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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神世界,武道与道术并存于世。
武学之道,乃是坚固肉身,超脱生死之道。
信奉世间如苦海,肉身如渡海之筏,若肉身坚强,便能载人直达苦海彼岸。
武道修行的基础,共分为七个境界:武生,武徒,武士,武师,先天武师,大宗师,武圣。
分别对应着练肉,练筋,练膜,练骨,练脏,练髓,换血。
以求最大限度的将肉身淬炼到极限。
之后开辟周身的穴窍,就能举手投足间有无穷威力,是为人仙。
而人仙修行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开辟周身十二万九千六百窍,而此界人仙之上的修行分为:武道真意,拳意实质、血肉衍生、千变万化、粉碎真空。
道术修行,则认为世间如苦海,人之肉身如渡海之筏,然苦海无边,筏终腐朽,唯有神魂坚固,则可舍弃舟筏,以自身之力,游至苦海彼岸。
道术境界分为定神,出窍,夜游,日游,驱物,显形,附体,鬼仙等境界。
之后渡九重雷劫,成就元神纯阳,是为阳神。
而之后的所谓彼岸,陈恒之就有些不能理解了,以阳神之灵魂,配合人仙巅峰以上的肉身,还要以所谓的“大宏愿”配合才能一举突破。
更让他不理解的是若是大宏愿不能完成,还要永生永世的困扰在这方世界不能超脱。
修行之根本是自己是自身。
若是修炼到最后,要背负终生不要说阳神世界,即使诸天万界之中也绝没有哪位大能可以背负天下众生一起超脱!
这一点能让陈恒之明白,这方世界的武道有问题!
武修为阳神,道修为神仙,这是阳神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力量。
想要超脱世界便需要达到彼岸也就是陈恒之修行体系中的四阶永生境界。
彼岸=阳神+粉碎真空+完成大宏愿。
很不对劲啊!
百无聊赖之下,陈恒之脑子里想着阳神世界的修行之道,拿出早上准备的糕点,顺手冲了一壶茶,悠哉悠哉的吃将起来。
他那悠闲的模样与其余人的挠头搔耳相比太过另类,引得一众考官频频注目。
陈恒之对那些不时瞥过来的目光彻底无视脑子里不断想着修行的问题,表面上不时呷一口茶看似在闭目养神般。
过了许久,他慢慢地回过味来。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唯心唯我的另类世界以意志干涉现实一念之间便有神通展现。
这个世界的天道很有意思,你们修士修行,吸收了天地灵气,使用了天下的资源,吃了我的,拿了我的,用了我的,没关系,反正早晚都会有死的一天,早晚都会还回来。
什么?
你吃了就想走?想要超脱?想要带走?
不好意思,把拿了我的,吃了我的,用了我的都还回来。
所以,这就是阳神世界中,修士在超脱彼岸时,为何要许下大宏愿的原因。
你欠了世界后不将之还回去,还想超脱?
醒醒吧,孩子!
你以为世界意识是吃干饭的?
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此界有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轮回,大劫来临,阳神以下不得超脱彼岸者,任何人都无法幸免,只有灰灰了去一途。
因此,元著中如元、盘、造化道人、长生大帝等等那些老阴逼们,提前感知到将来易道会出现,所以蛰伏的蛰伏,埋棋子的埋棋子!
整个阳神世界内的所有天才人物,都在为超脱彼岸而努力!
世界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纪,一纪一轮回,对于世界本身来说,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衪为什么要这样做?
思来想去,陈恒之觉得,可以将整个世界当成一个生命来看待!
只要是生命,就渴望成长,渴望进化,如同人类一般,渴望修行长生,便是世界也是如此。
世界以其体内的生灵众生智慧为养份,补益自身不足,供养自身成长,然后,按时收割!
就好比是农夫种的庄稼,他种下了一批种子,待庄稼成熟之后,再行收割之事,收割完一茬后,翻土整砸平整,再种一茬。
修行之道,分为武修肉身和道修神魂,但是无论是哪一系的修行,都颇为耗费资源。
在修士看来很正常,不奇怪,但是对于世界来说,修士却是毒瘤。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修士们利用着世界的一切资源,却从未想着回报世界,这种对世界不利的举动,被世界当作毒瘤看待,也就不稀奇了。
只不过,阳神世界的天道更鸡贼,更狠一点而已,每一纪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收割一次,比起某卢的老板还要狠心,刀子也磨得更利,割韭菜割得贼溜!
百无聊赖的陈恒之趴在考桌上,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此时,主角洪易已经对洪府失望透顶,双方之间的矛盾也达到了爆发的顶点。
年前,洪易在西山的狐狸窝中,获得了大禅寺的不传之秘,可谓是鸿运齐天。
只待科举结束后,获得了功名,洪易就准备从洪府搬出去,分家单干!
从此,洪易鲤鱼化龙,一飞冲天,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成就阳神,又达到彼岸,超脱了世界的限制。
简直就是纪元之子,别人坐火箭都没有他飞得这么快。
不知过了多久,陈恒之从家中带来的点心已经吃完,茶也冲了三壶,他感觉,从没有如今天这般,时间过得真慢。
“啊!!!”
“我为什么想不出来,应该怎么答,应该怎么答。”
外面一阵喧哗,将正无聊的陈恒之惊醒,他从桌子上抬起头,就看到几名兵士从自己前面快步跑过去,不多时,那名大喊大叫的考生,被人用破布堵住嘴巴,直接拖了出去。
在路过陈恒之考房前面,他清楚的看到,那名考生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两边的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被几名兵士拖行在石板地上,还在不断挣扎,嘴里呜咽似乎想要喊什么。
陈恒之发现,那人眼中一片浑浊,一片死灰之色浮到脸上。
陈恒之摇摇头,暗自叹息不已。
又一个被科举逼疯的人。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是前世,依旧有无数高考学子,在巨大的压力下直接奔溃甚至自杀。
“时辰已到,所有考生停笔,如有再答者,按照作弊论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到结束考试的锣声响起,同时有一名小吏大声喊话。
陈恒之神情一振,坐直了身体,这时他这才发现,天色已暗,主考官处已经掌灯,却是原来已经是到了酉时,考试结束,他这便准备离开考场。
这时,他突然听有人突然喊道:“等一等,等一等,我就还有一道题,已经打好草稿,誊抄上去就好了,我今年必定可以考中举人的。”
“赶快停笔。”有考官呵斥道。
“等一下,再给我半个时辰就好。”那名考生哀求出声。
“来人啊,将他拉出去。”考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人大哭,哀求不已:“不要啊,我今年必中的,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
声音渐行渐远,显然是被拖走了。
“唉!”
陈恒之叹息一声,提着箱子,出了号房,往贡院外行去。
来到外面,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此时街道上,除了应试的秀才们亲眷、仆从正举着火把焦急等待着,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一阵刺骨的寒风刮来,吹得人们纷纷缩起了脖子,直打哆嗦。
那些憋了一天的秀才,再也没有开始进场的肃穆,而是闹哄哄一窝蜂的拥了出去,其中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根本不在乎,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人间百态不一而足。
身后的秀才们出了考场大门后,便直奔向自己的亲近之人而去。
陈恒之提着箱子,独自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慢慢踱着步子,陈恒之走过贡院一条街,拐过墙角后,却蓦然发现,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
贡院这边,兵士们手执手戈,一片肃杀之气,旁人哪还敢靠近,自是显得冷冷清清。
外间却是灯火通明、人潮涌动、车水马龙,显得很是热闹,若非人们的衣裳发型不对,陈恒之差点还以为是回到了地球时的现代化大都市。
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街上,行人如织,人流两旁是夜市摊,卖糖葫芦的、卖饴糖的、说书的、测字算命的、卖大力丸的、耍猴戏的、摆摊卖古董字画的,琳琅满目,精彩绝伦。
墙内墙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陈恒之缓慢的挤过人群,穿过两条街道,回到了京师城东南方的贫民区,自己这一世的家中。
另一边,刚从贡院出来的洪易脸色有些难看,他心中生出明悟,这次科举失利了。
考到一半时,突然的心绪不宁,扰乱了他的思绪,心乱了,静不下来,后面的考试显然有些不尽人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洪易还在不断的回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道家高人,竟然弄得自己在考试的时候心血来潮,耽误了科举这等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思绪良久,洪易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唯有洪府大夫人赵氏一直看他不顺眼,可能是那个贱人请了歪门邪道施法,坏了自己的大事,也让自己为母亲挣名分的想法落空。
已经回到家的陈恒之却不知道,在考场时,他只是瞟了洪易一眼,却让洪易心神恍惚,科考失利,造成世界主角的命运发生了一丝轻微的改变。
却也不知道这样一来,到底是好是坏!
……………………
另一边,贡院之中。
主考房内,坐着几位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帽的考官,其中一位当堂正坐,他一脸的严肃,看上去大约四十岁的模样,正是这次主持乡试的主考李神光,当朝二品重臣礼部尚书。
虽然这次只不过是秀才中举人的乡试,并不非举人中进士的会试,但因为是玉京城范围内的科考,自然非同小可,加上朝廷对科考尤其重视。
而且秀才到举人这一关,关乎着士绅免税这一特权,所以,皇帝杨乾派出了朝廷大员做为本次科考的主考官。
此时,科举已结束,各位考官们却正在连夜紧张的批改试卷。
当然,做为主考官的李神光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他只需要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等着结果出来就行了。
“嗯?各位考官有没有卷子推荐上来?”
约摸茶过三巡之后,李神光手抚着长须,对坐于左右的几位副主考问道。
这却是因为,考生的试卷经过考官初步挑选,剔除那些卷面不整,帖经、墨义错误的,再将优胜者上呈给主考官们评等级。
说来也是,好比现代社会的试卷批改,填空题、选择题、判断题,正确与否自然是一目了然,唯有后面的作文题存在一定的主观判断。
每一名考官都有一个推荐名额,可以将自己中意的试卷直接上呈,推荐给主考官。
但是,其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若是事后该考生出现夹带、舞弊之事,推荐的考官也要受到连带责任的处罚。
因此,每一名考官都会慎重考虑再考虑。
此时,主考官李尚书发了话,左右副主考立即起身,巡视各间卷房,让批改试卷的考官推荐一批本次科举中优秀的试卷。
不一会,几人就抱着一堆试卷走了出来,铺在桌子上,让主考李神光查看。
“嗯?这篇大谈仁义礼法,看似刚正,挥斥方遒,但刚毅木衲近仁,在嘴里说大道理的,都是伪君子之流。”
借着灯光,李神光眯起眼睛,一连看了好几篇,却都摇了摇头,把这些文章抽到一边。
旁边的副主考也凑过来看,摇摇头,把这些考卷扔到桌下的篓子里,定为了落卷。
“嗯?好字!可惜了,可惜了……”
突然之间,李神光看到了一篇文章,字迹灵动秀美,立即赞叹出声。
可是看到后面时,却摇头不止。
却是因为洪易当时受到陈恒之的影响,心绪动摇之下,经义卷的后面便有了些许瑕疵,已经变得不甚完美。
洪易的这篇文章,自然是投主考之所好,大谈心学,也难怪李神光拍掌叫好。
而且洪易的字体,是模仿上古圣贤书法,留下的字迹给人的感觉轻盈、舒畅,却又并非那种媚骨秀柔的字体,可谓是刚柔并济,充满活力。
“可惜了……”
几位副主考闻言凑上前来,一看之下,纷纷摇头惋惜不已。
“快点看看,这位考生姓甚名谁?左右何在,将他履历报上来。”
李神光摇摇头,将这份考卷放到一旁,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说了一句。
“此子名洪易,为武温侯洪大人之子。”
一旁,早有准备的副主考立即把洪易的履历报了上来。
“武温侯洪太保的儿子?”李神光眉头皱了皱。
“李大人,慎言,武温侯在昨日朝上,已经被陛下封为太师,以后称呼要改一改。”一个副主考提醒了李神光。
“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洪太师的儿子,可惜了,只能下次再考了!”李神光摇摇头道。
众人跟着摇头叹息不已,却是不知,他们这些人可惜的是洪易落榜,还是叹息未能借机与太师府搭上关系。
李神光又将目光放在试卷上,一份又一份的看了下去。
“咦!这份不错!”
李神光惊咦一声,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份试卷自然是陈恒之的,他的经义四平八稳,并不出格,但是总体思路是趋向于心学一派。
“你们也都看看吧!”
李神光便将这份试卷递给左右,让他们传阅。
待将所有的试卷都看了一遍之后,李神光拿着陈恒之的那份,对左右众人问道:“既然没有更为优胜者,那么便将此卷定为本次乡试的头名,大家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这时,突然外面有衙役兵士传唱:“洪太师驾到。”
“快快迎接,太师主管文宰,武温侯昨日被封为太师,今日科考,肯定是受了皇上的旨意,前来巡视考场。”
李神光连忙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率领各房副主考,到门外迎接。
果然,门外已有一顶大轿抬到了近前,随后洪玄机一身官服,面容肃穆的下来。
李神光连忙率领副主考们躬身。
洪玄机现在已经是太师,位列三公,等于是宰相的官位,比李神光要大上一级,这些人自然要迎接。
“本次乡试可还顺利?有无人夹带舞弊?”
洪玄机点点头,等这些人躬身之后问道。
“并无夹带,也无舞弊之事。”
李神光不卑不亢的回道,随后把手一引:“洪太师请移步到主考房说话。”
双方到了主考房之中之后,坐定,上茶,一系列客套的官场规矩过后,洪玄机坐在了主位上,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卷子,问道:“头名已经定下来么?”
“不错,此事刚刚定下来,洪太师便来了。”李神光将陈恒之的试卷抽出,在桌子上铺好,便于洪玄机观看。
“嗯?这是头名?”
洪玄机观看了片刻,眉头一皱喝问道,他发现这篇文章虽然写的不错,但却偏偏是心学一派的理论,这让理学一派的洪玄机很是不喜。
他这一皱眉头,整个屋子里面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些副主考官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气都喘不过来。
整个房子里面,鸦雀无声,咳嗽的声音都听不到。
“字体飞扬跋扈、锋芒毕露,可见其人并不安分。”
洪玄机摇头否决:“而且这文章并不通畅,有些地方简直是胡言乱语,别说定为头名,要想中举都难,此人履历何处?罢了此人科举的资格,以后永生不得参与科举。”
说着,洪玄机捏起这张卷子,丢进了落卷的那一堆里面。
“嗯?”
李神光看见这样的情形,眉头猛跳,血一下就涨到了脸上,突然猛的一拍桌子。
砰!
一瞬间,桌上的笔墨都震到了地上。
本来屋子里面气氛就沉重,李神光这突然一拍,倒把在场的副主考们都吓了一大跳!
有几个人腿脚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谁也没有料到,这位尚书大人突然对当朝太师拍桌子!
“洪玄机,这里我是主考,你不过是巡查,虽然官我比大上一品,但并无权利定试卷好坏!”
李神光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屋子:“你我之间理念不合,乃是私事,但是你不该以此为借口,搅和国家抡才大典,心思不正,不为国家举贤,此乃小人行径!”
“嗯?”
洪玄机的手一停,目光冷冷的看着咆哮的李神光,哼道:“此人的试卷以心学为本,只知夸夸其谈,与治国毫无意义,与民无用,本太师罢黜他的试卷有何不可?你身为朝廷命官,咆哮当场,有失礼仪,明日上朝,本太师定然要参你一本,你现在给我退下!”
洪玄机这么冷冷的一说,顿时众人身上都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他们都知道,洪玄机当年入军为大将,杀人如麻,对付政敌也决不手软,朝廷上面,能和他对着干的人很少。
洪玄机满心以为,李神光借坡下驴,此事也就了了。
哪里知道,李神光却寸步不让,大声吼叫道:“本官现在是皇上钦命的乡试主考,你无权叫我退下!参不参我一本,那是你洪太师的事!朝廷一日不撤我,本官一日就是主考官!本官明天早朝也要参你一本!参你逾权!打压良才!你就是小人!皇上用你,是用错了人!”
“本太师奉皇上口谕,巡视考场,就是钦差,有全权处理一切事情的便利。”
洪玄机却是淡淡地说道:“左右何在,把他拉下去,今天的事情,本太师自会向皇上禀明。”
“是!”
他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两个人,就要把李神光拉下去。
“洪玄机,你敢!”
李神光瞪大着眼睛,咆哮出声:“你敢叫我退下,我就和你打御前官司,你试试看,我就出去撞景阳钟,拼着流放三千里,也和你打钦命官司,哪怕是撞死在金殿之上,也要和你拼到底,你有种就试试看!”
“撞景阳钟?”
一听说这李神光要去撞景阳钟,洪玄机皱了皱眉,顿时有些坐蜡。
四周的副主考听见主考和太师咆哮,都缩到了一边,这场争执,可谓是学派之争,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头名之争,而是理念之争。
洪玄机是理学大家,而李神光却是李式心学派的学者,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几乎是背道而驰,两人的争端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那御前景阳钟,可不是一般人能撞的,撞响之后,就会惊动皇帝,有再大的冤屈都可以禀告,但撞钟之人,不论官司输赢,都要被流放到三千里之外,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洪玄机昨天才被任命为太师,结果今天就逼得一位尚书级别的主考官去撞景阳钟,这让满朝文武怎么看他?
洪玄机虽然有着武圣巅峰级别的实力,难道还能在这里一巴掌将对方拍死不成?
李神光纯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愣头青,和他争论不休,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洪玄机自然不会蠢到和他硬碰硬。
且让你猖狂,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你身为礼部尚书,朝廷大臣,为了一个小小的举人名额,动不动就要撞景阳钟?血溅金銮殿?你也配称得上礼这个字?今天是国家抡才大典,本太师不和你争论,免得丢了朝廷大臣的风度,你就等着听参吧,和你这种莽夫同朝为官,简直是本太师的耻辱。”
洪玄机铁青着脸,放下一番话后,甩袖出了贡院。
眼见着洪玄机走后,一众副主考还是惊魂未定,都摇摇头劝道:“神光兄,何必为这件事闹成这样?区区一个举人头名罢了,便是让洪太师决定了又如何,现在你这样和他硬顶,可谓是种祸不浅呢。”
“是啊,他得皇上恩宠,咱们位卑言轻,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他对着干,实在是不划算啊!”
“不错,李大人此举却是大大的失策!”
他们虽然当着洪玄机的面不敢说什么,但是毕竟和李神光同朝为官多年,此时洪玄机一走,尽皆纷纷开口劝说。
“本官知道种祸不浅,但这是国家大典,必然要公正廉明,况且他是理学名臣,而那陈恒之的学问却和他理念不同,他自然看不上眼,这分明就是打压异己,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名额,却也不能让他胡作非为。”
李神光傲然道:“你们不要怕,只管阅卷便是,一切后果由本官来承担,皇上我都能直谏,也不怕他太师侯爷。”
“那陈恒之的卷子?”一位副主考迟疑道。
“依旧定为头名,等考试完毕之后,咱们把名次定下来就放榜,玉京天子脚下的乡试,万众瞩目,却不同于地方上,动作麻利点,不要拖泥带水。”李神光大手一挥,决定道。
……………………
武温侯府就在玉京城的东南面,占地百亩,地势开扬,大门口一对足足有三人高的红漆石雕麒麟,朱红大门,闪亮铜钉,铜环,门口衣衫鲜亮,中气十足,眼神锐利的家丁等等,都可以显示出武温侯的地位。
武温侯洪玄机是大乾王朝的显赫人物,此人不但爵位隆重,而且位极人臣,官居内阁大学士,太子太保。
他文武双全,年轻时能开九石强弓连射,骑大马冲杀数百人敌军如若闲庭信步。
二十二岁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又弃武习文,金榜题名,高中探花。
授予官职,参与朝政,曾经得到过大乾王朝四代皇帝上马能治军,下马能安民的最高评价。
深夜,书房中。
洪玄机靠在太师椅上,遥望着远方怔怔的出神。
这时,一位身材修长,头发云鬓散立,眉黛如洗,身穿水绿罗衫的女子推开书房大门,轻轻走了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托盘,从中端起一个瓷碗,轻声说道:“老爷,妾身为你炖了参汤,你趁热喝了吧!”
“飞儿,你有心了!”
洪玄机的情绪并无太大变化。
“老爷,妾身还未恭喜你,昨天被皇帝封为太师,又更进一步,恭喜老爷仕途大进!”
她放下手中的瓷碗,来到洪玄机身后,轻轻捏着他的肩膀,柔声说道。
这女子便是洪玄机的妾室,大罗派宗主赵飞儿。
“呵呵!”洪玄机眉头舒展开来,轻笑了一声。
赵飞儿问道:“妾身看老爷愁眉不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否和妾身说说?”
“朝中的一些小事,可有可无,没必要说出来,平白扫了兴致。”
洪玄机轻轻摇头,随后,他又问道:“府中近两日可还好,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说到这里,他想到,以往居住在府中西北角的一间偏僻小院,近段时间又搬到东边桂花院中居住的那个庶子,不由对赵飞儿问道。
“回老爷,并无异样!”
赵飞儿想了想,回道:“若说有的话,那个贱人所生的儿子今日竟然参加了科举呢!”
“嗯?这样……”
洪玄机闻言,皱了皱眉,轻声道:“他想考就让他考,你不要去管他!”
“妾身遵命!”
李飞儿应了一声,随后,眼波流转,吃吃的笑道:”老爷,夜深了,该歇着了吧!”
洪玄机挑了挑眉头,站起身,将李飞儿拦腰抱起,言道:“本老爷******
……………………
初春的金阳格外的吝啬,只是偶尔出来露了一个面,便又匆匆躲到了乌云的后面。
仿佛如寒冬腊月般,玉京城的天气变得寒冷起来,即使此时方是中午时分,天地间也没有了丝毫的温度,街道上的行人稀少。
陈家小院中,陈恒之坐在桂花树下,手中捧着一本书卷,细细的观看。
“呼呼!”
一阵寒风吹拂而来,吹得街道上本就不多的行人都缩起了脖子。
“智慧与意志!”
陈恒之慢慢的翻动着书卷,心中思索着。
阳神世界,比之他所历经的十多个世界都要神异的多,绝对没有阳神世界这样,苦读诗书多年的老者,道理明白之后,一跃度过七重雷劫,成就造物主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世界,道理最大!意志干涉现实,心灵意志强盛无比!真是……心有多大,力量就有多大!”
陈恒之微眯着的眸子微微亮起。
“沙沙!”
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便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陈恒之的心神逐渐回到现实,心念微微一动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时,只听得有人高声说话:“请问,此处是陈恒之陈老爷府上吗?”
陈恒之随手将手中的书放在身边的石桌上,站了起来,右手微微一动,袖袋中便多了一大串铜钱。
三两步来到院门旁,“吱呀”一声将门打开,门外是拥挤的人群,有衙门报喜的衙役,有街道上的邻居,俱都眼巴巴的望向自己。
待得门开后,为首的一名衙役立即上前两步,略显恭敬的问道:“敢问可是陈恒之陈老爷当面?”
陈恒之点点头,应道:“是我!”
“恭喜陈老爷!贺喜陈老爷,摘得本次乡试解元桂冠!”那衙役立即道喜。
“陈老爷好啊!”
“陈老爷可是文曲星下凡呢!”
“恭喜陈老爷!”
周围的人也齐齐涌上来,七嘴八舌的道喜,后面的衙役当即便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多谢大家!”
陈恒之双手抱拳对四周行了一礼,便从袖子中拿出准备好的喜钱撒了出去。
报喜的衙役们领了喜钱,美滋滋的去了别处报喜,四周的街坊邻居也渐渐地散去,门口只留下了一地的鞭炮纸屑,瓜皮果壳。
“陈家少爷中举了?”
“那可不,我听那些官老爷说了,陈家少爷,不,应该是举人老爷了,陈老爷中了头名解元嘞。”
“能中举人老爷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更别说是头名了,要是能在以后的会试中,中得会元,殿试再中得状元,那就是连中三元,听说只有前朝宰相李严才有过呢。”
“士绅免税,啧啧,这一下,陈家就发达了。”
外面不时可以听到街坊邻居们的议论声,不难听出,他们对陈恒之中得乡试解元还是很好奇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陈恒之心中明白,科举考试不论是在民间,还是王侯公卿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说来,不止是他们,便是陈恒之自己,也是颇为意外。
考试完之后,他就没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用神识去查探。
陈恒之也不知道,因为他的试卷,当朝两位大官咆哮当场,差点就打了起来,而他,也差点就科举落第,名落孙山,当然,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当初考试时,陈恒之就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对于得失并不是太过看重。
他毕竟不是文弱书生,哪怕不走科举之道,也可以活得好好的,自然不会多么看重。
哪知道,随便考考,就考了个乡试解元,这可真是人生无常啊!
小小的嘚瑟了一下,陈恒之刚准备关上院门,却见巷头角落处,突然转出了几顶轿子,远远的停住,下来了一群年轻人。
这群人,陈恒之是一个都不认识,但这群年轻人却是好像认识陈恒之多年一样,一个个热情洋溢,远远地就拱手道贺。
“陈兄,恭喜,恭喜你高中解元,夺了魁首,为兄和几位同年特来送上贺礼,还望笑纳。”
同时,这些人身边的奴仆,都把一包一包的礼物搬了过来,同时送上礼单,让陈恒之过目。
“白银五百两?绸缎三十匹?那个白银三百两?雪纸十刀………..”
看着几份礼单,上面的礼物都可以算上隆重,一共加起来,价值恐怕也有两三千两银子。
“这都是同时考中的举人?”
陈恒之心念一动,立时明白了过来,这群人虽然自己不认识,但却都是一起考中的举人,虽然不熟,但却是同年。
官场上,同年可都是相互扶持的对象,拉社结党,都免不了同年的份。
就算是素不相识,但一说大伙是同年,立刻比亲兄弟还亲,虽然现在都是举人,还谈不上做官,但拉社结党,攀交情的事情,却要早早开始。
“这些人,都是玉京城中富户弟子,有钱没有权,现在有功名在身,自然舍得花费银子,这礼物若是不收,倒显得我陈某人清高不合群了。”
这些举人,都是玉京城富户的弟子,却并不是王公侯爷子弟,因为一般王公侯爷都走恩荫那一条路,都不用考试。
想明白这个关键后,陈恒之也就不客气,收下了礼物,打理好一切后,拱拱手:“诸位年兄这么快就收到了喜报?”
“哪里哪里。”
其中一个年长的说道:“喜报是先从末尾名次一直传到头名,年兄是头名解元,喜报自然最后才传到。”
“不知道陈兄有没有空儿,和我们去乡下一趟?我打听到,乡下也有几位清寒的同年,这会儿也应该收到了喜报,咱们一起过去道贺,意思意思,也算是扶持一把,然后拉来拜见座师。”
“这次我们的座师是礼部尚书李神光大人,也亏得咱们出生好,是天子脚下的乡试,要是别的地方乡试,哪里轮得到尚书大人这样的座师。”
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得说道。
一共来道贺的有六个人,分别姓韩,张,赵,王,方,刘。
陈恒之刚刚看了下礼单,基本上清楚了这些人的底细,基本上都家财万贯,却又算不上是巨商的中等富户。
如果是巨商的话,自然有关系拉上王侯公卿,朝廷重臣。
不过这些不上不下的中等富户,在玉京城基数极大,也集中了大量的财产。
“既然要去乡下见清寒的同年,那我也得准备一份礼物才是。”陈恒之说道。
“那不倒用,陈兄的那一份,咱们已经准备好了,一起坐轿去吧,咱们可是头一次坐轿,得试试这个滋味。”
一个姓韩的少年笑了起来。
只有举人和官员才能坐轿,这是大乾朝廷的规矩,其余人就算再有钱,坐轿也是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