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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之下,一道圣旨降下。
这道圣旨有点啰嗦,亲王李沛言因天启元年旧事,自请除亲王之位。
宣威将军府林光远谋逆叛国一案,因证据不足,而被撤销。
将军、将军夫人、偏将、校尉、文书、属官,一个又一个人名从太监口中说出,他们官复原职,还加以追思追封。
宁缺听着一个个有些熟悉的人名,对着皇宫方向行了一礼。
陛下虽然没有翻案,但是亲王被迫摘下玉冠,涉案的将士都得以平反,这和翻案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国师李青山亲自接过圣旨,来到宁缺的身旁。
啪啪啪!
宁缺伸起染血的手,使劲的鼓着掌。
国师沉默,他不知道宁缺这是何意。
“知道吗,能够听到这些名字再次从长安城响起,这让我很开心。
但是!这道圣旨上遗漏了太多的人!”
李青山有些疑惑,这道圣旨是他和陛下一起查阅了宣威将军府的卷宗,将名字一个一个添上去的,按理说不应该有遗漏了。
出于谨慎,他还是看着宁缺问道:“还漏了谁,我可以去请示陛下。”
宁缺微笑,他指着那道圣旨说道:“它漏了很多的人,比如门房,比如厨娘,比如园丁,亦或者是马夫……还有我的父母。”
“宣威将军和将军夫人已经写在了最前面!”国师拿着圣旨,越发的疑惑。
长安城里死了好几个官员,追索调查之后,基本已经明确是宁缺所为,而那些死去的官员都与当初的宣威将军府一案有关。
“我从未说过,我的父母是将军和将军夫人。”宁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似的冷笑。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是将军的儿子?
难道只有将军的儿子才有资格复仇吗?
难道普通人就没有复仇的权利吗?”
宁缺似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陛下希望我是将军的儿子,国师您也希望我是将军的儿子。
因为这样能够减少你们的愧疚感吗?
当初被冤死的宣威将军还有后,这是不是能让你们午夜梦回之时,少做点噩梦?
可惜,我真的不是将军的儿子!”
说到这,宁缺的神情逐渐愤怒:“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女,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家排行第三,所以名为李三娘。
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孤儿,蒙将军收留,赐姓为林,名涛。”
宁缺再次指向那道圣旨说道:“很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这道圣旨上写有他们的名字。
这很正常,我也能接受,毕竟他们确实很不起眼。
所以接下来,可否不阻碍我与夏侯将军的约战?”
宁缺虽然是在问,却没有等待国师的回答,反而侧身看向了夏侯。
国师无言,就像宁缺所说的一样,这道圣旨上没有他父母的名字,那么他自然可以选择亲自出手去报仇。
“夏侯将军,时间你定,地点我挑,只要在你告老还乡之前就好。”
“我现在就有空。”
夏侯淡然回应后,朝着宫门处大喊道:“来人,披甲!”
在一旁围观已久的行人让路,一个亲兵抱着他的随身铠甲,一路小跑的来到他的面前。
夏侯伸手穿上衣甲,又拿起他的随身兵器,一杆长枪。
“十三先生可选好了地方?”
宁缺微笑:“我在雁鸣湖畔买了很多房子,那里的人也都已经搬走,去那里打,也不用担心伤及无辜。”
夏侯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独身一人向着雁鸣湖走去。
他知道那里有陷阱,可他也相信,在公平的决斗中,不管宁缺玩出什么花招,最终都会被他杀死,这是一个强者的自信。
“在岸边等我。”宁缺揉了揉桑桑的脑袋,拿着大黑伞跟在了夏侯的身后。
……
……
书院后山,陆羽抬头看着天空说道:“会变吗?宁缺修了魔,破入了知命,桑桑不再是他的本命物,就算宁缺身死,桑桑也不会重伤垂死。”
一路走来很多事情随着他的加入,都在悄悄改变,可是宁缺依然在此时此刻挑战了夏侯。
他所做的改变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给强行扳了回去。
“在担心什么?”
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总是担心会斗不过祂。”陆羽有些自嘲的笑道。
夫子也笑着指着他说道:“我的个子比你高,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等哪天我倒了,你才有资格担心。”
陆羽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两人说笑着,略过了刚才的话题,一切都还早,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
雁鸣湖的风很小,却有些刺骨,寒冬腊月的低温将雁鸣湖冰冻三尺。
夏侯与宁缺走到了冰面上,他们一个手里拿着长枪,一个手里握着弓箭。
“知道吗,我想象这个场景想象了十五年!”宁缺将符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我曾经为了找你,也找了十五年!”夏侯握紧手里的枪,调动着体内的元气。
血腥味开始弥漫,长枪如龙,划破了雁鸣湖的寒风,直袭宁缺的命门。
既然出手了,那就是要杀人,如果因为对方的身份而畏手畏脚,那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嗖!
符箭破空,刺向夏侯的心口。
夏侯见此却没有退,他想硬抗这一支符箭,直接一枪杀死宁缺。
轰!
爆炸的声音从雁鸣湖的中心响起,措不及防的夏侯一着不慎,只能无奈的向后退去。
“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夏侯看着数米前的冰窟窿说道。
“这里有很多这样的小玩意。”宁缺指了指冰面,试图干扰夏侯的心神。
不过他也没有骗人,刚从荒原回来之时,他就在雁鸣湖里埋了很多的火药罐,符箭穿过之时,这些火药罐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夏侯没有说话,他眼中猩红的光芒闪过,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一次两次的爆炸并不能伤害到他,但如果整个雁鸣湖都被埋了这种东西,那他确实就该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