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罗府账房

　　第六章罗府账房
　　清晨第一缕阳光并没有唤醒李谨，唤醒李谨的是外面的一阵打锣声和吆喝。
　　“罗家米行招账房伙计咯！罗家米行招账房伙计咯！”
　　坐起身来的李谨有些头晕晕的，晃了晃脑袋，看了眼桌上的烛台，已不知什么时候油尽灯枯了。
　　起来倒了一杯水喝，顿时觉得饥饿难耐。
　　李谨回到床边，准备从包袱里拿黑黎出门吃点东西。
　　“哪去了……”
　　翻找了个遍，李谨还是没找到装黑黎的钱袋。
　　李谨突然停下了动作，回忆起昨天来。
　　（是他给我放的包袱……晚上也没啥动静……被他偷了？）
　　算了算自己昨天用的，吃饭买衣服花了六十黎，住客栈用了二十黎，应该还剩一百二十黎，本来
　　觉得起码暂时不用担心吃喝了，这一觉醒来，一分都没了。
　　“井丘……井丘……”
　　李谨想了想，直接穿上衣服出了门。
　　一身黑衣，披着黑色袍子，出了客栈，站在路边，李谨有些为难，昨天的裁缝铺掌柜认识井丘，但是自己没证据，找他说理也未必有用，其次人家敢偷，自己找去不一定讨好。
　　咬着牙，李谨虽心有不甘，但是无奈没有办法，也只能安慰自己庆幸只是丢钱。
　　肚子响个不停，李谨向着城内走去，一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井丘，二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待在客栈房间总不是办法，出来万一还能碰见还没回去的陈魁二人也是好的。
　　虽然天冷，但是早上街上就热闹很多，各种小摊小贩也都出来了，而且越往城内走，越是繁华。
　　看着路边各种吃的，李谨强忍着不去看，但是香味却止不住地向自己涌来。
　　走着走着，李谨发现前面有个小广场，广场中间有个台子，台子那此时正围着十多个人，台上有一张桌子和一个长胡子老头，而老头此时正说着什么。
　　走近了，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算出来没呀？”老头催促着台下道。
　　再看人群，一个个都掐着纸，眉头皱着，也不知道是在算命还是干啥。
　　“四十二斤！”突然，人群中一人喊道。
　　老头看了看那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张纸，回过头说道：“对了，下一题，听清楚了，二十三斤米，一斤米换三斤五两瓜，一共换多少斤？”
　　原来这群人在这比算数呢，不过题目一出，李谨倒是一笑，一群人都老大不小的，结果在这比乘法。
　　“八十斤五两！”
　　李谨一声喝道。
　　这一声直接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么快？”
　　“别捣乱，一边玩去！”
　　“别吵别吵，我这算着呢！”
　　台上老头看了一眼李谨，又确认了一下纸上记的答案，喊道：“没错，八十斤五两。”
　　“他偷看了吧？！”
　　“肯定偷看了，这不算，闫老你继续！”
　　“谁家孩子，来这瞎捣乱？”
　　老头挥了挥手：“继续继续，听好了，从丰城拉过来两车米，一车四百斤，两车有八百斤，回来后发现，一斤米里有一两沙，去掉沙，十斤米卖三黎的话，一共能卖多少黎？”
　　老头话音一落，所有人又低下头掐着指头算起来就。
　　“八百斤，一两沙，七百二十斤，七十二乘三，二百一十六。”
　　李谨默念着算着，不到十秒，便已算了出来。
　　“二百一十六黎。”李谨又一次说出了答案。
　　这下所有人有些觉得奇怪了。
　　“闫老是二百一十六吗？”有人直接问了。
　　“没错，二百一十六，对的。”老头这次直接看了答案，也看着李谨默念着算了出来。
　　“他是不是看了题了呀？”
　　“肯定他看了，不然怎么这么快算出来……”
　　各种怀疑声又来了。
　　“各位，这题，是我今日刚作，绝对没人看过的。”老头解释道。
　　“这位先生，小小年纪，心算如此了得，不知是哪家府上新聘的先生？今日我罗府在此招一账房伙计，还望莫要取乐了。”老头看着李谨，双手抱拳道。
　　长这么大李谨头一回被别人叫“先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听对方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挺厉害，来这是捣乱了。
　　李谨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路过，看见了，就插了两句，实在抱歉。”
　　肚子突然这时候又响了，李谨脑中一喜，又问道：“对了，你看我怎么样，这账房伙计我去成吗？管吃住吗？”
　　周围的人此时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大声了，都小声地讨论着李谨是谁，还有人摇着头说自己没戏了。
　　李谨一问，老头倒是笑了出来：“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罗府的下人，管吃管住，一月五十黎。”
　　（五十，有点少，昨天买套衣服都五十多，不过包吃包住倒还挺好。）
　　见李谨皱着眉在想什么，老头又说道：“如果做得好的，像我手下的小林，一个月也能拿八十黎。”
　　李谨倒不是犹豫给多少钱，李谨是在回想电视里去别人家做下人好像是要签卖身契，李谨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要签卖身契吗？”李谨想了想还是问了。
　　老头和众人皆是一笑，老头挥了挥手：“不签不签。”
　　不签卖身契李谨就没啥怕的了，现在解决吃饭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不是问题，再者，现在找个活干，也总好过在外面游荡，先是碰上打劫杀人，又是被偷钱，一个人到处跑太危险，而且说不定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就已经饿死在这个世界了。
　　“那行，我跟你走吧。”
　　再说此时的井丘，整个人正开心地在一条巷子里走着，不过一会便走到了大街上。
　　井丘所在的大街相比李谨那边，更是繁华，街边的房屋也都焕然一新，地面都是青石板铺的路面，路上也尽是华服在身美玉在腰的路人，路边商贩卖的东西更多的也是一些精美的器具。
　　走闲走着，井丘突然回过头来，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一名紫衣锦服男子正迎面走来。
　　“井丘对吧。”来人年纪不过三十，看上去比井丘年轻不少，从井丘身边走过，也并未停下。
　　井丘认清来人后神情一变，不再那么轻浮，变得严肃起来。
　　“王巡役怎么突然来了。”井丘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而行。
　　“近日洛城可有生人？”王巡役继续走了，口中问道。
　　井丘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刘府新取了小妾，城门李家客栈招了两伙计，黄屠夫的侄子从丰城娶了个媳妇回来……”
　　“可有无亲者，只身一人的，行为举止怪异的？”王巡役打断了井丘。
　　井丘看了一眼王巡役，又看了看周围：“有，昨儿烙山村的陈氏兄弟带来一个小伙，二十左右，什么也不知道，举目无亲。”
　　“人在哪？”王巡役依旧面无表情道。
　　“昨天在外城客栈住下了。”井丘把李谨的行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今日把人杀了。”王巡役看了一眼井丘。
　　井丘点了点头：“是。”
　　王巡役继续向前走了，井丘停在了原地，想了想，看向了李谨所住客栈的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李谨跟着老头一路走着，老头看向李谨问道。
　　“李谨，您呢？”李谨答道。
　　“罗闫，你年纪不大，也可以跟大家一样叫我闫老。”罗闫捋了捋胡子，有些小骄傲道。
　　“闫老，这做伙计都要干些什么呀？”李谨问道。
　　罗闫看了看李谨，回头继续走：“每日将当日账记清楚就行，打扫打扫铺里就行，其他的小林会教你的。”
　　“好，行。”知道没啥苦活累活的李谨松了一口气。
　　“前面就是了，我们罗家在洛城一共七家米铺，外城两家，内城五家，这是外城中的一家，以后你就在这干活。”罗闫指了指前面说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家挂着罗家米铺的铺子就在那，大门敞开着，铺里一个伙计正在忙着招呼客人，货架上摆放着一罐罐米。
　　“内城和外城？”李谨疑惑地念叨着。
　　听见了李谨的疑惑，罗闫又笑了笑说：“咱们洛城分了内城和外城，内城多以大家为主，外城多以洛城的下层人为主，越往城里走，就越热闹，能见到的大人物也越来越多。”
　　“哦……”
　　二人进了米铺，那伙计也送走了客人，客人提着一袋米便走了。
　　“小林，这是李谨，你带他转转，以后你带着他。”罗闫将伙计招了过来，自己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我叫罗林，你叫李谨是吧？”罗林常年在米铺和客人来往，倒也十分热情。
　　“这就交给你了，我走了。”罗闫几口喝完茶起身便要走了。
　　“闫老慢走。”罗林出门送了送罗闫。
　　李谨打量着店铺的一切，尤其是那些装米的大缸。
　　（这要是拿回去，会不会是古董呀，虽然有点糙，但是这么大，能值不少钱吧……）
　　“走吧，先去后面换衣服。”罗林回过头打断了李谨的思绪。
　　跟着罗林来了里屋，这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大柜子，收拾得倒是十分整洁，罗林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衣裳，看样子跟他身上穿的是一样的，应该是统一的款式，灰白色麻布的，蓝色边，左胸位置绣了一个蓝色的罗字。
　　“披在外面就行，你试试大小，应该差不多。”罗林把衣服递给李谨说道。
　　（合着这衣服还是二手的……）
　　脱下披着的袍子，李谨拿起衣服便穿了起来。
　　衣服穿上，腰带一系，罗林绕着看了一圈，嘴上说道：“嗯，挺好的，就这样吧。”
　　二人又来了铺面，罗林打听着李谨的消息，哪里人，今年多大之类，李谨也都一一搪塞过去了。
　　李谨也不忘趁机打听各种消息。
　　原来罗林跟一个叫罗力的是一起管这铺面的，前些日子罗力一夜未归，第二日发现醉酒外在冻死了，这里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就招了李谨来，而且他二人本都不姓罗，是因为在罗家干活久了，便在罗家扎了根，也就随了主人家姓，而罗闫是罗家一个管事的，所以就由他来招人了。
　　罗林给李谨安排的活儿也就是在柜台那负责记录每天的账，卖了多少米，什么米之类，算算每笔买卖该多少黑黎，招呼客人都是罗林自己去，这没有计算器也就罢了，就连算盘都没，会写字的都用纸笔算，不会的就是掐指算，也难怪罗闫会以出题方式招人了。
　　对于李谨而已，这简单的加减乘除还不是闭着眼都能搞定的事，几单生意下来，罗林也是对李谨刮目相看，没想到每次都能这么快算出来，还一直问李谨咋算的。
　　李谨随口背出乘法口诀，结果罗林倒是有听没懂，还让李谨教教他咋算。
　　这事也没啥，李谨也就随口答应了，不过这一会来一个客人，李谨看这会儿也没法教，就说抽空自己给他写份乘法口诀，再给他好好“补习补习”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