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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派，山门处。
头戴鱼尾冠的老道士，从袖子里缓慢的拿出七张白纸。
“这封神的第一步，就是要拓印一丝神性。你看，山壁上的四个大字。就是齐云祖师留下的，当中那个‘神’字，足够册封一位王级水神。”老道士指向山壁
白小山看向‘开天神秀’四个大字。
平平无奇，竟然可以册封王级水神。
山水之神，不过王公候伯，不入流。按照道藏上记载，中土最高水神也就两位王。一个是北方的河水水神，一位是南方的江水水神。
都是水神中的狠角色，信徒千万，自家宗门，也惹不起一位。
一听，就知道老祖在吹牛。
修行界，好像越老越厉害，都是骗人的。
自己师傅三百多岁，还不是被四五十岁的十三师叔轻易超过。
三位祖师，都有将近一千岁，还是二流的修行者。
明面上吹嘘几千年前的齐云祖师，实际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咳咳……”老道士看一眼白小山，再看一眼石壁。
意思很明显，手上的纸往外递。
白小山摆手拒绝：“老祖，这是宗门的圣物。我去……不合适吧……”
“怎么，你想让老祖。这么大把年纪，爬山呀……你这个小弟子……”老道士翻白眼
刻印‘开天神秀’的石壁很高，足有十丈。
每一个大字，有半个人大小。
漆黑如墨，白小山看不懂只觉得潦草。
“老祖，我毛手毛脚的，万一给碰坏了……”
再有个万一，被门规判面壁七八十年，就亏大了。
师祖第七境的修行者，就会忽悠人。
“……这是石头，不是豆腐做的……就算碰坏了也不让你赔，快去吧……”老道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能飞上去拓印，这四个字早就被磨平了。
自家祖师也会坑人，境界越高这四个字就越厉害。
他上去容易，下去就难了。
起码，下去之后至少得躺床上十年。
唉，瞧瞧人家的祖师。
不是留下一把仙剑，就是一门牛逼的功法，最差也得是一座护山大阵吧。
自家祖师留下两样东西，一个是进不去的‘真仙洞’
另一个就是这块石壁上的四个大字了，拓印一个，那是废老大劲。
对自家人都这样气度，活该只能是修行界第二。
老道士，日常问候最出色的祖师爷。
“老祖……我……我恐高。”白小山低着头，说出真实顾虑。
噗
老道士喷出一口血，手臂抬起指着小道士，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
恐高，得又废一名弟子。
第四境可以御风而行，算是宗门中层。
但是不能恐高呀，对手满天飞在地上就是挨揍的命。
这样的弟子，白云这样的长老，齐云派未来堪忧呀。
“无事，我有一张独门符箓，可以治疗恐高。”老道士随后掏出一张符纸
没等白小山询问，一下贴在他的脑门上。
老道士一时间，不太想说话。
“祖师，道藏上好像没有记载可以克服恐高的符箓呀。”白小山疑惑询问
“是你懂符箓，还是我懂符箓？”老道士认真问道
小道士自然是不如老道士，很显然。
“可……”
老道士轻咳：“道藏落后时代三十年，你难道不知道。龙虎山已经研制出，相当于四境修行者的符箓？这恐高符，就是老祖十年前研制的。”
一千岁骗不了，你十六岁。
那贫道不是白修了，吃的米，比你见的都多。
白小山皱眉，龙虎山是符箓圣地，制出什么符，都不奇怪。
只是，自家老祖的水平……
“老祖，这符箓启动要什么口诀，走什么罡步，用多大法力？”小道士一脸真诚的问
老道士重重的咳嗽，挥了挥衣袖。
百丈之外，一块一人大小的巨石，悄然之间粉碎。
这小弟子，哪这么多好奇心。
还得现编口诀咒语，罡步，法力大小……麻烦呀。
“这符箓，是假的吧……”白小山轻抚符纸，他感受不到一点灵力波动。
好像是，画错的废符。
老道士一脸正色：“你境界太低，自然无法领悟这道符箓的神妙。这符，只有一句咒语，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你听好了……”
“妖魔鬼怪快离开……祖师，还是没反应……”白小山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表示，不想说话。
现在的徒弟，这么难带的吗！
“这道符箓心诚则灵，已经启动了，你境界太低，没发现……”老道士认真解释
白小山不说话了，怎么什么问题，都能跟境界扯上关系。
没来由的想起道藏上的一段话，来自武当山一位前辈。
有些长辈，一问问题，就说境界不够。理解不了。
境界跟上了，年龄跟不上。
年龄跟上了，辈分又跟不上。
总是他们对，一点质疑都不成。
白小山此刻，终于理解。
来到石壁处，开始攀爬。
一刻钟后
小道士只爬了，一丈高。
“白小山，你的手脚，是刚长出来吗？山羊，都比你爬的快……”老道士吹鼻子瞪眼
“……”
半个时辰后
白小山爬了五丈高，四肢颤抖浑身冒汗。
额头上的符箓，好像没用。
“祖师……我头晕眼花，腿还抽筋……这符箓……”
曹老祖眯眼：“你的嘴是租来的吗，着急还呀，你看，要是没用，你能爬这么高吗？”
“……”白小山无言以对
一个时辰后
白小山来到九丈五，实在是爬不动了。
好高，好害怕……
“祖师……我……”
“别问，问就是你境界不够。”老道士双眼放光
三十年了，终于又有弟子，能拓印这件宝贝了。
白小山终于来到四个大字处，轻吐了一口气。
“对，就是这样，把纸张……”老道士小心翼翼的指挥
第一张拓印的‘神’字刚完整。
白小山觉得纸张发烫，一松手纸张开始燃烧，飘向大地。
“烧了……这……这可是最好的符纸……”老道士有些失魂落魄
第二张，第三张，全部烧毁。
白小山满头大汗，还有四张，一定要成功。
第四张，一个‘神’终于拓印成功。
老道士接过，轻吐了一口气。
“唉，祖宗先别下来。把纸用完……”老道士第一次面露焦急
白小山收回脚：“祖师，我感觉，这神字只能拓印一次……再拓印的话，感觉它要打人。”
“小祖宗，换一个……哪个字都行。”老道士紧张道
白小山缓慢的拓印，其他三个文字。
只是‘天’字刚粘上，就被点燃。
只成功拓印两个字‘开’和‘秀’脚下一软，摔了下去。
老道士身影诡异，接住了白小山。
站在地上，白小山把头上的符纸塞进袖子里，这可是好东西。
“嗯……很好，这封神秘术第二步就简单了。你去北方淮水，请淮水水神长源广济公，用神灵印玺盖个章。拿回来，就行了。”老道士把‘开’‘秀’两张纸，塞入袖子认真说道。
白小山微微一愣：“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不过，这事你要亲自去做。”老道士努力管理自身的表情，封神很简单，他差一点就信了。
“那我明天就……”白小山还没有说完，一头栽到。
“拓印三个字，你小子才倒下，看来跟齐云祖师很投缘呀。”老道士扶起小道士，撇了一眼石壁。
被拓印的三个文字，暗淡了一丝道韵。
不是六境之上，发现不了这样的变化。
底蕴是越用越薄，用一点是少一点。
老道士一步踏出，来到百里之外的白云山。
此时月出东方，白小山禅房窗户处，一道虚影正在偷瞄。
老道士把白小山放回道床，神色平静的看向窗外。
陈六郎身躯颤抖，大半身躯消散。
“真君饶命……”
三境水鬼，面对一位七境的玄门真君。
就像是遇到了一颗太阳，痛彻心扉。
“今日，那妇人是你最后的机会。为何放弃，老道很想知道。”曹老祖看向天边的明月，淡然开口。
斩妖除魔许久不做，手有点生了。
再要截断江水，一指是不太够。
起码要两指，比起江对面姓许的，又他娘落后了。
只剩一颗头颅的陈六郎，凄惨回答：“她怀孕了，一尸两命……”
老道士转身，陈六郎水运精华凝聚的发丝，一根根脱落。
这是他的道行，也是阴寿。
“百年老水鬼，忽然发善心。老道活了一千年，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说我信还是不信的好。”
截江真君曹星汉，年轻时跟龙虎山外姓大天师，是齐名的杀坯。
两人杀绝了，孽鬼一族。
陈六郎，自然听过。
“白小山在岸上喊，喊的我心慌……转世我一个，死两个不划算……”陈六郎断断续续解释
“什么意思，老道听不懂……”
“……白小山可以看见有人死，但不能是我杀的……他……不喜欢有人死……”
“哦……他不喜欢的，你不能做。起码，不能当着他的面是吧……老道有点明白了。”老道士意味深长的说道
“……”陈六郎不知道
老道士右手轻弹，陈六郎唯一的头颅炸开。
白云河中，陈六郎身影更加虚幻，消失了九成道行。
至多一年，就要魂飞魄散。
忽然，白云河断流，陈六郎躺在河床底，不能动弹。
没有水的水鬼，就像没有水的鱼。
老道士出现，整个人悬空。
缓慢低头，微笑起来：“老道竟然无法确认，你说的是不是假话。不过看在，那两张……白小山的面子上。就当你是自己人了，以后你会成为不入流水神。运气好，封侯也说不准……”
陈六郎身躯颤抖，幸福来得太突然，怎么就成自己人，水神什么的。
这老道士，有病吧。
“你瞧我这，竟然忘了，你不能离开水太久。”老道士一脸自责
白云河再次流淌，陈六郎不想说话。
打不过，讲道理也没用。
老道士轻抚胡须：“你怎么跟白小山一样不开窍，越是打你骂你，说明老道拿你当自家人。不然，干嘛控制力道揍人，老道又不是喜欢打人，你说是不是？”
说不是，刚才白白挨打。要说是，估计更惨。
老道士，心黑手辣。
“嗯，很好。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小水鬼有大长进，老道先告辞了。”老道士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六郎看向天空，有机会就把老道士命星轰碎。
话说，白小山的命星，是哪一颗？
这家伙，竟然不告诉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