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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长住心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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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米见方的舱室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别无其他。秋三五站在舱室中央,面对的那堵墙竟完全透明。墙外本应是蔚蓝的星球,上面点缀着恢弘壮丽的色彩,披戴着千态万状的白色薄纱,本应是人类眼中最震撼、最瑰丽的宇宙图景。
  可现在,蔚蓝天幕已不复存在,倒成了白、黄、黑三色混杂的泥泞,而球面上的大地分布与秋三五记忆中的已有不小的出入。眼前巨大的球,像是被顽皮的幼童涂上了不协调的难看的颜料。闭上眼,甚至能听到顽童被母亲教训时发出的惨叫。
  秋三五紧锁眉头看着这幅糟糕的画,过了约20分钟,才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那面墙在感应到秋三五的所想后,透明顷刻化作无数彼此间有缝隙的小晶格,接着,间隙中的光一闪,墙壁便与另三面相差无几。
  一号休息舱与其余四十九间休息舱在基础规格与设施上并无差别,只不过这里还具备一部分勘察舱的功能。那面墙能将距飞船一个天文单位的太空区域精微探查,而根据这庞大的信息量,判断与计算出精准的行进数据及抵达时刻,便是领航员的主要任务。
  秋三五在桌上的信息区划出一个密码页面,可秋三五并未输入密码,而是从衣服内衬里摸出一根长发。他左手食指一屈,这贴身的袖边竟发出一束白光,凝成一把没有刀柄的光刀。秋三五小心翼翼地将发丝伸到光刀刃边,轻轻一动,一截约半厘米长的黑发掉落,正好落在密码页面上。
  白色的密码页面转而为蓝色,而桌面从中央向两端自动分离,一个红色木盒随桌面渐渐合拢而缓缓上升。
  秋三五看着桌上的木盒,手摸索着将长发放进衣服内衬中。目光一直不离木盒,木盒上的纹理,在秋三五眼中似变为了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脑海回荡起意义的歌谣。
  那个男孩儿满脸堆笑,转头对身边的女孩说:“我刚刚想到一个好玩的故事。未来某一天我坐上坐在光速飞船上,看到舷窗外有一个人以光速行进,身上套了一圈铁皮,头上戴了一个惯性阻尼器,手上拿了一根引力波天线。他向飞船发了一段引力波信息,信息里显示他是秦始皇,他以这种方式长生不老了。”
  那个女孩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对男孩说:“你这什么烂笑话啊,狗屁不通,驴唇不对马嘴。人类要是哪天实现了光速飞行,那我就坐飞船里,看你这个傻子铁皮一套,长生不老。”
  笑声还在耳边回响,可木盒的花纹在秋三五眼中却也都变回了原样。
  秋三五呆了一会儿,对木盒说:“蕊,这一刻,我无比的思念你,纵使这20余年的思念合起来也不能相提并论。我甚至想立刻减速回去,可我不能。即便这一程的希望极其渺茫,可这是全世界的人寄予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的,我无法这样做,甚至无法推卸。因为这是克罗诺斯号。14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你哪怕一点点的消息,是我做了一场大梦吗?可你明明就无比真实的存在着。”秋三五伸出右手,贴在左边胸膛上,“存在于我的心里。所以即使我将要离开这个你所在的星球,却一点也不悲伤,只是思念。思念那个满目疮痍的星球上鲜活明亮、雀跃开朗的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模样,你的性格,你的一切,也许都美好成了我陌生的样子,但我仍难以名状的思念你……”
  这时那面墙又在一瞬间化为无数的小晶格,蓝光在间隙中闪烁,墙面便透明了起来,并分为两块显示,一块上是那幅糟糕的画,另一块上的图像,在极速变化,也在极速细微起来。终于飞速跃动的图像停了下来,上面显示的是一片废墟,从建筑物的残骸可以隐约辨认出那是一座学校。
  秋三五被身旁闪动的光影搅乱思绪,扭头一看,眼泪倾刻盈眶,“蕊,你看见了吗?这里还是被毁掉了,又一处我们的回忆。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活着。不论遇到什么危机,我都会回来再寻你,一定要等着我。”
  舱门上的屏幕突然亮起来,出现了一张虚拟人面,悦耳的男声响起:“星舰执行长秋三五您好,舰员乔治·沃森现在舱门外,他请求与您通话或当面会谈,您的意思是?”
  秋三五虽然现在不想见沃森,但他不只是秋三五,还是这群人的队长,是这艘飞船的舰长。他在桌上信息区快速按了按,桌面就再次分离,木盒下降后又恢复原状。心里动了个念头,那面墙变得与另三面墙一样。
  他擦了擦双眼,对舱门人面说:“让他进来吧。”
  乔治·沃森大步流星的走进舱室,抚胸颔首敬礼后,双眼直视眼前这个比自己略高的男人,皱着眉,大声说:“我刚刚调了克罗诺斯号的数据,仔细分析过了,我也认为间断航行是必要的,但间隔期并不需要七天之久。我计算了三次,就算在保守一点,也只需要三天,三天已经足够消除上次光速航行后对飞船造成的影响,并足以准备下次光速航行。舰长,请您斟酌,七天未免太长。哪怕希望很渺小,可宇宙里最不缺的就是希望,早一天飞离太阳系就早一天遇上,晚一天地球上就有数百万人因失去希望而死。”。
  秋三五拍了下沃森的肩,说:“你很不错。我也曾打算过缩短时间,但我认为这并不妥当。你别急,听我说。你的计算并未出错,也因为你对这件事的上心,我打算告诉你一个机密,其实也不算是机密,只是很少人知道罢了。如果你关注过光速飞行的发展,就会发现一直以来光速飞行的进展都很小,甚至亚光速都遥不可及。但十年前,这一研究却突然大获进展。嘿嘿,就说到这儿,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就能联想到是因为什么。所以这件事上,听我的才是最保险的。”
  沃森看着秋三五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秋三五眯着眼睛对他笑了一下,说:“好了,你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很快就该准备第一次的光速位移飞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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