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克莱监狱

　　“这战车上的铭牌……硬度不对。”杨泽也说出了方才心里的疑虑，“冥神战车的铭牌含有的钌石量不应该这样低，刚刚就只是一次5摩克力量的冲撞，不可能会将铭牌磨损到这个程度。”
　　“铭牌假的。”安文沉吟了一下，说，“你先把战车放进战车库，还有，那个编号4408的星际输送员，你去把他找过来。记住，不能让军方和西顿家族知道这件事。”
　　“是……”杨泽并未马上离开安文，他试探着问，“大主，这架战车……到底什么来历？”
　　“我还不能确定……我要先和这个地球人聊聊。”从安文脸上的神色，杨泽不能判断他是否真的毫无头绪。
　　克莱监狱大门后，是“T”字形的石柱长廊，又长又直的走廊将监狱庭院一分为二，日光正从庭院东面向西面爬去，安文上半身被廊顶投下的阴影遮盖着、下半身沐浴在阳光中走着。
　　相比于变形系达雷·西顿，防御系的安文·道尔对地球人要友好得多……
　　杨泽不由想道，在冥神星的这些年，自己确实受了道尔家族不少恩惠。想当初与他同期到冥神星的地球人，没剩多少个了。那么，对今天这个闯进来的地球人，安文也会伸出援手吗？他不得而知。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按照安文的吩咐，将那玄黑色的战车放进战车库后，杨泽就离开了克莱监狱前往伊哥村——西城区攻击系冥神星人与地球人的聚居地。
　　丁亚被安置在克莱监狱西院一间客房中，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意识从干涸的唇舌开始恢复，似乎空气的流动也带给他一种砂砾般的磨蚀感。
　　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他大口大口地吸气，越是这样越是感到口干难耐，睁开眼，四肢与躯干这才有了动力。
　　接着左手碗上撕裂的疼痛提醒了他发生了什么，从战车赛起步那一刻，所有记忆如潮水涌上他的脑海。
　　他手腕上裹着冰凉的绷带，伤口像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固定着，稍一扭动，就一阵阵地扯着痛得慌。他放弃了挣扎，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把上半身支起来。
　　他快速地浏览一遍室内，相比于战车赛前夜在赤沙之城的战车仓库里住的那房间，这空间要狭小一半，同样没有窗口，墙壁看起来要灰暗得多。
　　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地方，他瞥见了床尾对着的弧形腿长木桌上搁着的玻璃水壶与水杯。
　　他跌跌撞撞的冲下床，往木桌扑去，一口气灌下了两杯凉水，才缓过了气来。
　　“你醒了啊！”一个抱着衣物、身着灰色麻布围裙的女孩出现在房门口，吓得丁亚差点没把玻璃杯摔了。
　　“你……”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对方是个十三四岁的地球人，一头红发梳成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从鼻梁向两边脸颊蔓延出两小片细密的雀斑。
　　女孩走进房间，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了床上：“你原来的衣服上都沾了血迹，洗不干净了，我给你准备了两套新衣服替换。”
　　丁亚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和束脚裤，果然不是他从地球上穿来的那一套。他窘迫起来：“这……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你想什么呢？”女孩笑了，“德利给你换的。德利是我哥哥，他是克莱监狱守军的小队长，在泽中尉手下办事的。我是歌丽。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地球人。”
　　“你们？”丁亚听歌丽吐了一串名字，没搞明白都是谁。
　　“就是泽中尉、德利，还有我，我们都是地球人。泽中尉来冥神星十多年了，而我和哥哥是在冥神星上出生的，我们的父母是从地球来的初代融合师。”歌丽进一步解释道。
　　丁亚略一思索，说：“冥神星上……地球人多吗？”
　　“多。又不算很多。官方数据是五千人左右。”
　　这个数字让丁亚心里一惊。
　　冥神星在地球上招募劳工是在23年前开始，每周全球招募30人，分别送往冥神星上三十个城邦，一年下来大约1560人。
　　也就是说，过去23年，地球往冥神星输送了接近36000个地球人。
　　而且这些定居冥神星的地球人继续生育繁衍，这得是多高的死亡率，才会只剩下五千人？
　　歌丽像是看穿了丁亚的心思，说道：“实际上应该不只这些了，黑市上很多地球人是没有统计进来的。”
　　“黑市？”丁亚听胖子提起过黑市，当时就感到很好奇，没有问，是因为知道胖子懒得说。
　　“嗯，黑市。怎么说呢？”歌丽用一根食指顶住下巴，琢磨着说，“就是官方不许可的。每个城邦的贫民区都有，主要是攻击系和地球人在操作，在黑市里，什么都能搞到……”
　　歌丽把那根食指往嘴唇上一竖：“不过这个不要公开说，知道不？其实官方都知道，但是不公开搞事，他们才不会管。有时候，还会有士兵偷偷去黑市买东西呢。”
　　丁亚没有兴趣管黑市的闲事，他问道：“那黑市上有多少地球人？”
　　“嗯……”歌丽想了想说，“黑市上的地球人，有些是因为没有完成星际劳工合约逃亡的，有些是在冥神星上出生的，应该也有个三四千吧？这个不好说。”
　　这样说来，现在冥神星上的地球人还不足一万人……丁亚陷入了沉思。
　　歌丽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了：“像我和德利，本来也是黑市人口，是泽中尉把我们带回来的。这里挺好，我们现在都已经获得居留权了。你看——”
　　歌丽兴致勃勃地挽起自己的右袖子，向丁亚展示自己的金属护臂。
　　“对了，这里——这是哪里？”刚刚在歌丽口中，丁亚听到了“克莱监狱”这几个字眼，可他需要确认一下。
　　果然歌丽说：“这是克莱监狱啊！这是——冥神星上的禁地所在。即使是冥神星人，也不能随便闯入克莱监狱的辖区。我们这些在监狱里做事的，也只能出入规定的地方，有固定的路线图，不能随便去。”
　　既然是监狱，那，应该是关押着某些特定人群吧？丁亚问道：“这里都关着谁？”
　　歌丽努了下嘴摇头道：“我不是说了嘛，我只是负责给住在西院的士兵们打扫卫生的，今天被派来负责你的起居了，其他地方，我都没有去过。别说我，德利在这里做了五年士兵了，最多只在值班时去过安文大主的房间。啊……糟了！”
　　歌丽忽然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