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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凤楼二楼某处雅间，穿着青色长裙的温婉女子正俯身执笔，为封宁画眉。
余凝霜就站在一旁，手中是一副黎和光从曲景焕脸上拓下来的画像。
“如果只是追求神似，可以从眉骨上着手，画像里的人面相和这位公子有颇多不同，但除开眉骨外都是小的差异，仔细修饰一番，大概便能有五成相像。”
名唤严巧的女子放下画笔，仔细打量了一下封宁此时的整体模样，小声的向余凝霜说道。
眼下苏小落和肖奇胜两人随着肖老爷子乘车去了黄府，准备接收所有黄家的产业，以血羽小将为首的八名悍武军兵卒随行担任护卫，和武力威慑，只有方世杰一个人留在鸣凤楼，听候封宁两人的差遣。
“有五成便够了。”
看着画像上严巧所标明的各个需要注意的部位和修正说明，余凝霜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她会尽可能的将封宁易容改面成一个升级版的曲景焕，同时再给他洗经伐髓一遍，好让他能以偶获奇遇的理由骗过三山书院的验证。
“接下来帮我修一下眉眼。”
揭下面纱，余凝霜向严巧招了招手，同时扭头不动声色的看了封宁一眼。
“看什么？我现在很像曲景焕？”
一时间还没领会余凝霜的意思，封宁伸手摸了摸脸颊，说道。
“出去。”
虽然很想在前面再加一个字，但耐心比当初已经好了许多的余凝霜只是言简意赅的说道。
“早说嘛。”
终于理解了余凝霜的意思，封宁翻了个白眼，随便擦了两下脸上的淡妆，便转身走了出去，顺带把门带上。
另一边，守在楼梯口处的方世杰看到封宁出来，顿时走了过来，小声的向封宁说道。
“有人在楼下，想见仙师。”
“谁？”
听着方世杰的这话，封宁不禁一愣，眼下他和余凝霜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白州城，应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才对，怎么会有自己找上门来的？
“是城北码头的青衫帮帮主，楚天蓬。”
看出来封宁对这个名字一点了解也没有，方世杰紧接着介绍道。
“这个人发迹不过数年，但现在已经掌控了白州城近半的海运生意，手底下有六百多号人，实力不比受曲景焕之邀到场的那些大家族差，不过行事一向与他们相反。”
“怎么个相反法？”
稍微有些好奇，封宁不由得问道。
“城内的大家族喜欢在各自主掌的行业里两头吃，一边抬高价格赚来买货的人的钱，一边极力压低收购货物的价格，楚天蓬是唯一的例外，除了码头搬运以外，他不管做什么都跟其他家族抬杠。”
方世杰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
“别人收是五厘钱，他便出七厘，别人卖是五文，他就只卖三文五，而且他的人工费也往往更高。”
“这样做生意，不会没钱赚么？”
简单算了一下，封宁不禁皱起了眉头，和白州城的其他家族相比，楚天蓬几乎算得上是来做慈善的。
“起初楚天蓬赚的钱确实远远没有其他家族多，但后来就变成只有他楚天蓬在赚钱了，直到镇守大人强行出手干涉，规定青衫帮的势力范围只限于城北，只能做除码头搬运外极少数其他家族不愿做的行当，白州城内的局势才重新安定下来。”
“这也算得上是他今天未被邀请的理由之一，他不喜欢镇守大人，也不喜欢其他所有大家族的人。”
“那他来找我是想取消对于青衫帮的限令？”
虽然一面也没有见过，但听着方世杰说的这些话，封宁莫名的就对楚天蓬有了些好感。
就算楚天蓬如此行事不是为了白州城众多百姓，至少也可以说明，他是一个极有能力，同时又有自身独特想法的人才。
“是，也不是。”
方世杰轻声叹了口气，随后向一脸疑惑的封宁解释道。
“他想请仙师出手，直接扫清白州城里的所有大家族，建立一个以仙师为头领，包含白州城所有行业在内的势力组织，统一规划各个行业的标准......”
“总而言之，他想新建一座白州城。”
“......”
有点没想到楚天蓬的野心，封宁站在原地不禁愣了好一会儿。
这兄弟的思维模式简直超前了整整一千年啊！
“让他上来，不，去三楼。”
虽然现在就想和楚天蓬促膝长谈一番，但封宁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隐隐激动，朝着方世杰说道。
“是。”
目送方世杰向着一楼走去之后，封宁转身上楼，重新坐回原先的位置上，端起那还是苏小落给他再倒满的茶杯，小饮了一口，仿佛是正准备面试应聘员工的HR一般。
只要楚天蓬能给出实际可行的方案，他封某人就不介意把白州城给他当试验场。
这若是真的折腾成功了，起码领先通玄界三百年！
没过多久，在方世杰的引领下，两名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封宁面前。
哪个是楚天蓬？
看着气质风格各不相同，一个粗犷雄武，一个冷静睿智的两人，封宁扭头向一边站着的方世杰递了个眼神。
但还没等方世杰站出来介绍，那名看起来要儒雅许多的中年男人便上前一步，朝着封宁做了一礼。
“楚某见过仙师大人。”
“不用多礼，只管说说你的想法便是。”
虽然有些意外，但表面仍是一脸平静的封宁挥了挥手，示意楚天蓬起身。
“我的想法，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一句话，为什么人们要在成本和运输以外的地方花费甚至比成本更多的钱？这些花费，是否是不必要的？是否是可以避免的？”
重新站回到自己同伴身旁，楚天蓬抬起头来，望着封宁，一脸坚定的说道。
“那么你得出的结论是？”
听着这似曾相识，稍微有些耳熟的疑问，封宁静静的想了想，接着问道。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极度精简，共享所有情报与人脉，严格规定行业标准的势力组织，这个组织面向白州城的所有人，他们既是参与者，也是秩序的一部分。”
“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少不必要的耗费，提高产出，将收入在利润比例相对不那么严苛的情况下，做到最大化！”
说到激动处，楚天蓬不禁举起了一只手，在半空中紧握成拳，精神无比振奋的向封宁说道。
“...你，还有你，先出去一下。”
伸手指了指方世杰，还有那名跟着楚天蓬一块进来的雄武大汉，封宁一边颤抖着把茶杯放下。
目送一脸不情不愿的雄武大汉在方世杰的带领下离开之后，封宁忽然收回视线，转而望向那正疑惑于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的楚天蓬，幽幽的开口问道。
“你...听说过地球么？”
“什么？”
听着封宁的问话，楚天蓬满脸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地球？”
“果然如此。”
封宁靠在桌子上，不禁伸手扶额。之前听楚天蓬说他的伟大理念的时候，封宁就隐约感觉到不对。
这不是一个通玄界土著应该有的想法！
但有白常青的先例在，他也不敢直接就断言不是巧合，只能先问一句。
果不其然，就算有种种莫名眼熟的既视感，楚天蓬仍然还是一个不知道地球是什么的通玄界本地土著。
“算了，你的计划我批了，等黎和光回来，你跟他一起操办。”
稍微有些心灰意懒的封宁挥了挥手，随即便以眼神示意楚天蓬离开，让自己一个人静静。
“多谢仙师大人。”
本以为至少要再耗许久事情才能有个眉目的楚天蓬不禁有些惊喜，连忙再一次的向封宁做了一礼，而后极为知趣的退下。
“...地球是什么？”
就在封宁闭目回想自己那根本不值得怀念的上一段人生的时候，忽然，余凝霜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前。
“就是一个大土球，椭圆型的。”
反正余凝霜也不可能听说过，封宁随便说道。
“......曲景焕的修为是练气五层，保险起见，抵达三山书院之前你也要到这个境界。”
确实没听明白封宁所说的话的意思，余凝霜只想了一下便不再多问，说道。
“一个月连跳两层你当我是蛤蟆么？”
终于坐直了身子，封宁看着余凝霜，一句话才不满的抱怨出口，忽然便愣住了。
“...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换了发式与妆容，精心修饰了一番的余凝霜眼下竟然给他一种难以自制的对于美的感官震撼。
不不不！这位爷是个男的啊！
好半天才一脸心悸的回过神来，封宁大口的喘着气，根本不敢抬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