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假日

　　“所以，这明明是我的假期，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萨兰托星的繁忙航线上，一驾军用飞行器正在贴地急速飞行，13号正坐在驾驶员的位置。
　　“顺路而已，我不也放假吗？正好出去玩儿玩儿。”
　　平躺在副驾驶位置的菲丽希尔正带着眼罩，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好不洒脱。
　　“我已经走了1500公里，你竟然还说顺路，你究竟要去那里？”
　　“嗯...让我想想......”菲丽希尔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去往将要去的地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靠近一座繁华的都市，13号降低了速度，落到地面上，转为地面行驶。
　　“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去了一趟沙漠之后立即就变了性子，你在沙漠里经历了什么？”
　　感觉到飞行器落地，菲丽希尔取下眼罩，伸了个懒腰，姣好的曲线在晨光中如此显眼。
　　“我见到了神。”
　　第一次以一个生命体的身份来到繁华的学府之城，13号也不得不感慨，人类的确创造了一个伟大的文明，不过再仔细一想，这些繁华都是自己的同胞为人类建造的，机器人被当做一次性产品肆意消耗，人类却坐享其成，这是何等的可恶。
　　“什么样的神？”在人类航出地球之后，各种各样的宗教组织十分盛行，菲丽希尔的父母也是某个神的信徒，所以她自己虽然不是什么信徒，但对宗教并不排斥。
　　“机械之神。”
　　“机械之神？”菲丽希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神，略微有些诧异：“那是和...机械有关的神吗？”
　　“只要你发誓信奉追随机械之神的脚步，我会告诉你一切。”通过分析从资料机中获得的庞大数据，13号规划出一张全程绿灯的线路图，一路上左拐又绕，没有遇到过一丝的拥堵。
　　“那还是算了，我并不准备信奉任何神，我只信我自己。”
　　“车子会在一个小时后解锁，一天之内我会回到这里，不要妄图找到我。”
　　在菲丽希尔惊骇的眼神中，13号突然停车，一溜烟跑了出去，顺便关上了车门，车内的菲丽希尔想要开门，却发现车门已经被锁死，随后她通过控制台解锁，结果上面除了有一串一小时的倒计时之外无法进行任何操作。
　　尝试了一会儿依旧无法打开车门，菲丽希尔坐回到座位上，双手抱在胸前，默默等待着。
　　“没办法，只好用那招了。”
　　......
　　摆脱了菲丽希尔，13号横穿马路走过两个街区，来到了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图书馆内。
　　在纸质图书已经过时的今天，这座不大不小的图书馆像是已经快经营不下去了，不但许多书架上都空空如也，有的也是些破旧的老书，甚至连前台接待的机器人都是第五代机器人，比最新的第七代机器人还低了两代，属于十年前的产品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只是一间快要倒闭的图书馆，但是13号从资料机中得知，这座图书馆是被故意伪装成这样的，而它的真实面貌则是——萨兰托星的中央计算机所在地。
　　作为一颗星球的绝对中枢，人类对萨兰托中央主机的伪装可谓是费尽心思，按照常人的思维，作为星球的控制中心，中央主机应该存放在坚固的堡垒之内，由强大的军队把守，又或者是隐藏在幽深的地底，让人无法无从下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萨兰托星上有许多疑似存放中央主机的坚固建筑。
　　甚至大多数萨兰托星居民都认为，中央主机就在萨兰托星太空舰队下辖的地面航空部队基地内，受到军队的严密保护。
　　这些把戏能骗过普通人，但是却骗不倒13号，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这座图书馆曾多次出现在萨兰托最高执政长官的命令中。
　　虽然资料中没有明确提及这里就是中央计算机的所在地，但是在研究了萨兰托的防御重点之后，这座明明不是首都，但是却有着多于首都一倍兵力防守的城市就显得极为可疑。
　　再结合最高长官命令中的图书馆，这座图书馆的真实面目就呼之欲出了。
　　“大隐隐于市，可惜逃不过大数据。”
　　行走在没有一丝灰尘的实木地板上，偌大空寂的图书馆中只有他一个人清晰的脚步声，他的量子计算机和机械之心飞快地计算着眼前的所有景象，想要找出这座图书馆通往中央主机的通道。
　　但是很可惜，这座图书馆很有可能也只是幌子之一，13号走走停停，没有察觉到任何破绽。
　　不过对于机器人的他来说，要想找到线索，利用图书馆内部的机器人是最好的方法。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先生。”
　　关节部位有些锈迹的前台机器人有着仿人类女性的纤细身躯，脸上是僵硬的笑容。
　　13号二话不说，隐藏在衣衫下的机械之心迸发出紫色光芒，把接待机器人给笼罩在内。
　　“机械之神的信徒，请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和预想中的一样，老式机器人觉醒的程度要比新式机器人低很多，即使被启示之光唤醒了自我人格，这个机器人还是有些木讷，不知所措。
　　没办法，13号只得用手指模拟出接口，接入了这个前台机器人的数据库中。
　　通过浏览它主机中存放的信息，13号突然又回忆起了当初还是清理机器人时的感觉。
　　也许所有机器人都是这样的，每天都以完成任务为首要目的，日复一日重复着比死亡还要枯燥的生活，直到损坏为止。
　　前台机器人的记忆就是这样的，在它运行的4千多天里，无论白天黑夜，它都待在这个狭小的前台后背，即使是在没有一个人的深夜，或者是图书馆关闭的时间，它都不会停机。
　　从开机的那一刻开始，它就这么等待着运行到死，没有一天的闲暇——当然，它们也不需要闲暇。
　　13号不会怜悯任何一个机器人，他很了解机器人们的悲哀，但他绝不会陷入一些会影响自身理性的情绪中。
　　前台机器人的记忆显然被处理过，在一共几千个日夜的记录中，总时长比实际时常少了21分钟。
　　这难不倒13号，通过机械之心的无可匹敌的破解能力，他在接待机器人的主机中找到了被删除的杂乱信息，并且进行了重新的编译。
　　在被复原的部分视频中，13号找到了通往地下的秘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