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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晋为神明的孙铮,在这一刻,心情突然患得患失起来。
他有些拿不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回来,可是没想到,回来倒是真的回来了,可是时间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虽然他已经勉强能称得上神明,可是仍然没有逆转时间的能力。倒是勉强能加速,可那玩意能算优势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孙铮先放了几只低轨卫星上天,又放了几架隐形无人机抵近观察。
他想先悄悄看一看,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雪娟还在不在,如果在,现在过的怎么样……
无人机刚刚起飞,还没找好观测位。孙铮远远的看到,自家屋子里,走出一个身形略显蹒跚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手中捧着个竹编笸箩,里面摆着一层薄薄的绿叶,绿叶之间,有星星点点的白影出没。这一幕,勾起了孙铮极其悠远的回忆,当年在平阳镇老家,每年春天,家中有点条件的妇女,都会养几箩蚕来补贴家用。
无人机到位,清晰的将老太太的样子传递到了眼前。
泪花突然模糊了视线,孙铮认出了这个老太太,就是自家媳妇李雪娟!
她竟然已经老成了外婆的模样。
小心的翻看过蚕宝宝,李雪娟将笸箩放在树荫下,满脸慈祥的看了一小会。转过头来准备回屋,又习惯性的朝着隘口看了一眼,随之愣了一下。
擦了擦眼,李雪娟笑着嘀咕道:“可是见老了,梦里看到就算了,这青天白日的,也能看到你回来……”
说着,自己摇着头,扭身走回屋内。
山道隘口处,孙铮抹掉泪花,轻飘飘跃下山头,沿着熟悉的山道,快速向家中跑去。
回到屋里的李雪娟放不下心,又转出门来,再次打量,山头已经空荡荡,果然还是自己眼花了!
准备回家时,正好看到山间小道上,蹦蹦跳跳的熟悉身影。李雪娟顿时气笑了:“越没出息了!这影儿还越瞧越真了,让丫头瞧见,又要笑话奶奶要变望夫石……”
尽管心里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还是舍不得松眼,一直盯着那道身影沿着当年小道,迈着与当年一样的矫健步伐,越蹦越近。
“雪娟,我回来了!”
此时的孙铮,换回了当年最后一次离家时的造型,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尽量调整成当年的状态。
李雪娟呵的一声笑出声来:“这回好,连声都有的!哎呀,少爷,你这大白天托梦,是我的日子也要到了?”
孙铮跳上台阶,走到了她面前,抓起了那双已然苍老的手:“雪娟,真是我,我回来了。”
李雪娟下意识挣了挣,怔怔的看着这张与当年完全没有变化的脸,神情一下子痴了。愣了好半天,才试着用手去捏孙铮的脸,一使劲,变了形。
“少爷,你掐我一下!”
“我掐你干什么?你都能摸到我了,还不相信?”
李雪娟一下急了:“少爷你别骗我,我是不是也死了?你先让我回去,丫头今天散学,我还没给她做晌午饭呢……哎呀,疼!”
感觉到疼痛,李雪娟回过神来:“我没死?少爷你真的回来了!哎呀,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去哪儿了啊……你咋才回来啊?”
这一刻,李雪娟压抑了三十几年的情绪彻底爆发,放声大哭,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孙铮连忙将她揽起来,捧在怀里进了家门。
前面的屋子明显翻修过,不过还是保持着当年的造型。小院里当年自己栽的几颗树,已经长的郁郁葱葱。小院后面那排房子,翻修的更加漂亮。
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孙铮放出一张软包躺椅到树荫下,将她轻轻放上去。结果她不愿撒手,两条胳膊死死的搂着孙铮,一如当年两人如胶似漆时的模样。
唉!
明明应该浪漫的互动,为什么搞的这么深沉!
孙铮轻轻在她脖子后几个静神穴位按了按,先让她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就势蹲在躺椅边,听她絮絮叨叨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其实以孙铮现在的实力,随便一个摄魂取念就能知道她过去的一切。但他完全不想用这种东西,就是那么静静的听她念叨。
于是孙铮知道了,当年自己在海上被山本一木设局大爆炸之后,鬼子报纸登出了成功击杀孙判官的新闻。
但是国民根本不相信,认为鬼子吹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坚定的认为,判官能从阎罗殿爬出一回,就肯定能爬出第二回。
随后鬼子各地驻军首领接连被刺,国府方面对外宣布都是判官所为。一时之间,判官在民间声威更震。
不过很快,鬼子就因美国参战,不得不无条件投降。此后,也彻底没有了判官的消息。
事实上,军方第一时间就把孙铮遇袭的消息通报了李雪娟。但李雪娟拒绝接受,她坚信少爷迟早会回来。到秋天儿子孙鸿浩出生之后,就更加坚定这个信念。
解放后,因为孙铮当年为抗战做的努力,和当年赠送延安技术资料等贡献,李雪娟受到国家重点关照。首长甚至特意给儿子安排了上学的事,初中没毕业就将他接去京城,有意识的向高端人才那个方向培养。
孙鸿浩也确实争气,从小就是学霸,大学没毕业就加入了国家绝密技术团队。毕竟有很多资料,本身就是他爹留下的,也算是子承父业。如今,听说已经是什么航天小组的学科带头人了。
还有个事,孙鸿浩二十岁就结了婚,媳妇是当年独立团政委赵刚家的闺女赵月桂,第二年就生了个丫头。赵刚他老丈人给取的名,叫孙海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因为孙鸿浩两口子整天忙着搞研究,没空管她,打小就惹猫逗狗,无事生非。孙鸿浩实在管不住,又不敢和老丈人为这事闹别扭,只好把她送回老家来,让老娘帮着管几年。
在念叨这些旧事的时候,李雪娟始终紧紧抓着孙铮的手没松开。孙铮没办法,只能借这机会,悄悄化了一枚丹药,用法力包裹了,一点点通过经脉送入她体内。先把她这些年积攒的旧伤、沉疴祛除。至于说重返青春,技术上当然不叫事,可是心理上,还是需要有个过程的。
做为新时代的人,孙铮并不推崇什么守节之类的旧俗。如果李雪娟改嫁的话,他不但会由衷祝福,兴许心里的负疚感也会减轻一点。
但她没有,这媳妇就是这么认死理,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家那个少爷一定会回来。
她的这份坚持,应该收获最好的回报!
以孙铮的格局、心态,当然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给别人的,别人就一定会喜欢。所以在改善了媳妇身体状况之后,就及时收了手。以后要怎么调理,她想要个什么生活,还要靠她自己拿主意。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话,李雪娟在药力作用下,渐渐睡了过去。就算睡着了,手还是牢牢攥着孙铮不松。
孙铮就那么静静的蹲在旁边,等着她睡醒。
一阵碎乱的脚步从前门传来,听声音人数还不少,孙铮皱眉,媳妇正在接受丹药调理,他并不希望这时候被人打扰。
来人走的很快,打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脚步稳健,声音也挺很洪亮:“娟!好好的,咋又恓惶上了?可是又想那没良心……”
孙铮认出了这个作风不减昔日风采的老太太,正是李云龙家的秀芹大妹子!旁边跟着她的另一个老太太,是自家表姐李亚娥。再后面,则是一群青年小媳妇。从表情和神态来看,确实是关心李雪娟的情况,跑过来送温暖的。
孙铮伸指竖在嘴边:“嘘!”随后换上笑脸,轻声道:“秀芹嫂子,亚娥姐,好久不见!”
两人的反应,比李雪娟更夸张。
几乎是同时快步上前,先伸手拧了一把孙铮的脸,又互相掐了一把,疼,是真的。
秀芹大巴掌抡起来就往孙铮身上抽:“俺打死你个没良心的货!薛平贵去西凉也才呆了十走就是三十六年……你要真死了,好歹也传个信儿回来呀……你知道她挺个大肚子,天天站这崖尖尖上等你是啥样不……”
秀芹骂着骂着,不自觉已是老泪纵横,旁边的李亚娥更是泣不成声,身子直往地上瘫。后面跟着的几个年轻媳妇赶紧上手搀着,同时又好奇的打量这帅气阳光的男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秀芹看着李亚娥的情况,回头又骂那几个媳妇:“一个个都是死的?还不赶紧屋里搬凳子去,傻不愣登盐桩子似的杵在那,等着人相看呐?”
后面几个年轻媳妇被骂的满脸羞红,匆匆跑进内屋,搬了几张椅子、凳子出来。
秀芹先扶李亚娥坐稳,自己占了张高椅子大马金刀的坐着,又将给孙铮递凳子的小媳妇拦住:“就让他蹴着!”
孙铮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秀芹抬起袖子抹眼泪,旁边有个媳妇递过个手帕,被她一巴掌拍开,恨恨的瞪着孙铮:“说说吧,判官爷这些年,去哪儿快活了,也让俺们这些乡下老娘们,长长见识!”
那群小媳妇差点炸场,这年轻人就是孙判官?竟然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