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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县西百里。
刘备三人正带兵挺进。
从最开始的兴奋劲儿,到现在,张飞已经变得沉默寡言了。
雒阳到武功不算远,比之之前刘备赴任雒阳的距离要近很多。
但是张飞仍然觉得这是折磨。
按张飞自己说,那就是——
“啊啊啊啊——俺老张不自在!这行军中,这也去不得那也去不得,餐饭尚可,没有酒可是比杀了俺老张还难受啊!”
每每如此,刘备便打趣道:“给你酒,你喝不?”
张飞的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一样:“不喝不喝,算了,俺…还能忍着!”
“哈哈哈哈!”
“看来,比起喝酒,看来还是杀了你更难受!”
张飞总讪讪笑:“失了性命事小,辜负了陛下之期望,那可是百死莫赎啊!
咳咳…二位哥哥,可千万别劝俺酒哇!”
行军是枯燥且乏味的。
但是心情更加枯燥的张飞,总能给军队带来一丝快活的空气。
人人尽知——
张飞想喝酒却又不敢喝酒。
这不,夜里驻营,闲出鸟来的张飞出来巡营,听到三五士卒说及此事。
“呔,汝等竟敢非议本司马,看本司马不赏你们一顿鞭子!”
众人惊惧,连忙闭嘴不言,低垂着脑袋。
士卒皆知,这个张司马脾气火爆,据说以往还有鞭笞士卒的习惯。
只不过被刘校尉和关司马管着,一直不敢下手。
现在刘校尉、关司马不在。
保不齐这人会不会给他们一顿鞭子。
张飞怒气冲冲地走来,那几个士卒连连求饶。
“益德。”
忽然后面响起了一声温和的声音。
张飞身体抖了三抖,根本不敢回头看自己的兄长。
“益德,你走的匆忙,没有带鞭子,为兄给把马鞭给你找来吧?”
张飞心虚的嘿嘿直笑“嗨!”
“哪里的话!”
“俺这是在关心士卒,与其同甘共苦,怎么会鞭打他们呢?”
刘备转身走了,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哦~”
好险!
张飞抹了一把冷汗。
刚才犯混,险些破了戒!
“哼,汝等好自为之!再让本司马听到汝等非议长官,定要汝等…”
张飞怒哼一声,就欲转身走了。
“定要他们如何?”
这时,刘备飘忽的声音响起。
张飞吓得连忙闭嘴。
“哎,益德你过来吧!”刘备对于这样一个异性兄弟简直是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张飞僵硬的转过身,就见刘备寒着脸。
“嘿嘿,兄长…”
“站在这干嘛,丢人现眼吗,给我进帐去!”
张飞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回到营帐。
刘备语重心长地对张飞说:“你啊,就不知道沉稳一点!这样下去你不改的话,怎么回报陛下给我们的厚恩!”
张飞挠了挠后脑勺:“俺知道了…陛下厚恩,俺一直记在心上呢!”
只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显得很心虚。
刘备瞪了他一眼道:“你能记住那是最好,若是你记不住,犯了事,我会亲自对你军法处置,绝不手软!我和云长会带着你的首级…
去向陛下请罪!我二人会与你同死!”
关羽亦知刘备深意,点头附和。
张飞听前半段的时候,只觉得脖颈一凉。
但听到最后一句,张飞愣住了。
“二位兄长…”张飞惭愧低下了头,声音也有点哽咽。
犹记得那日桃园,三人义结金兰,许下誓言。
一曰: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二曰:同心协力,救危扶困。
三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算是相互扶持,无所嫌弃。
今天刘备一提。
张飞的心里就充满了愧疚。
如若张飞破了戒,那便辜负了天子的好意,丢了性命就再也不能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了。
二来…
他们三人的第三条誓言,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对于自己两个兄长的性格,张飞是格外清楚的——如果自己真的因此身死,那自己的两个兄长,不但没有了前途,而且他们一定会跟着自己同死的!
现在。
张飞终于明白了刘宏对他的限制是多么的沉重,也明白了当年的誓言并不是虚言,更明白了自己…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活!
看到张飞惭愧至哽咽流涕,刘备、关羽欣慰之余,鼻头亦有些发酸。
“哎,益德,你明白便好。”
说完,刘备拍了拍张飞的肩膀,而后三人抱作一团。
刘备的不怪罪,反而让张飞更加羞惭,他放声大哭道:“是…二位兄长,放心…俺…俺以后一定改!”
一人恸哭,三人尽皆想起昔日桃园往事,齐齐痛哭。
好一阵子后,三人情绪稳定下来。
“好了,早些休息吧,这两日,就要到武功县了。”
关、张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抵足而眠不提。
……
三日后。
武功县城外,京兆尹盖勋拖着病体,冒着寒风,来迎接刘备一行。
“咳咳…”
从事忙扶住盖勋道:“天寒,大尹要不先回城中?”
盖勋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此举于礼不合,刘校尉乃是天子看重之人,来到这里有要事,我身为东道,自当尽东道之谊。”
从事怎么劝都没用,只能作罢。
好在,刘备三人来得挺快。
“涿郡刘备河东关羽涿郡张飞,见过盖大尹!”
盖勋看着三人,个个威武雄壮,气度不凡,心中也开心。
“陛下看人颇准,君等三人,个个器宇不凡,好啊!”
刘备谦虚地说道:“大尹谬赞了!”
盖勋道:“好了,寒暄之言不必提,先进城吧!外边苦寒,我已准备好了热汤,也让士卒们暖暖身子吧!”
刘备三人点头。
及至府衙,盖勋先备上一餐简朴饭食,而后便入了偏厅议会。
“刘校尉…”
刘备摆了摆手道:“称呼备表字即可。”
“玄德,我先给你说个消息——”
刘备凑近了身子,作倾听状:“备洗耳恭听!”
“离间计得售,马腾、韩遂嫌隙已生,甚至起了冲突!这一次,说不得真能一波平了凉州叛逆!”
离间计!
刘备想起来了。
就是在雒阳时,贾诩所进之策!
“好事!”
刘备的眼睛都亮了,他忙问道:“现在两家打起来了么?”
盖勋摇了摇头道:“只是起了冲突,两军备战了,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
事情有变,身边又有德高望重的前辈,刘备自然不敢自作主张。
“哦…那依盖公所想,备该如何处之?”