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克苏鲁被杀就会死

　　雨水倾盆，伴随着电闪雷鸣，赵牧缩在沙发上，尽管才下午五时，但天色已然变暗，他拿着手机翻阅隐知者论坛。
　　隐知者是他前不久无意间发现的一个网页论坛，其中有诸多关于炼金术、中国道术、克苏鲁神话、中国古代神话全解等一系列猎奇的知识，正get到赵牧G点。
　　今日被置顶的一条帖子是《群星逆转，阿撒托斯看了地球一眼》，赵牧虽然也算是克苏鲁神话的爱好者，但对于这种论调嗤之以鼻，爱好是爱好，但他是赛先生的坚实拥趸者。
　　阿撒托斯是“盲目痴愚之神”，又称为“原初混沌之核”，是西方克苏鲁神话中的万物之源，帖子中引用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原话“来自最深邃的混乱中的终极而无常的祸孽，在一切无限的中心翻滚沸腾、亵渎万物”形容阿撒托斯，并给地球贴上了一个大大的“危”字标签，简而言之，就是各地将发生奇怪的事件，多半由于邪神的精神污染造成。
　　经过赵牧仔细研究，他发现发出这种弱智的哗众取宠帖的竟然是隐知者论坛的管理员——大威天龙，他同时发起了一个作战计划——“克苏鲁被杀就会死”，倡导有志者参与到对抗邪神的活动中。
　　“呵呵，看来还真是袁隆平把你喂的太饱了。”
　　他顺势回复一句：就不能让鸿钧老祖瞪回去吗？
　　随后嗤笑一声，放下手机，茶几上的泡面刚好泡了三分钟，正处于不软不硬的阶段，适合下口。
　　“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赵牧皱眉看了眼泡面，又看了眼窗外的大雨，他的意思很明显，这种天气以及这个时间点，谁还会来侦探事务所呢？
　　没错，这个爱好猎奇的家伙是一名私家侦探，他拥有不逊于福尔摩斯的洞察力，以及波洛的严谨（此处为赵牧自述），尽管他未能成为警方的顾问，也不曾参与过谋杀案的侦破，每日都囿于婚外情的偷拍和追踪。
　　正待他开门，陡然房间的灯光熄灭，赵牧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道：“虽然没交这个月的电费，但按照规定应该十二点后才断电吧，现在的电力公司越来越不人道了。”
　　一想到电费都么得交，赵牧顿时对屋子外的来者充满热情，他迫切的开门，就见到门外站着一名两鬓灰白顶着地中海发型的大叔，他穿着廉价的西装，佝偻着腰，手中拎着一个破旧的满是折痕的皮包。
　　“请进。”
　　赵牧领着来客来到屋子里，将沙发上的臭袜子和内裤塞到沙发缝里，问道：“红茶还是咖啡？”
　　“不用，谢谢。”
　　听到这个回答，赵牧松了口气，他的冰箱中只有白开水。
　　他转过身，恰逢屋子外蓝色闪电划过，赵牧看到大叔的后脑勺上，是半张被啃食的坑坑洼洼的脸，那张脸痛苦地变化着绝望的表情。
　　“大叔，你的痛苦面具挺别致。”
　　普通人陡然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吓得瘫软在地大吼大叫，但赵牧的心理素质变态到在大学时进行心理测试时他差点被送到精神病院，他瞬间就放弃了拥趸二十七年的赛先生，同时还调侃一句。
　　看半张脸的面容是个老太太，死前还很痛苦，莫不是大叔的母亲，话说他不去找得道高僧或者隐居道长，找我一个小侦探干嘛？
　　“赵侦探，我想请求你帮我找到失踪的母亲，我从老张头那听说你对于找人很有一套。”
　　老张头？我就只替他找了一只失踪两天的猫好不好？
　　“我叫田文，在五年前，我父亲因病去世，而我母亲和妻子关系一向不太好，她一个人住我不太放心，我和母亲商量后就把她送到了夏海养老院。”
　　“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尽管住进了养老院，但她每天都会去附近一家餐厅刷盘子，她总是用这些钱给我的儿子和女儿买一堆零食和玩具，但在一周前，她从养老院失踪了，直到现在警方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从母亲失踪那一天起，我就开始做噩梦，梦到母亲。”
　　提到梦的时候，田文的面色惨白，随着他的叙述，在他脑后勺的半张脸如同蠕虫一般爬到他的脖子边，看起来就仿佛田文长了两张脸。
　　“梦中，我母亲躺在床上，仿佛有无形的猛兽在啃食她的肉体，我想阻止，但身体没法动，母亲在疯狂的惨叫，但她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只剩下半张脸。”
　　说到此处，田文坐在沙发上身体像是筛子一般抖动，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落下，赵牧为了缓解田文的情绪，连忙岔开话题，问道：“田先生，请问你做梦的频率高吗？”
　　“刚开始是一天一次，而这两天是成宿成宿的做噩梦，梦的内容全是一样的，”田文站起身，紧紧握住赵牧的手，喊道：“赵侦探，你一定要帮帮我，这个梦一定是母亲给我的提示，她不是失踪，是被人害死了！”
　　赵牧不动声色地又瞟了一眼田文肩膀上的半张老太太脸，道：“那个田先生，如果你怀疑是谋杀案的话，你完全可以报警。”
　　“我说了，但警察不相信我，还说我是因为母亲失踪引发的焦虑症，建议我去接受心理治疗。”
　　老太太的半张脸一直在注视赵牧，忽然她轻飘飘地飞起，脱离了田文的脑袋，粘附在赵牧的肩膀上，他一转脸，便三目对视，从心底开始拔凉拔凉的。
　　赵牧僵硬地转过头来，就看到田文热切地抓着他的手，恳切道：“赵侦探，你一定要帮我，价钱好商量。”
　　这大概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了，虽然老太太的半张脸一点重量都没，但赵牧觉得右边的肩膀就是不自主的想要垮下来，重逾千斤。
　　他咬牙道：“田先生，你放心，我会帮你查出真相的。”
　　把千恩万谢的田文送走后，赵牧瞥了一眼肩膀上的半张脸，真他吗的不是幻觉，他急忙拿起手机，登录隐知者论坛，发帖道：遇到不干净的老太太怎么办？在线等，急！
　　帖子刚发出去，就收到了数条回复。
　　“老太太都能下得去手，我看楼主是被邪神污染了，需要物理超度！”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年轻小伙对老太太施以毒手，事后评论不干净！”
　　“……”
　　这什么跟什么啊！赵牧心中不断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快显灵”，一边打字回复以示清白。
　　忽然，管理员大威天龙问道：“楼主愿意参加‘克苏鲁被杀就会死’计划吗？如果选择参与，或者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
　　“加，加他吗的！”
　　“那请楼主点击置顶帖，选择加入！”
　　都火烧人鞭了，还整这一套！赵牧自然是不信的，但他需要一点心理安慰，便点入置顶帖点击加入，然后他便打开千度地图，搜寻离家最近的寺庙和道观。
　　此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感情就是恐惧，而最古老的、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欢迎加入“克苏鲁被杀就会死”计划，接下来你将面对原初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