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看着是个娇小身材结果打起架来异常勇猛啊。”
　　我向后跳去，看着大锤砸在身前地面的同时内心也激起一阵无奈，
　　“少废话。”
　　少年继续保持弓腰前冲的姿势向我奔来，
　　“所以我都说了自己是个独行者，不会去参与人类和拟人的瓜葛。”
　　“你的谎言骗不了我。”
　　“是不是谎言测一下不就行了吗？”
　　“只要受过专业训练，骗过测谎机制轻而易举。”
　　“那你要怎样才能满意？”
　　“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这个少年……明明是拟人结果行事风格完全像个孩子……
　　“虽然很想再送送你，不过我手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洛克斯陪我来到要塞口，高处的凛风时不时刮来一阵寒冷，
　　“离开之后，还要继续拾荒？”
　　“嗯。”
　　我眺望城墙，它所掩盖的荒野已经满是伤痕
　　“我想见证这片大地。”
　　“是吗……”
　　他好像颇有感慨，
　　“装甲有飞行装置，拍下胸口就能启动，地图在装甲内侧的卡槽里。哦对，说明书也在那。”
　　听到他说的话我把手伸外套，果然在内兜里找到了一个微小的空间，
　　“说起来，这个装甲是什么材料做的？”
　　“只能告诉你是毫纳米级别的东西，具体成分很复杂。”
　　“原来如此……”
　　“临走之前我再提醒一遍，同步率需要适应。”
　　“嗯。”
　　“正常人先不说，你的肉体只剩下一副骨架死撑，就算有缓冲层稍不注意也会骨折，严重的话甚至脊椎都会断掉。”
　　洛克斯盯住我看了一会，
　　“那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废人了。”
　　“让人铭记的告诫，”
　　这句话不禁让我联想到后半生躺在床上的场景，于是咽了下口水正经回应道：
　　“我记住了。”
　　“要说的就这么多……”
　　他转身面向我，
　　“孙寒，”
　　“嗯。”
　　“有缘再见。”
　　“嗯……”
　　结果刚离开那个城市没几里路，这个拟人就拦住去路，而且一口咬定我是间谍追着我一顿暴捶，
　　“没办法……”
　　我掏出别在大腿侧处的光刃，
　　“吼？自觉隐瞒不下去要灭口了吗？”
　　少年得意的表情加上声音虽然很可爱，但此刻却让我十分不爽，
　　“这叫正当防卫。”
　　无心回应他的无理取闹，伸向按钮的手指轻微一动，从剑柄冲出的剧烈热能便在磁场的束缚下成为规则的柱状。
　　“噌！”
　　预想中大锤被割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金属碰撞般的质感，然后我的身体和大锤被一同弹开。
　　借助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调整姿势勉强平稳落地，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向我飞来的大锤。
　　咬紧牙关，双腿快速用力弹射出受击范围，回头时，刚才我所处的地面已经龟裂开来。
　　“这种身法，你果然在人类军服役过吧？”
　　“那也仅仅是‘过’了。”
　　“那人类军荣誉单兵的称号也是‘过’吗？”
　　“……”
　　没想到这种事情都能被他找到，不过毕竟是拟人，也难怪，
　　“回答啊。”
　　少年对着我喊道，操纵链子舞动大锤的动作未曾停歇，
　　“谋生之路而已，”
　　“那为什么现在不继续？”
　　“钱赚够了，理念不合也就不需要再忍了。”
　　“他们会轻易放你走？”
　　“为什么不会，一个单兵在百万机甲和千万人口面前很重要吗？”
　　我绕开大锤把攻击重心放在锁链上，顺利的话应该可以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参军要进行心理测试的吧？通过测试的你凭什么说出自己觉得拟人有心这种话？”
　　“我没有参加测试。”
　　“什么？”
　　机会。
　　我抓住他放缓攻击速度的空挡举起光刃向锁链砍去，
　　“可恶，果然是想让我分心。”
　　少年提前察觉到我的动作用反人类的姿势把大锤收了回去，抓动作空挡这种方法用在拟人身上果然不太现实。
　　不过也没打算认真就是了，
　　“刚才那句话可没说慌。”
　　“鬼才信你。”
　　“我是奥都的幸存者，领我参军的是个上校。”
　　听到这句话之后少年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头上的短碎发也为之一震，
　　“什么？”
　　“家乡被拟人所毁的人类对拟人恨之入骨，不需要进行心理测试，怀着这股仇恨在战场上功绩显赫，最后因为身负重伤落下隐疾光荣退役。”
　　看到他的动作逐渐减弱，我把光剑插在地面然后看过去，
　　“这个解释合理吗？”
　　“那你为什么还能对拟人说出那种话……”
　　“因为上面的话没有概括全部。”
　　“哪个……”
　　少年握住锤柄和铁链，我能感受到他的敌意少了些许，不过依然对有所戒备。
　　“一：我对拟人恨之入骨，但是持续时间很短暂。”
　　顿了顿，我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二：我受到的重伤不是拟人所加，相反，他们还救了我。”
　　“你说的句句属实？”
　　“不然洛克斯和二为什么要放过我？”
　　“也算有道理……”
　　“下次查信息要找全啊。”
　　“我又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故事……”
　　听到这声示弱的嘟囔我终于松了口气，没有启动过载模式然后把自己身体整垮真是太好了。
　　“那么……”
　　我把光刃重新放入大腿外侧的收纳袋，
　　“我解释清楚了，再会。”
　　“等等。”
　　在我从少年身体旁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
　　“我要跟着你。”
　　“为什么？”
　　“因为不确定你还会不会回到人类军。”
　　“那时候再把我杀了不行吗？”
　　“不行，要防患于未然。”
　　“而且……”
　　“而且？”
　　“有我陪着你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为什么这个少年可以顶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出这种话，是特意控制的吗？
　　“确定不是累赘吗？”
　　“你想试试？”
　　他的身体突然伸出十多把重武器对着我，果然他也没动真格……
　　“还是不了。”
　　“怎么样～”
　　他把武器收回去得意地抬起头，把手搭在鼻子上，
　　“你就这么走了不会有人担心你？”
　　“我早就跟洛克斯说好了要出来监督你。”
　　“这个早是有多早……”
　　从我出城开始也就过了十多分钟而已，
　　“而且我刚才要是被杀了你怎么交代？”
　　“那我就说你联络人类军通风报信，当场被我抓住现行。”
　　“把我的名声可就平白无故被摸黑了。”
　　“有什么问题嘛～”
　　他甩甩手以示友好，
　　“要是那种程度都扛不住的话靠近战场也是尸体一个。”
　　“……”
　　见我没有开口，他宣布道：
　　“总之，我就是你今后的监督人了。”
　　“是随从。”
　　有个人陪着也好，而且这个少年不知为何让我感到很亲切，
　　“名字？”
　　“洛一。”
　　“那就请多指教了。”
　　说罢，我继续向着北方，那份特殊地图所标注的地方前进，。
　　“哼，你是得多请教请教……哎等等我。”
　　被称为碎尸机的遗荒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