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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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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欢的老家是河北保定。
  保定,是‘保卫都城安定天下’的意思。自打朱棣移都到北京之后,这保定府便成了守卫北京的南大门,因此诸代天子对于保定府的经营和建设都非常的重视。
  高大坚固的城墙,繁华干净的街道,三三两两的人群外加分外熟悉的河北方言,这一切让李存信感到非常的新奇。
  有一说一,保定府比秦州府‘时尚’多了。
  “我们去喝酒。”
  刚进保定城没一会儿,李寻欢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一句。
  “好啊,衡水老白干我还没喝过呢。”
  李存信边说边打量了一眼李寻欢的表情,得,这位老兄紧张了。
  俗话说近乡情怯,阔别多年回家乡,心里总会有些波澜的。
  更何况家乡里还有前未婚妻、现义兄媳妇的表妹林诗音,以及义兄兼表妹夫的龙啸云。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银装素裹之中,李寻欢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倩影。
  她穿着浅紫色的衣服,披着浅紫色的风氅,在一片银白中看来,就像是一朵清丽的紫罗兰。
  他记得她最喜欢雪,下雪的时候,他常常拉着他到积雪的院子里去,抛一团雪球在他身上,然后再娇笑着逃走,叫他去追。
  他记得那天他带龙啸云回去的时候,天也下着雪,她正坐在梅林畔的亭子里,看梅花上的雪花。
  现在,那庭园是否依旧?她是否还时常坐在小亭的栏杆上,数梅花上的雪花,雪花下的梅花?
  诗音啊……
  刹那间,李寻欢的心头涌上了一股透骨蚀心的痛苦,然而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微笑的道:“走,咱们去喝酒。”
  酒馆包厢里。
  李寻欢一杯接着一杯,他的手中握着一截快要成型的木头,那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的样子。
  只是惦记兄嫂未免太过猥琐,于是愧疚和思念反复的撕扯着他的灵魂。
  酒喝的越来越凶了。
  阿飞这个愣头青是个老实人,一杯接着一杯的陪着喝。
  李存信尝了一口,说了一句:“不合口味。”
  然后掏出天之蓝慢慢的独酌了起来。
  三个人啥话也不说,就这么默默的喝着酒。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哐当一声,包厢的门被撞开,一个人踉跄的闯了进来。
  李存信抬眼一瞧:擦,梅二先生?
  这人穿着件泛白的蓝袍,袖口和胸口上沾满了油腻,一双手的指甲里全是污泥。虽然带着一顶文士方巾,头发却乱糟糟的漏在外面,一张脸又黄又瘦,看起来像是个穷秀才。
  来人正是小李飞刀世界里的一代神医梅二先生。
  顺带一提,梅二先生眼黑鼻青,明显是被人揍了一顿。
  闯进来的梅二用力的耸了耸鼻子,俩眼一亮顿时盯上了李存信。
  “好香的酒!”
  他窜到桌前抢过酒瓶,吨吨吨一气灌下去了三两,然后长吁一声:“活过来了!”
  活过来的梅二又灌了一口,这才注意到‘好酒’的主人李存信。
  他大大咧咧的道:“今天我喝了你的酒,明天我救你一条命。”
  李存信笑了起来:“梅二先生,你又骗人收钱不看病啦??”
  梅二俩眼一翻,下意识的反驳道:“瞎说,为了侠义怎么能说骗…小子,你认识我?”
  李存信暗捧了他一把:“换成别人抢我的酒,我早就把他扔出去了。”
  这话一出,梅二立刻高兴了起来,然后他更加的不见外了。
  拉张凳子坐下,梅二拿起筷子捡着好菜一顿猛吃,边吃边说:“点了菜又不吃,岂不是浪费?!”
  李存信问道:“你这模样是咋的啦?”
  梅二喝了一口酒,道:“一言难尽啊。”
  李存信眉头一皱:按照梅二的个性和手段,能让他无可奈何的人…莫非揍他的人是龙小云?
  李存信倒是真的猜对了。
  ‘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的儿子要死了。
  这秦家兄弟三人,总共只有两个儿子。话说坏事做尽必遭天谴,秦方武被李存信给宰了,仅剩的独苗又命在旦夕,这可把秦孝仪给急坏了。
  听说梅二先生能妙手回春,于是龙小云和秦孝仪便登门请人。
  谁知梅二为人古怪有着三不治的规律:诊金不先付或少付一分,不治;礼貌不周言语失敬,不治;强盗小偷杀人越货,不治。
  龙小云和秦孝仪平时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儿,单单礼貌不周言语失敬这一条就犯了规矩,梅二当然不会去看病救人。
  不过武力不如人啊,梅二被龙小云揍了一顿,然后被绑了回去。
  揍一顿就听话啦?呵呵,梅二压根不是这种人。
  治病是吧?我先给病人下点佐料,反正你们这群弱鸡又看不出来。接着示敌以弱,最后溜之大吉,等秦孝仪发现儿子不对劲时,梅二早跑了。
  脱身的梅二并没有逃命,反而是酒瘾发作来到了酒馆,接着他被酒香吸引,这才闯进了包厢。
  “人在江湖人不由己,果然只有美酒才不会辜负我的心,哎~”
  梅二长叹一声,仰头又是吨吨吨。
  这话入了李寻欢的耳朵,老酒鬼登时引为知己,他举杯道:“此话当浮一大白!”
  梅二将大半瓶的天之蓝喝光之后不久,酒馆外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
  “冤家上门喽。”梅二醉眼朦胧的站起来,摇晃着身子向李存信说道:“记着,我欠你一条命,有机会一定还你。”
  李存信不由的翻了个白眼,醉鬼的话真是不中听,合着你是盼着我有生命危险是不是?
  这时,阿飞却开口说道:“一百两,我替你把坏人杀掉。”
  梅二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我没有一百两,也不需要你为我杀人,跟你这俩大哥多学学,江湖中人,生死小事儿!”
  包厢外边,秦孝仪正揪着店老板的领子,逼问着梅二的去处。
  梅二出了房门,依靠在墙上慢悠悠的道:“别找了,二爷在这呢。”
  “好你个老东西!”
  秦孝仪丢开老板,气势汹汹的逼了上来,大有立刻动手杀人的架势:“你竟敢毒害我儿?!”
  “呸!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医术!”梅二的神色一变,天下第一神医的气势顿时显露了出来:“我给你的倒霉儿子下的是三日痒,虽不能治病,但却绝不会害人。”
  “嘿嘿嘿。”梅二的笑声非常的阴险:“三日痒能激发你儿子体内的生机,只要三个时辰内随便找个大夫,你儿子就有的救。可惜你秦孝仪秦大侠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去找大夫却非得找我算账,啧啧啧,你儿子的命坏在你这亲爹身上喽。”
  “你!?”
  秦孝仪的眼睛已经红了,然而大庭广众之下,贸然动手杀掉一代神医梅二,恐怕会带来极其不好的影响。
  眼角瞄了一眼龙小云,计上心头的秦孝仪单手捂面,语气悲切的喊了一句:“我的儿啊!”
  这一声哭喊顿时‘打动’了龙小云。
  “老贼!为我哥哥偿命!”
  身形一闪,龙小云蹿到梅二的身前,小腿带起一阵劲风往梅二的腰间扫去,这一脚要是踢实了,梅二的老腰非得断成两节不可。
  “扑。”
  一声轻响,一粒花生米击穿窗户纸正巧打在了龙小云的膝盖上,凌厉的扫腿在触及梅二的瞬间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
  只听哐啷一声响,龙小云的余力将梅二踢了个踉跄,老先生撞烂房门再次滚进了包厢。
  单膝跪地的龙小云站起身来便闯进了房间,无所畏惧的喊问道:“是哪个孙子敢管你爷爷的事情?!”
  包厢外面,秦孝仪和跟班巴英是一动不动。
  巴英是觉得凭龙小云的家势,整个河北没人敢惹他。
  老奸巨猾的秦孝仪则是在利用龙小云探路。
  方才梅二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而包厢里的人还敢出手阻拦,来者不善先让龙小云去试试水。
  毕竟,我可是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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