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孙鹭州

　　“出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眼镜男打着哈欠道。
　　他看上去比李凤先还要瘦，二十出头的样子，一米七八的身高，顶着一头蓬松的烫卷长发，一身黑睡衣皱巴巴的，靠近些就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异味，整个人给人一种邋遢颓废感。
　　陈畅却知道，他家可是小区的首富，临湖而建的那栋独立而建的欧式别墅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陈畅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道：“孙少，能不能跟大伙详细说说什么情况吗？”
　　孙鹭州挠了挠脑袋，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事实上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在大家杀人目光注视下，才缓缓开口道：“昨天晚上我在玩《使命召唤》，还差一点就快通关了，小区突然就停电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游戏存档……”
　　“说重点！”一个女人极其不耐烦大声道。
　　“游戏对我来说就是重点！”
　　众人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个年青人有点不懂人情世故。
　　李凤先忍不住笑出声。
　　对孙鹭州，李凤先可谓是印象深刻。
　　那时候他刚刚应聘成功小区保安，负责门岗工作，对小区所有业主都不熟。
　　好几次都把孙鹭州在门岗拦了下来。
　　没办法，这家伙的气质和打扮实在不像是高档小区的住户。
　　每一次孙鹭州都显得极其不耐烦，但每一次都乖乖配合登记。
　　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孙鹭州开着一辆李凤先从没有见过的牌子跑车回小区，副驾驶上坐着网络当红小花。
　　李凤先这才知道，同样是吊丝，同样是一日三餐，但其中的含义各不相同。
　　后来从同事口中李凤先才得知，孙鹭州家庭的背景。
　　李凤先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总共十二女八男，共二十人，年青人居多。
　　虽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但彼此都不熟，有的甚至还是第一次见面。
　　孙鹭州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废话，在一群人的催促下好不容易才说到了重点。
　　大概是停电后，他心里太牵挂游戏睡不着觉，肚子饿了想叫外卖，却发现手机没信号。
　　几个住家阿姨又不知道去哪了，没人给他煮东西吃。
　　熬到天亮，就打算出小区随便买点吃的。
　　当他走到小区大门时，却发现空中有块无形的屏障，将他挡在了小区内。
　　“有没有试过爬围墙出去？”
　　“试了几个地方都一样。”
　　“很坚固吗？有没有用力试试看？”
　　“我开车撞过，没用……哦，对了，陈队，我把东门车库道闸撞断了，需要赔吗？”
　　这时候谁还管这破事！
　　“听着很像是一部美剧情节啊，后来呢？你一直试到现在？”
　　“不啊，反正发现出不去，我就回家睡觉了，……监控室有电吗？我能不能把我家电脑搬到那里去玩？”
　　“不行！”几个人同时异口同声道。
　　李凤先忍不住道：“你也缺一千万？”
　　孙鹭州腼腆笑道：“缺啊，我老爹说如果我再不出门宅在家里，就要断了我的零花钱。”
　　“一千万？！”大家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一千万？”
　　“你们也看了那个动图笑话？”
　　“你们说的是不是给一千万在小区呆十年？”
　　“昨天我好像回复一个……”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李凤先的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沸腾。
　　之前并不是没有人怀疑，只是太过荒诞离奇，所以把想法压在心里。
　　没想到大家似乎都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遭遇，更加印证了猜测。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神情凝重，有人陷入沉思。
　　如果是真的呢？
　　想到这，李凤先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
　　那可是一千万啊！
　　让他奋斗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想到自己十年后，能够拥有一千万，他的脸上就抑制不住笑容。
　　对于自己目前遭遇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唯一纠结的就是自己失踪，父母该多担心啊！
　　邵申学从沉思中回神，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嘴角露出淡淡浅笑，道：“各位，我们还是先去监控室看看，也许有新的发现！”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加上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大家开始变得理性起来。
　　虽然现实生活中还有许多难以割舍的东西，但现在无力去改变，只能默默接受。
　　一群二十人来到监控室，将面积不大的地方挤得无处落脚。
　　陈畅坐到监控控制台前，很快便调出了昨晚的监控视频。
　　相比李凤先的半桶水，陈畅操作娴熟无比。
　　同时将监控画面调到电视墙的大屏幕上，方便所有人观看。
　　应每个人要求，调看同一时间各地段的监控录像。
　　结果同李凤先之前看到一样。
　　备用电重启时间比理论上的三分钟更短，只用了二十六秒，监控设备就完成重启录制。
　　短短二十六秒时间，不可能让小区几千人都全部完成撤离。
　　“大家还有什么需要看的？”
　　陈畅又变回以前那个沉稳圆滑的秩序维护部队长。
　　大家默认，或许心理早有预测，所以接受起来比较容易。
　　“虽然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也只能这样了，大家还是想想今后该怎么生存吧！”
　　陈雅婷双手环抱胸前，让沉甸甸的山峦变得更加刺眼。
　　从一开始，她就游离在人群之外，偶尔适当的插上几句又不显得疏远。
　　从头到尾她都是最冷静的那个，也最快适应环境的变化。
　　邵申学瞥了一眼，淡淡道：“好了，我们去外面谈吧，不要都挤在这狭窄的监控室。”
　　他话音刚落，孙鹭州便疲惫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睡觉了。”
　　“抱歉，太突然了，我想一个人先冷静下。”
　　“我去确认下小区是不是真的出不去了，有人一起吗？”
　　“我回去收拾一下。”
　　“……”
　　片刻之后，监控室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八人。
　　李凤先不知道去哪，也留了下来。
　　“邵局，接下来怎么做？”陈畅一副马首是瞻的语气问道。
　　邵申学神色意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陈畅，微笑问道：“这监控备用电能持续多长时间？”
　　“几天吧，毕竟只是用来应急的。”
　　“我们小区有发电机房吧？”
　　“当然，我们是高档小区该有的都有，只是没人懂得操作。”
　　“应该不难，去你们工程部找找，看看能不能翻出发动机的使用说明书。”
　　“好！”
　　“暂时先把这些设备关了，已经用不上了，节省点资源。”
　　邵申学又问了几个关于小区问题，陈畅对答如流。
　　目前看来，如果不浪费的话，除了电力，小区资源足够他们二十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