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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趁着夜色出了衡山城,却放着大路不走,偏偏捡些狭窄山路,曲非烟越走越奇怪,问道:
“哥哥,你怎么尽走些偏僻小道?”
吴翟笑道:
“我感觉有个尾巴,是以绕几个圈子,确定一下。”
曲非烟道:
“那到底有没有?”
吴翟点头一笑,扬声道:
“任大小姐,你若想见令尊,便去西湖畔等着,我还要去找一个帮手,你不要跟来了!”
便听一座巨石后传来任盈盈的声音:
“多谢了!”
曲非烟笑道:
“哈,果然有个尾巴!”
吴翟又带着两女下山来,复入了衡山城,在一家客栈中宿了。
待到天明,吴翟买了两辆大车,一辆装满美酒,他一人乘坐,另外一辆则让两位少女乘了。
仍是醉生梦死,直走了数月,才到少室山下。
这一日,行到傍晚时分,眼见离少林寺不远,忽听得脚步声响,七八人自西方奔来,都是劲装结束,身负兵刃,奔行甚急。
曲非烟掀开门帘望去,几名汉子疾奔过来,临到马车前时,只向里瞧了一眼,便即绕车而过。
一人赞道:
“好美的姑娘!”
又一人道:
“是,别要多生事端,耽误了大事。”
另一人道:
“若给那厮逃了,可糟糕之极。”
霎时间便奔得远了。
吴翟跳下马车,掏出几块碎银子给两个车夫分了,着他们速速离去,还说此处有盗匪出没。
那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赶着马车一道烟的跑了。
曲非烟道:
“哥哥,咱们要去少林寺吗?”
吴翟摇头道:
“不,我要去杀人!”
依琳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忽的西首传来一阵蹄声,五乘马如风般驰至,从三人身旁掠过。
驰出十余丈后,忽然一乘马兜了转来。
马上是个中年妇人,说道:
“这位兄弟,借问一声,你可见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子吗?这人身材瘦长,腰间佩一柄弯刀。”
吴翟摇头道:
“没瞧见。”
那妇人更不打话,圈转马头,追赶另外四骑而去。
曲非烟道:
“左右无事,去瞧瞧热闹也好。他们去追拿这个身穿白袍,拿着弯刀的老头子干什么?”
吴翟森然一笑,说道:
“自是活腻歪了!”
当下折而东行,两女见吴翟神情不对,默默跟着,都不敢再说话。
走不到一顿饭时分,身后又有十余人追了上来,一行人越过他身畔后,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回头问道:
“兄弟,你可见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子么?这人身材高瘦,腰挂弯刀。”
吴翟道:
“没瞧见。”
又走了一会,来到一处三岔路口,西北角上鸾铃声响,三骑马疾奔而至,乘者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
当先一人手扬马鞭,说道:
“喂,借问一声,你可见到一个……”
吴翟接口道:
“你要问一个身材高瘦,腰悬弯刀,穿一件白色长袍的老头儿,是不是?”
三人脸露喜色,齐声道:
“是啊,这人在哪里?”
吴翟叹道:
“我没见过。”
当先那青年大怒,喝道:
“没的来消遣老子!你既没见过,怎么知道?”
吴翟微笑道:
“没见过的,便不能知道么?”
那青年提起马鞭,便要向吴翟头顶劈落,另一个青年道:
“二弟,别多生枝节,咱们快追。”
那手扬马鞭的青年哼的一声,将鞭子在空中虚挥一记,纵马奔驰而去。
其后又有几批人赶来,都探询那“身穿白袍,身材高瘦,腰悬弯刀”的老者。
又行出里许,穿过一片松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平野,黑压压的站荷许多人,少说也有六七百人,只是旷野实在太大,那六七百人置身其间,也不过占了中间小小的一点。
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人群,三人便沿着大路向前。
行到近处,见人群之中有一座小小凉亭,那是旷野中供行旅憩息之用,构筑颇为简陋。
那群人围着凉亭,相距约有数丈,却不逼近。
再走近十余丈,只见亭中赫然有个白衣老者,孤身一人,坐在一张板桌旁饮酒,他是否腰悬弯刀,一时无法见到。
三人挤到近前,只见他容貌清癯,颏下疏疏郎郎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手持酒怀,眼望远处黄土大地和青天相接之所,对围着他的众人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此人虽然坐着,几乎仍有常人高矮,他在群敌围困之下,居然仍是好整以暇的饮酒,正是一副豪气干云的好气魄!
他背上负着一个包袱,再看他腰间时,却无弯刀。
吴翟朝曲非烟一笑,问道:
“我一会儿要杀人,你和依琳便乖乖在这亭子中,不要害怕,也不要乱跑,好不好?”
曲非烟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不怕。”
吴翟点点头,牵着她手大踏步向前,朗声说道:
“这位前辈,你独酌无伴,未免寂寞,我来陪你喝酒。”
走入凉亭,便坐了下来,两女站在他身后。
那老者转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向吴翟一扫,见他不持兵刃,素不相识,脸上微现诧色,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吴翟提起酒壶,先在老者面前的酒杯中斟了酒,又在另一只杯中斟了酒,举杯说道:
“请!”
咕的一声,将酒喝干了,那酒极烈,入口有如刀割,便似无数火炭般流入腹中,大声赞道:
“好酒!”
只听得凉亭外一条大汉粗声喝道:
“兀那小子,快快出来。咱们要跟向老头拚命,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吴翟笑道:
“兀那汉子,我和向老前辈在这里喝酒,有这两个漂亮小姑娘陪着就够了,你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又斟了一杯酒,咕的一声,仰脖子倒入口中,大拇指一翘,说道:
“好酒!”
左首有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小子走开,别在这里枉送了性命。咱们奉东方教主之命,擒拿叛徒向问天。旁人若来滋扰干挠,教他死得惨不堪言。”
吴翟向话声来处瞧去,见说话的是个脸如金纸的瘦小汉子,身穿黑衣,腰系黄带,他身旁站着二三百人,衣衫也都是黑的,腰间带子却各种颜色均有。
吴翟森然道:
“我喝酒时,若有人聒噪,必会死得利利索索,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