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盗版引擎

　　贵钩利默默的收回高能匕首，夹克外衣的拉链被他拉开，手臂底下垂着一条枪带，指尖触碰到了熟悉的冰冷枪柄，然后他直接从腰后抽出了充能手枪，并且顺带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手电。
　　不是他对自己的肉搏技巧不自信，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身上全无义体的素人，充能手枪永远都比近战武器来得实在。
　　铝合金打造的手电放射出的镁光让整个走廊突现光亮，贵钩利左手自然地反握手电，并且用手腕支撑持枪的右手，手电照射方向与瞄准轴线一致。
　　完美的哈里斯握持法让他在这个瞬间直接进入了战斗姿态。
　　彼得·科尔与贵钩利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率先朝着643走去，他的脊背微微下伏，动作轻柔且谨慎。
　　手掌按在了门上，电子门栓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门没锁。
　　贵钩利没有踩上那一滩流动的血液，而是越过那一滩血液走到了彼得的对面。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彼得很快会意。
　　门被彼得缓缓推开，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弯下腰走了进去。
　　在彼得进入房间的一瞬，房间内的灯光自然地亮起。
　　入眼是一块巨大的塑料保护层，这块塑料倾从玄关处倾倒下来，正好挡在门后，形成了一个极其逼仄的空间，这让彼得的视线受阻，无法透过这块塑料板看到房间内部的情况。
　　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这块塑料板后面漫出来。
　　贵钩利探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情况，示意彼得直接将这块塑料板挪开。
　　塑料保护层不算重，而在彼得全力运行的植入肌肉下，比起塑料，倒不如说像是一层泡沫般轻巧。
　　挪开塑料板之后，前方是一个不到三米的玄关设计，二人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悬挂在墙壁上的老式显示屏，上面没有显示任何内容，全部都是杂乱的噪点。
　　而鲜血源头应该来自玄关右边的那个客厅入口处，鲜血在墙壁边缘打了一个转，朝着门口流去。
　　贵钩利谨慎地挪了进来，尽量不让自己踩上那摊不断流动的鲜血，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彼得则直接冲向了右手边的客厅。
　　“安全。”彼得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生物扫描没有显示这间公寓之中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活体。”
　　贵钩利长出一口气，他可以相信彼得的生物扫描。
　　他收回枪和手电，绕过鲜血朝着客厅走去。
　　一进客厅贵钩利就看到了那摊鲜血的源头，那人正趴在桌上，一个老式黑胶留声机的唱臂从他的颅侧穿过，唱片在血泊之中闪闪发亮。
　　彼得将那人的脑袋从唱臂上取了下来，他盯着那张惊恐的脸庞，义眼飞快地闪过一段信息，确认下来这个人的身份：
　　“麦肯基·斯坦，看起来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贵钩利沉默无言，他越过鲜血走了过去，看着这张陌生的人脸，拨通了花蛇的号码，但是却没能接通。
　　“信号被屏蔽了吗？为什么你可以接上公网？”贵钩利皱着眉头问道。
　　彼得·科尔愣了一下，他尝试连接上网路，但是他也没能成功，“我也不行，他的信息我在来这边的时候就已经预下载好了，所以才能确认他的身份。”
　　贵钩利抬起头盯着墙上的老式显示器，一根光纤从他的袖中滑出，他走过去通过这根光纤接入了显示器。
　　然后他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那里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一堆电极，还有一台崭新的操控台。
　　打开操作台的一瞬间，高强度的信息密度让贵钩利有着短暂的眩晕，但是他很快就克服了这种独属于没有装载过义体的身体本能反应，开始操作操控台。
　　彼得·科尔则站在尸体旁，审视着着整个房间，但是他始终没能在这样一个并不大的空间之中找到入侵者的侵入方位，他说出了结论：
　　“没有任何入侵的迹象，这一定是一次谋划已久的杀人举动，麦肯基甚至在死前都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不对，不对，有点问题。”
　　贵钩利低声说道：
　　“我也在来的路上查找过这个人的信息，他在这里住了三十年，我不相信这样一个证件伪造师会容忍自己居住了三十年的公寓漏洞百出，但是你看……”
　　彼得朝着站在工作台前的贵钩利走去，与他的手指一起看向操控台上方的显示器，上面的数据层在飞快的滚动，仿佛万花筒一般令人感到眩晕。
　　“他的控制台没接上公网，甚至连私人网络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他连自己公寓的监管系统都无法控制，那这个操控台存在的意义在哪里？然后你再看这个监管系统的变动记录，自动化辅助手段被人为关闭了，也就是说操作者希望自己来动手监管，但是他压根就没办法控制公寓的监管系统！”
　　贵钩利站直身体，拔下了显示器上的光纤，显示器上又重新变成了一片横条噪点组成的图案。
　　“什么信息都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全部都没清理得一干二净。”
　　贵钩利轻声说道：
　　“理论上，仅仅只是理论上，并且建立在我们暂且认为这位麦肯基不是一个电脑白痴的事实上，这间公寓的监管系统只有麦肯基本人才能拥有访问的权限，但是如你所见，我甚至都不需要多余的操作就可以看到监管系统的内部数据。”
　　“意味着监管系统被入侵者篡改了？”彼得问道。
　　“不，不一定是篡改。”贵钩利皱着眉头思考着，“不可能这么简单，除非麦肯基真的是一个电脑白痴，要不然监管系统的日志里不可能没有任何关于入侵的信息。”
　　突然，贵钩利猛地抬起头，他没有选择让显示器先重新开始运转，而是直接打开操控台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操作之后，才将光纤接入显示器。
　　显示器上闪过一段数据流，之后归于平静。
　　彼得抬头看向显示器，慢慢地眯起来眼睛。
　　“麦肯基被迷惑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在监管系统里下达了封锁的指令，所以他才会那么悠哉悠哉地去摆弄唱片机，但是其实他压根就没接进自己的监管系统，这是一个盗版引擎，做得和他自己的监管系统一模一样的盗版引擎！”贵钩利挑了挑眉，慢慢地从腰后摸出充能手枪，他继续说道：
　　“先用一个盗版引擎迷惑麦肯基，然后再用近距离的信号屏蔽来保证他就算发现了也无法登录上真正的监管系统……该死的，他还在这儿！”
　　摆放在门口的塑料保护层猛地炸裂开，热风一瞬间吹入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