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寄生体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
　　无疑，邀请江流上车的也是一个寄生体。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对方。
　　所以从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寄生体的行为，以及路上的种种迹象表明，寄生体之间存在有某种联系。
　　或者说他们有独特的方式来辨别同伴。
　　此外，也让江流初步了解到了寄生体的另外一个特性——他们多半能够继承宿主的记忆，不然也不可能会如此娴熟的驾驶车辆。
　　与此同时，又一个问题摆在了江流面前——上还是不上车。
　　虽然现在基本确定了寄生体有着辨别同伴的特殊能力，但他依旧不敢确定离寄生体太近，自己是否会暴露身份。
　　也就在江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重要的点——对方既然邀请他上车，那么必然是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现在街道上起码有数十个寄生体，如果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对方又抱有敌意的话，如此巨大的人数优势，自己没理由会不受到攻击——更没有必要将自己骗到车上。
　　再者，自己既然伪装成普通的寄生体，那么就不应该做出不符合寄生体的行为，否则反倒更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在判断出局势之后，江流果断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坐了进去。
　　进到车内之后，江流才发现，除了驾驶座上这个二十出头的女性寄生体，后座上还坐着两个——不用说，肯定也都是他们的同类。
　　跟路上的行人一样，江流一上车，两个寄生体就做出了同步的行为，点头，示意。
　　而江流也自然顺着他们的动作，点头回应。
　　不过江流没想到的是，这一举动却是引起了两个寄生体的疑惑——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中，江流的确读到了‘疑惑’这一信息。
　　这让江流心中顿时起了波澜，或许自己的行为触犯了寄生体之间的某种约束，或者准则。
　　好在两个寄生体并未做出其他举动，江流也强压着紧张感，刻意将身体放松，做出一副随意的模样。
　　邛江是坐落于西南地区的一座小城，从市区到达郊区边缘的巨山精神病院也不过二十公里的距离。
　　正常开车的话，从江流的住处到那里也只需要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只是受限于现在的天气状况，弥漫的尘埃严重阻碍了光线的传导，肉眼可见的距离绝对不超过四十米，甚至更差。
　　但是江流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路面上基本见不到寄生体之外的普通人，这就导致了公路上的路况十分良好——所以车速很快。
　　同时这也让江流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寄生体要么视力比普通人类好至少一倍，要么就是神经反应速度很快。
　　车辆飞驰在宽阔的公路上，江流一边警惕着车上的三个寄生体，一边思索着一些问题。
　　关于寄生体对自己的态度问题。
　　路上遇到的寄生体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而这个开车的女性寄生体跟后排坐的两个更是奇怪，竟然主动邀请自己上车。
　　他这一路碰到的寄生体虽然不算多，但少说也有几十个了吧，没理由偏偏挑中自己啊？
　　“审美或是气味？”
　　但这个猜测刚提出来就被他立马否决了，因为他的长相普普通通，不帅不丑，略比普通人坚实的身体也不见得会散发出独特的男性荷尔蒙。
　　更何况，寄生体恐怕都不会受到人类审美的影响——更深层次来说，寄生体真实的性别他都无法确定。
　　有些人表面是一幅年轻漂亮的人类女性模样，实则说不定是一条令人恶心的雄性寄生虫！
　　也就在这时，江流忽然回忆起对方邀请他上车时所说的话——‘请上车，我带您过去’。
　　一连用了两个敬语！
　　这并不寻常！
　　寄生体拥有至少不低于人类的智慧，这一点是基本可以肯定的——而这样一个智慧物种，显然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语言错误。
　　试想，一个普通人类，开车在路上碰见了熟人，邀请对方上车的时候，绝不可能使用‘请’，或者‘您’诸如此类的敬语——除非对方是你的领导，上级！
　　“所以，寄生体之间也存在有不同的阶级这一说？”
　　“而且我脑袋里的这只虫子地位还不算低？”
　　“所以当我点头回应的时候，后面的这两只寄生体才会感到疑惑？”
　　江流一路猜测着这种可能性，而也就在他这一路思索的时间里，汽车终于开离了城区，驶向了终点站……
　　“人不少啊。”
　　下车后，江流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圈，四十米的视距内，高矮胖瘦、各个模样的寄生体已经聚集了不少。
　　后面还陆陆续续的有寄生体在赶来。
　　而且他发现，寄生体之间少有交流，也不见有专门的现场指挥，但整个现场却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样——就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
　　心里怀揣着疑问，江流跟随着寄生体们有序的步伐，来到了巨山精神病院的里面。
　　而且似乎是早有准备，原本应该被建筑垃圾和植物占据的大院，已经早早的被人清理干净，作为此次会议的会场。
　　院子够大，场地够宽敞。
　　根据江流小时候的记忆，这里起码有一个足球场这么大——足够容纳下上千人而不显得拥挤。
　　而事实也是如此。
　　因为尘埃的阻碍，视距受限，江流一眼根本看不到边的场地内具体情况，但就从模糊的身影和大致的站位来推测，这里至少已经来了三四百个寄生体！
　　但由于不了解这些家伙的‘规矩’或者说‘准则’，江流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模仿着其他寄生体的行为，安静的站在场地内。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流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或许犯下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大脑内的那只寄生虫留下的那句话，或许根本不是给他的留言。
　　更像是这个种群的某个首领下达给各个寄生体的命令！
　　所以这群寄生体在等待着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首领！
　　想到这，江流嘴里不由得紧张的发酸。
　　普通寄生体无法准确辨别出他的身份，但作为寄生体的首领，未必就办不到这一点！
　　所以，江流又再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留在这，等寄生体首领抵达会场的时候，自己的情况很有可能会直接暴露。
　　但是临时离开这一行为，又会与寄生体的身份相违背，到时候更是引人怀疑。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走？”
　　这种走错一步就关乎性命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抉择。
　　也就在他难分取舍的这段时间里，下午两点已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