其中。
不过一刻,眼前灵机微震,碧霄蓦然显身玄元面前。
玄元心下暗叹:“自己虽然全力留意,却还是难以提前察觉;双方修为差距太大了。”
二人见礼罢,碧霄问着:“正言要离开三仙岛?”
玄元正色点头,双目直视:“来岛中数日,承惠良多,心中不胜感激。不过,此处终非久留之地,今日已至离去之时,故而相辞。”
碧霄面色微微一变,凄然说道:“正言如此狠心,竟要弃我而去吗?”说完,雾气濛濛的妙目上视,盯着玄元的眼睛。
玄元目光毫不避让,满面诚意答道:“蒙仙子关爱,正言心有所感,自觉已至离去之期,求我大道之途。”说着揖了一礼,说道:“仙子已得长生道果,我自心生羡慕,此去求我长生大道,想必仙子定能理解。”
此言一出,碧霄面色微变,目生怒意。
细品玄元话中之意,若是不放其离去,就是阻其道途了。就修道人而言,这是世间最大的因果,不死不休之仇。未想三仙岛待以贵宾,却换来对方如此言语。
一时情怀激荡,脱口而出:“我就是不允你离去,你又能如何?”
玄元冷笑一声,缓缓说道:“贵兄妹四人,是要恃强囚我,阻我道途了?”说完,双目直视过去,正色而待。
碧霄万料不到不过一日,自己倾心相投,贵宾相待之人,只数语之间,竟然演变出这等阻人道途的因果来,一时间已是惊呆了,转瞬间愤怒悲伤之情涌上心头。
心绪失控之下,院内骤然灵气翻滚,大风陡生,‘呼呼’风声中,大风瞬间超出庭院,卷动数里内的树木花草摇摆不休,惊起林中鸟儿鸣叫,粉蝶乱飞。
玄元静立一旁,虽然心中暗惊,可紧守灵台不动,斩去一切念头,识海平静无波。
终究是不知活过多少年岁的高人,碧霄深吸数口长气,法力一转,已是抚平心绪,斩断念头,镇定下来。大风骤然间也已平息,又是微风细细,轻柔宜人。
情绪虽已稍平,不过心间那股伤心悲哀激愤之情却是无法消弥,心中转瞬已是明白,暗自苦笑:“这情劫之力果然厉害。”神念从玄元处微收,心下暗叹:“好个无情之人,倒也是个修道的真种子!”
碧霄面色一变,哀伤之情毕现,流泪叹息道:“正言如此狠心.....”,说话间,已是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玄元脑中微微一晕,心中一暖一酸,双目微红;伸手张口,就欲温声抚慰;心中忽又暗暗一冷,寒意陡生;这暖酸冷寒交杂,全身都是轻轻一颤。暗自想着:“这等不知多久的存在,还有对我如此深情?真的难过?又不是什么情劫之力。”
此念一出,恍若惊雷,闪过心头,忽然有悟:“是了,是了,这必是情劫之力,不然不会如此伤心流泪。不过纵是凡人,年长之后,也不会受困于些许男女情缘,何况历世久存之仙妖?纵真有情劫,也必是那人,现在如此对我,虽不知为何,想来必是利用于我。”
玄元思虑至此,沉声说道:“我历世事虽少,也知一个仙境未成的低阶修士,实是当不起上仙厚爱。”言至此处,微微一顿,又缓缓说着:“正言就此告辞,求我大道。仙子恩惠,日后但有所能,自有报答。”言毕,稽首一礼,脚下白云生出,瞬间腾云而起,向着来时之处行去。
碧宵顺着情劫之力,敞开情怀,肆意发泄,不觉间已是心伤难禁。玄元一言出口,碧霄心中就是一震,洪荒之中,这‘报答’,可就难说是什么了!耳闻玄元无情之言,狠心离去,霎时间只觉得伤痛入骨;片刻之间,却是心有所悟;爱恨情仇的瞬间演变,让这存在不知多少年的仙妖平静亿万载的心海泛起涛天巨浪,震荡起伏,酥麻颠倒,一时间却是痴了。
眼见着玄元顺利的出了大阵,腾云空中,碧霄心下暗暗奇怪,自知必是另外三兄妹中有人放玄元离去。一念未已,忽见云头一起,一只大鸟升空而起,瞬间已是拦在玄元面前,正是琼霄。
玄元拱手一礼,笑道:“我已和碧霄仙子辞别,前去求我大道,想必琼霄仙子定已知晓。故而未当面辞别,还请见谅!”
琼霄心下冷笑:“好个奸滑的小子,到是滑不溜手。”转念间,冷声说道:“你欲离去,自然无人阻挡。可你学了我截教功法,就这么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