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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
“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左冷禅道:
“各位请坐。”
群雄当即就地坐下,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人坐在一起。
左冷禅道:
“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多历年所。只是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忽听得台下有人冷冷的道:
“不知左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过了?怎地我莫某人不知其事?”
说话的正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他此言一出,显见衡山派是不赞成合并的了。
左冷禅道:
“莫大先生,我嵩山派弟子大嵩阳手费师弟,在衡山城外丧命,有人亲眼目睹,说是你莫大先生下的毒手,不知此事可真?”
莫大先生心中一凛其时台下数千道目光,都集于莫大先生脸上,莫大先生神色自若,摇头说道:
“并无其事!谅莫某这一点儿微末道行,怎杀得了大嵩阳手?你妄加猜测,又如何作得准?”
左冷禅续道:
“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是我五派立派以来最大的大事。莫大先生,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费师弟是我师弟,等我五派合并之后,莫兄和我也是师兄弟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又何必再逞凶杀,多造杀孽?”
他这番话听来平和,含意却着实咄咄逼人,意思显是说,倘若莫大先生赞同合派,那么杀死费彬之事便一笔勾销,否则自是非清算不可。他双目瞪视莫大先生,问道:
“莫兄,你说是不是呢?”
莫大先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微微一笑,说道:
“南岳衡山派于井派之议,是无异见了。东岳泰山派天门道兄,贵派意思如何?”
天门道人站起身来,声若洪钟的说道:
“泰山派自祖师爷东灵道长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发扬光大泰山一派,可是这三百多年的基业,说甚么也不能自贫道手中断绝。这并派之议,万万不能从命。”
泰山派中一名白须道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天门师侄这话就不对了。泰山一派,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利于全派的大业。”
众人见这白须道人脸色枯槁,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有人识得他的,便低声相告:
“他是玉玑子,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天门道人脸色本就甚是红润,听得玉玑子这么说,更是胀得满脸通红,大声道:
“师叔你这话是甚么意思?师侄自从执掌泰山门户以来,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本派的声誉基业着想?我反对五派合并,正是为了保存泰山一派,那又有甚么私心了?”
玉玑子嘿嘿一笑,说道:
“五派合并,行见五岳派声势大盛,五岳派门下弟子,哪一个不沾到光?只是师侄你这掌门人却做不成了。”
天门道人怒气更盛,大声道:
“我这掌门人,做不做有甚么干系?只是泰山一派,说甚么也不能在我手中给人吞并。”
玉玑子道:
“你嘴上说得漂亮,心中却就是为了放不下掌门人的名位。”
天门道人怒道:
“你真道我是如此私心?”
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柄黑黝黝的铁铸短剑,大声道:
“从此刻起,我这掌门人是不做了。你要做,你去做去!”
众人见这柄短剑貌不惊人,但五岳剑派中年纪较长的,都知是泰山派创派祖师东灵道人的遗物,近三百年来代代相传,已成为泰山派掌门人的信物。
玉玑子退了一步,冷笑道:
“你倒舍得?”
天门道人怒道:
“为甚么舍不得?”
玉玑子道:
“既是如此,那就给我!”
右手疾探,已抓住了天门道人的手中铁剑,天门道人全没料到他竟会真的取剑,一怔之下,铁剑已被玉玑子夺了过去,他不及细想,“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
玉玑子飞身退开,两条青影晃处,两名老道仗剑齐上,拦在天门道人面前,齐声喝道:
“天门,你以下犯上,忘了本门的戒条么?”
天门道人看这二人时,却是玉磬子、玉音子两个师叔。他气得全身发抖,叫道:
“二位师叔,你们亲眼瞧见了,玉玑……玉玑师叔刚才干甚么来!”
玉音子道:
“我们确是亲眼瞧见了。你已把本派掌门人之位,传给了玉玑师兄,退位让贤,那也好得很啊。”
玉磬子道:
“玉玑师兄既是你师叔,眼下又是本派掌门人,你仗剑行凶,对他无礼,这是欺师灭祖、犯上作乱的大罪。”
天门道人眼见两个师叔无理偏袒,反而指责自己的不是,怒不可遏,大声道:
“我只是一时的气话,本派掌门人之位,岂能如此草草……草草传授,就算要让人,他……他……他妈的,我也决不能传给玉玑。”
急怒之余,竟忍不住口出秽语。
玉音子喝道:
“你说这种话,配不配当掌门人?”
泰山派中一百几十人齐叫:
“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
天门道人是泰山派的长门弟子,他这一门声势本来最盛,但他五六个师叔暗中联手,突然同时跟他作对,泰山派来到嵩山的二百来人中,倒有一百六十余人和他敌对。
玉玑子高高举起铁剑,说道:
“这是东灵祖师爷的神兵。祖师爷遗言:‘见此铁剑,如见东灵’,咱们该不该听祖师爷的遗训?”
一百多名道人大声呼道:
“掌门人说得对!”又有人叫道:
“逆徒天门犯上作乱,不守门规,该当擒下发落。”
旁人见了这般情势,均想这怕是早有布置,天门道人性子暴躁,受不起激,三言两语,便堕入了彀中。
此时敌方声势大盛,天门又乏应变之才,徒然暴跳如雷,却是一筹莫展,玉玑子左手挥了几下,泰山派的一百六十余名道人突然散开,拔出长剑,将其余五十多名道人围在垓心,被围的自然都是天门座下的徒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